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走了哦!真姝,一路保重……”瑞珠举起手,朝着朴真姝挥了挥手,一眼都没有瞟过宋明赫,她知道纵然宋明赫对她吹胡子瞪眼,生气也只是一下子的功夫。
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瑞珠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侧过脸对安志浩说:“谢谢。”
顺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安志浩突然意识到他唯一一个称得上有点认识的人都要离他而去了,死死的拉住计程车的车门,对着金瑞珠说:“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好好的野营都被搅合得没有心情了,我还能怎么办?!”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我是因为你才被抢了钱包,你至少要陪我去报警,不是吗?”
“喂!这车到底还开不开啦?”司机大叔不耐烦的转过头,“小两口要么解决了事情再上车,要么上了车再解决问题,别占用我宝贵的时间行不行?”
“呵……你赖上我了啊?”金瑞珠横眉竖眼的看了安志浩一眼,想了想,说:“就算我运气不好吧,你上车,我带你去报警,这样可以了吧?”
安志浩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上了车。
金瑞珠与安志浩,两个名字仿佛就是在这个意外事件时,有了一环又一环的关联。
快速公路上,所有的车辆飞驰而过,金瑞珠不说话,喉咙口卡着的那些话把她的心弄疼了,脑海中总是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前几天明赫醉醺醺的来找她时,眼角不住滑落的眼泪。
瑞珠一直相信一个男生爱一个女生,只有到深切时,才会上到最坚韧的心。她就是那天晚上知道朴真姝要出国的消息,而明赫把自己弄得像个酒鬼就是朴真姝不愿为了他而留下。
瑞珠越想越难过,蒙住嘴巴,把脸转向车窗外。
“你还好吗?”安志浩小心地把纸巾递到她的身边,想说安慰的话,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作为局外人,说的话总是会远离主题。
过了一会儿,金瑞珠转过头,忽然说,“陪我去野营吧!”
安志浩想都没有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爬山,走陡峭的路,这都是和宋明赫提前商量好的……“真姝不敢走险路,我们这次可以试试哦!”宋明赫说这句话的时候,金瑞珠使劲地点了点头,却不说自己的胆子也并不是那么大,只是有些事情与他一起经历的话,自己就不会感觉到害怕。
可是,这些不说出来的话,可能宋明赫永远都不知道。
小的时候,他们一起背着书包,牵着手去上学,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欺负金瑞珠,因为宋明赫会打架,谁要是欺负瑞珠,他就会跟他们拼命。
初中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小情侣,会一起约好看新上映的电影,或者翘课去听演唱会,那些演唱会的票总是瑞珠用存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可她每次都说是爸爸公司派发的。
上了高中,两个人各自都有了交往的对象,偶尔还会集体约会,但是每一次他们两个都更像是情侣,相互打闹或者同吃一份便当。
直到朴真姝出现后,一切都改变了……
注意到金瑞珠脸上细微的变化,安志浩轻咳了一声,说:“本来是要和你的……一起来吗?”安志浩省略了表明金瑞珠和宋明赫之间关系的名词,隐晦地询问着。
一路上太安静,他想用话题来调解气氛。
金瑞珠听到他的话之后,突然间停下脚步,轻声说:“其实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很好的朋友。”
多么口是心非的话,这么说的时候瑞珠一直按着口袋,她一直期待着宋明赫可以给她打一个电话,问她在哪里,问她身边是不是还是跟着那个陌生人,可是手机安安静静地待在口袋里,连一条短信也没有。
“或许我只是他的药丸,”金瑞珠想了想,对安志浩说:“伤心时,难过时,郁闷时,想发泄时,我就是他的药丸。”
“那一颗药丸的一生有多长?”安志浩对她的比喻饶有兴趣,眯起眼睛,夕阳的余晖散在他的发梢,瑞珠晃了晃神,说:“治愈,然后被搁置。”
“哈哈哈……”安志浩忽然仰头大笑,在山涧之间回声荡荡。
“喂!笑什么啊!”金瑞珠不爽的看着他,说出那样的话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人都委屈,但是这种委屈到了安志浩这里却好像成了可笑的笑话。
安志浩止住笑声,正声说:“没什么,只是刚刚我在想,如果我是你那个好朋友的话,那么,当你伤心、难过、郁闷、想发泄的时候,我同样愿意成为治愈你心病的药丸。”
金瑞珠咬了咬嘴唇,她没有告诉他,那是因爱而生的小药丸。
当金瑞珠再一次看到宋明赫是在学校里。
宽大的走廊,宋明赫偏偏要走到金瑞珠的面前,挡住她的路。
“喂,你已经好几天不和我说话了,没问题吧你?”宋明赫盯着金瑞珠,说:“不会是真的见色忘友吧?哈哈,是那小子吗,机场里看到的那个!”
“不关你事。”金瑞珠白了宋明赫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头也没有回。
这几天她一直在刻意避开宋明赫,尽管她早就猜到朴真姝只要一离开,宋明赫就会来找她。
“喂!金瑞珠!”那小子在她的身后狂叫她的名字。这个时候,手机在她的口袋里疯狂地振动,是安志浩,她没有想到会是他,上次野营回来之后,他们是在警察局报案之后道别,就没有再联系。金瑞珠接了电话之后,就朝着楼梯口跑去,根本没有理睬宋明赫在身后抓狂地乱跳。
正在金瑞珠的脚踩在楼梯上的时候,突然间有一只手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臂,“我说对不起,好不好啊?你是不是在为那天我没有野营生气呢?还是……”
金瑞珠忽然间来气了,甩开他的手,说:“生气!都生气!生气为什么你去机场送朴真姝,还要我陪你去,我陪你去了,你又不让我出现,后来我出现了,你又随便拉一个陌生人说是我的男朋友,为什么你不说是你把我带来的,为什么你不说等到她走了之后,我们就要去野营!为什么我走了之后,你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如果对你来说我只是一颗药丸的作用,那么为什么没有用的时候就这样把我丢在一边!!”
宋明赫愣愣地听着,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金瑞珠就扔下了一句:“让对不起见鬼去吧!”
比想象的要坚强,金瑞珠没有哭,她觉得自己只是气愤到了顶点,赶到与安志浩见面的地方时,整个人还气得发抖。
“给我酒啦!今晚我要喝酒!”金瑞珠嚷了起来。
等到服务生拿来酒的时候,金瑞珠就闷着一口气地喝酒,话也不说,只听见安志浩一个人在那儿不停地说。
“我的护照找到了呢,不过里面的现金全都被小偷给拿走了,他就扔下一个钱包,是被人捡到,才送到警察局的!”安志浩还得意的翻出自己的钱包,在金瑞珠的面前扬了扬。
“白痴!都是白痴!”金瑞珠没有理他,自言自语地说:“什么都不明白!白痴!”
说着说着,一直酝酿在肚子里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安志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瑞珠眼角的泪水。金瑞珠仰起脸看着他,却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在那一刻,她突然间觉得安志浩也成了她的药丸。
那天的气话仿佛像一颗毒药,毁了一段友情,宋明赫没有再来找金瑞珠。想起来既想哭,又想笑。她想自己在宋明赫的生活中,真的走完了药丸的一生:治愈,然后被搁置。
很多话都适合装在玻璃罐头里面,只适合被密封观赏,不适合漏风。
那么,安志浩什么时候能在她的生活中,走完药丸的一生呢?
金瑞珠自己都没有想到,再一次看到安志浩是在百货商店的大楼里,金瑞珠想走过去,却看到他身边已经有另一个女孩子的存在。其实那天安志浩在她的面前翻钱包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他钱包里的合影。
或许有想过那一句想质问安志浩的话,但一下子吞回了嘴里。
转身,扶着栏杆,空气中夹杂着席卷而来的潮湿,金瑞珠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笑得连眼泪都克制不住。
喜欢,还是不喜欢,仿佛谁都答不出来。有时候是来不及判断,有时候是已经错过了判断期。
只是安志浩最后将一条简讯发到她的手机上:“哪怕成为治疗你苦痛的小药丸,我也无所谓,只要你过得好好的”,话语是烙在胸口的烟头,谁都没有质疑认识事实是否存在真实的权利,在某一瞬间,那些存在过的确实是真的。只是它们的保质期也许不长,只存在于一个转身的距离就遗忘。
时机把很多友情与爱情错综复杂化,谁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或者下一刻成为谁的药丸,就像金瑞珠与安志浩,又像金瑞珠与宋明赫。而汇成最后的结局,不过是恋人间彼此介绍对方的时候,只散淡的留下一句:“我们之间只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