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第二天的早安礼就是以这句话开始的,韩妈妈一走出房间,被客厅里的两个孩子吓了一跳,“臭小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妈妈拿起鸡毛掸子打在儿子的身上,“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他们两个揉了揉眼睛,同时放开手,从地上跳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睡在这里?韩承赫!”
可怜的承赫不仅要躲避妈妈的鸡毛掸子,还要回答尹世甄的问题,“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扑过来?你好好想想,怎么可能是我的错!一定是你爱慕我,是吧?”
“你明明知道我失忆了,还叫我想,我怎么知道!”可是,温暖,真的是很温暖。她偷偷的瞄了一眼韩承赫,脸刷的一下红了。
“不知道?”韩承赫低头看到衣服上有一滩液体,放在鼻子旁嗅了嗅,“看看你干的好事!口水!这是口水!!”
……
战争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在所难免,试想你是韩妈妈,一打开房门看到两个孩子抱在一起,虽然衣冠完整,但也太让人遭打击了,认识第一天就这样,真是不象话!
“都怪你,说是情侣关系!”上学的路上,韩承赫抱怨着妈妈,“清白!清白!我的清白就因为一万美金被你出卖了!”韩妈妈毫不手软的叩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
“从明天开始,你就关照一下邱稻瑜吧!”
“什么?你要让她来我们学校?”
“不只是去你们学校,还是去你们班,你别坏了我的好事啊,那乡下的房子可是都指望她了。医生说了,只要她心情好,恢复记忆力的速度会比较快,那么我们就要争取时间!加油!儿子!!”
“该死的!这个世界都成什么样子了?!”
“臭小子你说谁呢?”
两个母子一路疯跑起来,世界不知道为何变得很奇怪,似乎就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多了一条会生钱的秋刀鱼,这句话是韩妈妈在尹世甄走后说的,可是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她就已经开始改变他们的生活。
“秋刀鱼,你能不能走快点!”韩承赫皱着眉头看着跟在后面的尹世甄。
“你确定我以前都是这样上学吗?”尹世甄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扯着韩承赫的校服,“你看这个校服也不合格,颜色太单调了,制裁也太怠慢了!”
“都不喜欢,那你脱掉啊!该死的秋刀鱼,真应该把你给蒸了……”韩承赫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尹世甄像八爪鱼一样扒着他的手臂,想躲都躲不了。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一起去上学的吗?”尹世甄一脸甜蜜,经过昨天晚上的测试,她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丝毫的怀疑了,“应该很幸福的吧?”
“幸福……”韩承赫冷笑了一下,根本不认识的时候,的确很幸福,那个时候在海上吃辛辣面多爽。他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可是,即使是穿很普通的校服也那么漂亮的她,怎么会没有了记忆,还要面对陌生的环境,过去的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学长……”
“天啊!那个女的是谁?”
“你看,你看她的手,怎么粘得那么厉害?”
“难道……”一群女生集体跑进了教学楼,很快,教学楼里所有的窗户都挤满了一个个好奇的脑袋,可怜的韩承赫不得不接受自己有了女朋友的突然现实。
“韩承赫,妈妈说我以前不是和你在同一个学校的,那我以前在哪里?”
“妈妈?你是说我妈妈?”尹世甄这样叫自己的妈妈,让他感到有点吃惊,想不到人失忆了,叫人的称谓也会混淆。
“承赫哥,你太过分了……”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个女孩,梨花带雨的从韩承赫的面前跑过去,尹世甄的目光追随着她的离开而回到韩承赫的脸上。
“你和她什么关系?”
“这不关你的事!”韩承赫把她抛在原地,自己加快了脚步。
“不是说情侣关系吗?那你是不是瞒着我和其他女生交往!”原以为他会回头解释,但是没有,她站在教学楼底下,看到越来越多的陌生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韩承赫!”
仿佛学校的大笨钟也停住了,韩承赫抱着篮球从人群中穿过,拉起她的手离开。
“我就知道你会来把我带走的!可是以后,能不能不要把我一个人放在陌生人群里,我会觉得害怕……”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穿梭在尹世甄的脑海。陌生的人群川流不息,她从他们之间穿过,每个人都是默默的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她打了一个冷颤,手心感觉着韩承赫传来的温度。
“过去你也会这样保护我吗?”
韩承赫没有回答。
“妈妈,我受不了了!能不能告诉她真相?一整天她都在问我,我们过去是怎么样,怎么样的!”
“那你回答她了?”
“没有,一句话都没有说!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变成木乃伊的!”
“可是,你不觉得现在这样比真相更容易让她接受吗?我儿子很帅吧!”
韩承赫在房间里暴跳如雷,忍耐了一天真让他快要崩溃了。
“嘘……小声点,不然让秋刀鱼听到了!”
“没关系,她刚刚还在洗手间里评价那水不够凉她不喜欢,沐浴露不够香她不喜欢……”韩承赫感觉到自己真是受不了这个大小姐了。
“可是,无论如何要让她恢复记忆吧,不然估计要永远嫌弃下去。”
“怎么没有人来找她,应该有家人,不是吗?”
准备打开门的尹世甄仿佛听到了什么,往后倒退了几步,“那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情侣关系……”
可是假装听不见,应该可以吧,不然在没有人找我之前,我应该去哪里呢?
韩妈妈打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尹世甄,“秋刀鱼洗完澡了吗?舒服吗?”
“嗯,还可以,如果水暖一点,沐浴露再香一点……”
“够啦,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韩承赫粗鲁的打断了她,“走,我带你去照相馆!”
“照相馆?”
“嗯,咔嚓——”韩承赫做了一个拍照的姿势。
画面的定格里,尹世甄笑得很灿烂,韩承赫扮狒狒的样子,惹得她“咯咯”的笑起来。
看着他转身时的背影虽然不熟悉,但是却很温暖。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虽然看到学校里的同学还是有陌生的感觉,可是只要韩承赫在身边,就总能给她带来欢笑,大家也总是很关照她。
“听说是失忆了,根本不是什么情侣关系,只是承赫哥人好,收留了她……”这样的传闻总是很容易就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不少女生聚集在镜子前议论,可是,她总是假装自己不知道。只是想心安理得的去接受,接受那个小屋里妈妈的疼爱和韩承赫偶尔的耐心与温柔。
“秋刀鱼,你好好贴!”韩承赫把渔船靠岸了,锅里的辛辣面飘出一股香味,“我就是……”他准备说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先看到游艇,然后救了她的,突然想到会说漏嘴,马上闭上嘴。
“当然啦,即使是情侣关系,我也不能总呆在你的家里!”
“你巴不得快点走吧?”
“对!日盼夜盼呢!”
“啧啧啧,真是没有良心!亲爱的,好好贴,给你吃辛辣面噢!”
“韩承赫,我们接吻吧!”韩承赫听了之后,把夹进嘴里的辛辣面喷了出来。
“我们不是情侣吧……”韩承赫没有回答,“在回忆还没有回来之前,请握紧我的手,可以吗?”尹世甄低着头,轻声地说。海浪打在她的脚踝上,烫伤的疤痕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记忆,即使旧的回忆回来,它也不会退去。
浪花拍打岩石,几乎要掩盖她的声音,她害怕他会否定,不敢抬起头。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的喜欢上这里的一切,甚至冒出一种想永远呆在这里的念头。
尹世甄跑到港口,偷偷的把贴上去的寻人启事撕下来。
“喂!你想赖着不走吗?”把渔船停好的韩承赫看到尹世甄鬼鬼祟祟的走到橱窗前面,“她是你想找的人吗?”韩承赫看着笨手笨脚从渔船上爬上岸的大叔,指了指回过头的尹世甄。
“小姐……”
“小姐?”尹世甄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叔,“总算找到你了!不然怎么对得起您去世的父母呢……”大叔痛哭流涕的抱着不知所措的小主人,她已经变得和过去一点也不像了,“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大叔,你是谁啊?”
“小姐?”
“她失忆了,估计不记得你了。”
“我是您的管家,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
听起来那么遥远的词,可是现在不是每天都在家里吗?家里有妈妈,还有自己很喜欢的人。尹世甄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韩承赫,“一定是你想把我卖掉!是不是?韩承赫!”
“你说呢?的确是这样的,我很早就开始期盼把你快点送回家。”
真的要回到原本的位置了。
家里面妈妈忙碌着,不敢让自己的停下来,明明有了感情,害怕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妈妈,你都给我收拾起来吧!”
“傻孩子,走了还不愿意吃亏啊?”
“小姐,其实这些东西不需要带走,家里什么东西都不缺。”
“我喜欢,我喜欢这里所有的东西!”尹世甄从妈妈的身后抱着她,“妈妈,我真舍不得你……”
嘟——
“小姐,智贤少爷来接您了,都准备好了吗?”尹世甄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韩承赫不知道去了哪里,管家提起她的行李向门外走去。
“世甄……”门外,智贤哥微笑的看着她,微笑那么熟悉,可却依然记不起来,还有那从他嘴中冒出的名字,也同样陌生,“上车吧!”
一步,一步,似乎那么艰辛,好像走了就很难再回来了。
“秋刀鱼!”尹世甄回过头来,“我们再去吃一次辛辣面吧?”她兴奋的点了点头。
摇摆不定的渔船,沸腾的水,沉默不语的相对。
岸上面,管家把一个密码箱递给韩妈妈,“这是智贤少爷的意思,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小姐的照顾。”
手里箱子沉甸甸的,曾经因为钱才收留尹世甄,可是现在好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么悲伤的看着渔船上的两个孩子。
“谢谢你的辛辣面,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不,你还是忘记吧。”
……
冷清的房子里很少笑声,尹世甄握着电话,犹豫不决。
“妈妈,我想吃辛辣面……”其实很想再加一句“要韩承赫亲手为我煮的!”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离别时候韩承赫说的那句话像尖刀刻在石板上一样记在她脑海里的话,好像怎么也忘不了。
“喂!千金大小姐,以后不要吃什么辛辣面了,那东西你一定要戒掉,像忘记我们一样戒掉才是,以后呢,要把过去那段时间吃落了的山珍海味都补回来,你知道,我们家养不起你,那里所有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所以,就像一开始一样,走的时候也要很讨厌!”
虽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咧着,露出那么高兴的样子,可是,那么冷,那么冷,当他从她的身边经过,小小的侧目也没有留给她。
“韩承赫!就算情侣关系是一种错觉,但是再见的话总要说的煽情一点吧!比如说,你会常常来看我,或者欢迎我常常回家……”
韩承赫停住脚步,她总以为他会回头,可是没有,他只是冷冷的提醒:“这里,不是你的家,尹世甄小姐。”
那么难过,哪怕那时候身边就站着智贤哥,可是,还是难过得蹲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力气站起来。
现在想起来,尹世甄还是会发抖,就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
叮咚——
尹世甄抢在管家之前跑出去,从三楼噔噔噔的跑下去,可是打开门的瞬间,只听到机车发动的声音。其实原本连台词都想清楚了,要好好的表白,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混蛋!混蛋!韩承赫是混蛋!比泡菜还要烂的混蛋!”尹世甄站在大房子前,看着地上放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辛辣面,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
多么怀念——
小小的木屋,浪花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在小渔船上吃味道很棒的辛辣面,坐在飞一样的机车后坐,拥抱着韩承赫的腰,还有那很牢固的肩膀。
“韩承赫,你这个笨蛋,你怎么不知道,当你把那滚烫的辛辣面在我的脚踝上留下疤痕的时候,我就无法忘记你身上的味道。”尹世甄对着黑夜大声喊出来,屋子里的佣人都目瞪口呆的一致把目光转向大门。
“小姐,真的变了呢……”
“那个韩承赫一定很帅吧!”
“那能帅过我心目中的神话吗?”女佣们的嘴讨论看来就停不下来了,直到管家从楼上走下来,很严肃地说:“确实很符合小姐的标准,帅,简直能和我年轻的时候有的拼。”
“那他做的辛辣面有我做得好吃吗?”厨师不服气的端出第九十九碗辛辣面,“我觉得小姐还是没有变,她还是说我做的味道不合格,你说那么好吃,还能缺什么?”
管家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好不容易喘口气说:“缺少爱情的味道。”
“真得那么伤心吗?”门口突然传来陌生的带有超级磁性的男声响起,大家再次把目光聚集到了小姐的背影上。
但是突然间没有声音了。
“看来你是真的把辛辣面的味道戒掉了,那我把碗带走了。”
“韩承赫是混蛋!谁说我把辛辣面戒掉了……”尹世甄擦干眼泪,抬起头,月光下韩承赫的脸还是那么迷离,“你说当我把那滚烫的辛辣面在你的脚踝上留下疤痕的时候,你就无法忘记我身上的味道了,是吗?”韩承赫突然伸出手,把她拥入怀里,“那么,就永远都不要忘记吧……”
辛辣面的味道,一点,一点,飘入鼻尖,徘徊在脑海里,仿佛永远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