书城科幻龙啸星河
16532900000032

第32章 末世之城(下)

看着越野车被卷着开过去,女孩脸上露出孤单无助的表情,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却紧咬牙关不让它落下来。

周宇贴在车窗上,眼睁睁地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心中突然一阵疼痛,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瘫坐下来,狠狠揪自己的头发,使劲地砸方向盘,唯有如此才能让内心的痛减轻一点。

女孩依然不肯放弃希望,弯下腰右手拉住交警的衣服,左手不停摇摆,希望有人能停下来帮忙。车流很快把她淹没,只留下一头马尾载沉载浮,随波飘舞。

从高空看去,她宛若荒原中的一株白玉兰,在狂风下摇曳着柔弱花枝,却依然倔强地昂起头不肯屈服。

师傅拍拍周宇的肩膀说:“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及,尽心尽力即可,不要过分自责。”

周宇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立交桥依然在不断坍塌,一波波沙尘袭卷,打在车窗上。离得越近,能见度越低,有些人想直走,有些人想掉头,有些人想转弯,连环追尾事故不断发生。喇叭声响成一片,加上石板掉落、水泥柱翻倒造成的动静,震得人两耳嗡鸣,头脑发蒙。

通讯手表突然再次响起尖锐的报警声:“警告,警告!前方十米侦测到拓荒者,目标正在接近中,请立刻撤离,请立刻撤离。”

一辆轿车从弥漫的尘埃中飞出来。拓荒者紧随其后跟着冲出,它一跃而起,跳到一辆尼桑轿车顶部,尖锐的手臂刺下去,再往两边拉。车顶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被它轻松撕成两半,车内乘客早没了气息,挑出来时鲜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流。它立刻又冲向下一辆车,大有不杀光眼前的人类誓不罢休的意思。

周宇看着它冲过来,恨恨地骂道:“混蛋,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

他脚下猛踩油门,东风猛士发出一阵怒吼,将前面一辆车顶开,对准拓荒者狠狠地撞过去。

拓荒者正站在车顶对车内乘客进行屠杀,没料到还会有人主动向自己冲锋,想要原地起跳已来不及。脚下的车子被顶飞出去,它身形不稳滚了下去,还没落到地上,就被随后而来的重型越野车撞了个正着。

东风猛士马力全开,连连吼叫着,推着拓荒者向一根桥墩撞去。重心已失,拓荒者再无站起来的可能,被越野车像铲石头一样顶着向前滚,金属皮肤在地面上擦出一连串火星。

“嘭”,连车内的人都震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拓荒者更加凄惨,被挤在桥墩上,身体已然变了形。

然而这还没完,东风猛士退回四五米停下,车轮在地面“哧哧”打滑,像是在嘲讽敌人,然后在连续的吼叫声中,再一次猛烈地撞过去。

桥墩剧烈颤动,灰尘下雨一样往下落。拓荒者承受了全部的冲击力,身体被夹扁,出现好几处裂缝,元件损坏后的黑烟和火花从中冒出。

东风猛士再一次后退,前冲。这一次拓荒者更加不堪,手脚扭曲,胸口内陷,跟挤扁的易拉罐没什么区别。要说这台拓荒者真是冤枉,受到意料之外的撞击,之后连反应和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尽管已遭重创,它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周宇在车内寻找武器,长刀被拆散了,他拿起刀刃就要出去。

周妈妈连忙拉住他说:“你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周宇冲她笑笑说:“不用担心,我去去就来。”他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身形一跃来到拓荒者跟前,借着前冲之力,闪电般把刀刃插进它已经裂开的胸膛,直接了当地将能源核心破坏。

它像溺水之人伸长胳膊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身体失去力量瘫倒在地。

另外几台拓荒者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在水泥块和车辆之间灵活地跳动,向这边靠近。

周宇迅速跳回车上,驾车重新汇入车流,沿延安西路向东飞驰。

赶到现场的部队第一时间对拓荒者猛烈开火,它们的注意力被转移,回身重新投入厮杀。

东风猛士在经过下一个路口时,脱离车流转弯开进了凯旋路。车里的人除了周宇之外,都是第一次直面拓荒者,周爸、周妈、和师娘惊恐万分,连师傅乍遇怪物也脸色苍白。哪怕此刻脱离了危险,大家依然惊魂未定,一颗吊着的心久久没能放下来。反倒是三斤坐在奶奶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观看了整个过程,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就是冲撞时小脑瓜磕到了前面座位上,鼻子红红的。

师傅竖起大拇指,表扬道:“干的好,遇到大恐怖巍然不惧,还敢于直面危险,勇猛冲锋,的确当得起武者二字。”

周宇得意地嘿嘿笑起来:“都是师傅教的好,要没有功夫在身,我也不敢跟它们对着干。”

周爸爸也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三斤从后面把小脑门凑过来,在他耳边说:“哥哥,哥哥,你把那个大怪物给打败了吗?”

“是啊,哥哥跟勇敢的小三斤一起,把大怪物打得屁滚尿流,它以后再也不能害人啦。”

三斤一听自己也有功劳,高兴得不得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嘴在周宇脸上“啵”地亲一下,口水拖得老长。她想了想,又担心地问道:“那它的爸爸妈妈会不会跑过来替它报仇?”

童言无忌,听着这稚嫩的声音,车里笑成一片。但是在笑声背后,沉重的压力落在每个人心头,是啊,今天干掉了一个小怪物,明天会不会有大怪物出现呢?

周宇抓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量,一根根青筋暴露出来。面对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变局,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重新看到太阳的那一天。车里坐的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也少不得。如果遇到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豁出性命去保护大家。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什么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