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王石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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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王石的管理用人之道(2)

“同许多同龄女孩一样,我好玩、爱美,吃不了苦、受不了累,渴望轻松又富足的生活。而且,必须承认,我从小就有些‘自以为是’加上‘志大才疏’。在万科的有一段儿,压力很大,好像有一块大石头盖在头顶,想揭又揭不开,不夸张地说,甚至让我有些寝食难安。很凑巧的,当时突然同时接到了一家网站和一家投资集团的召唤。沉吟一月,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逃离,很快地向万科挥了挥离别的衣袖,虽然当时我并没有明白,我想逃离的其实只是那种压抑,而并非想走出万科的园地。我心中的万科,一直都是一片博大精深的海洋,我则只是漂在表面上的一块小小海绵,本想好好沉入海底吸纳精华,可惜,现在看来,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所以,她后来的回忆越来越清晰了。

“好了,现在头顶没有东西盖住了,可以有好多的时间去逛街购物,可以不再回家跟先生抢电脑,可以经常不带任何任务去出差……也许,从个人生活的质量来讲,得到了更多满足和空间,但,隐隐地,同时也是明显地,只要一有回忆,就有一种叫怅惘的东西令我挥之不去。”

或许,以下的这一段感悟有着相当的代表性。

“我不知道许多从别的企业到万科的‘空降兵’对万科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想,像我们这种从一毕业就到万科的人,也许早就被万科灌了‘迷药’,血液里的每个细胞都已经被浸透,只有流逝的岁月才能让这些细胞重新从‘万字号’的标签中脱胎换骨。离开万科半年了,因为不想招来无聊人的嘲讽和评论,从未有人知道我的‘万科情结’。只是现在的同事们常常说:‘看你,怎么成天都还是我们万科这样、我们万科那样啊!’现在,有了地方可以讲万科人的故事了,我忍不住想说:其实,我真的很怀念万科,怀念每周五穿红戴绿争奇斗艳亮丽勃发的笑脸,怀念编辑部里大眼瞪小眼面红耳赤的争论,怀念一次次充满激情的快乐远游,怀念食堂里香喷喷的自助午餐,甚至怀念专门为女职员重新设计的富有情调的洗手间。”

一个老万科人的故事,最好的十年都在了万科

颜雪明1984年的时候来过一次深圳,感觉很不错,觉得比起老家西安来很不同。

所以那时候精力旺盛的他,在省政府办公厅百无聊赖的时候就琢磨起去深圳这事。

“刚好我办公室对面一个小伙子,他认识一个在深圳的朋友张某某,两人打电话的时候,我顺口问了一句,他是哪个公司的,小伙子说张某某是在万科。当时我仿佛记得在报纸,好像是《深圳特区报》上看到过万科这个名字,于是专门找来一翻,看见的正好是万科1992年的年报。我懂得财务报表,往下一看,好家伙,年利润有2000多万元,不得了啊,能养好几万人呢。”

一看万科年报之后,颜雪明胆气倍增,觉得这可能是个大庙,就来到了深圳,跟万科人事部的人见面。当时人事部经理是和蔼长者丁福源,颜雪明没有见到王石,因为那时候万科的程序还比较简单,他也只是应聘普通员工,不需要惊动大老板亲自来过问了。而颜雪明大老远跑过来主要也就是看一看万科到底怎么样。

“不看不放心啊,那个时候大家对广东企业的印象开始有些不太好的东西,怕又是什么空头骗子企业。我好歹也是个公务员,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呢。”

颜雪明看了一趟万科,胆气更壮了,回去就跟省政府秘书长辞职。秘书长说这事你得去问省长,他要是同意了,我就放你走。于是颜雪明就直接去找了省长。省长听了他的下海宣言就说,你来了这两年我都看着你呢,你也很能坐得住冷板凳,现在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啊,可以多体察一下民情和民意嘛。颜雪明也没吱声,回去见秘书长,就说省长同意了。

“当时省政府办公厅特别难进,是个肥缺,所以一般自己要走也不太有人留你。不过我当时跟单位也没有说得特别清楚,到了深圳以后才给他们去了封信,说工资就不要给我发了,关系因为还不能转,所以先放在他们那里。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我只是到深圳来看看,试试水温,其实我是已经下了决心的。”颜雪明就这样成了还很年轻的万科公司的一员。

到了深圳以后,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他特别难熬——是因为孤独。毕竟在一个地方生活了几十年,有熟悉的生活环境和熟悉的人群,一下子在37岁的年纪到了另一个城市,他回忆说“当时很唏嘘”。

“谁也不认识我,谁也不承认我,那种感觉是以前没有过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了西安,我一个人住在万科宿舍。当时分给我的是一个套间,里面是全空的,也只有我一个人,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床都没有,我就打了十多天的地铺。后来还是万科的老员工之一邱强用车拉着我去万科的仓库搬了张床,也是特别简陋的钢丝床。他问我搬几张,我一想,以后反正还要住人进来,不如一次搬够了。那天我就跟他搬了四五张钢丝床进去。”

不过有了床,人还是会孤独的。另外,这位刚从内地来的公务员也没有钱。

“万科当时的规矩,15号发工资,一定要先做满一个月。我去的时候好像是17号还是18号,到下个月15号就没有做满一个月,领不到工资,还要等下下个月,盘缠用尽,真是难堪啊。”

但是,虽然没有钱,不过一到万科,颜雪明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开始四处出差。

“我是9月进的万科,10月就去了趟西安,11月到成都,12月到沈阳。当时万科要搞跨地域投资,我就算是来之能战,能不能战胜不知道,反正去了就敢跟人谈。到了1993年我就被派去大连,在大连待了整整一年,1994年才又回到了深圳。”

颜雪明用大雪的笔名在《万科周刊》上写了很多文章,其中不乏臧否人物、指点江山的文字,也以性格耿直为读者熟知。他很坦白地讲了写作的缘由:“那时候都是因为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跟我沟通,心里有话不知道找谁说,于是都写了出来。后来人慢慢熟了,关系也好了,大家承认你了,也就写得少了。”

1992年9月17日,颜雪明怀着比上贼船强不了多少的心情,走进和平路50号万科大门。第三天,赶上万科的八周年庆祝晚会。那天晚上,他认识了万科的各位老总,认识了公司的众多同事,也认识了万科。

“记得那天在洲际酒店会场入口,预备了许多面具。晚会一开始,王石董事长致词,掏讲稿时顺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副面具,说:‘这是进门时发的,我把它戴上。’在与会者的欢笑声中,王石戴上面具发表了讲话。当时我极为惊讶,就好像电影里解放军战士头一回见到大首长一样。”

颜雪明当时的感觉可就多了。

“按我的常识,这样一个大单位的领导应当是非常庄重的,这样一种场合也应当是非常严肃的。尽管我平时有些小小的出轨言行,以至时常被领导寓意深长地‘表扬’为‘思想很活跃嘛’,但要我戴面具上台,那是想都不敢想,绝对认为是恶作剧。我辈尚如此,何况领导乎!领导就应该像个领导的样子。毛主席在‘老五篇’中曾批评过‘把一个共产党员混同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的现象,很多领导同志对此保持着极高的警惕,言行举止都透着和普通老百姓的不同。”

颜雪明最记得的一件事情是一次在省政府澡堂洗澡,他看到两位年富力强的老同志赤条条地站在墙角,边搓泥边谈工作。一位作谦恭诚恳状,似有所求;另一位则作神色凝重状,高深莫测地说:“你那个文已经收到了,要开会研究才能定。”

思维活跃的大雪目睹此状,心中感慨道:“谁说在澡堂里分不出国王和奴隶?谁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瞧咱的领导干部,在不把自己混同于普通老百姓这个原则问题上,硬是做到了穿不穿衣服一个样。不过当时除了我这个‘思想活跃’分子外,在场洗澡的广大干部群众都挺习以为常的,就像在今天晚会上,大家对王石戴面具讲话也不感到有什么不正常一样——少见多怪者仅我而已。”

当晚的晚会不仅序幕别开生面,接下来的节目更为精彩:各位老总和部门经理被召到台前,端坐一排,任凭小姐给扎上土里土气的白羊肚子头巾和大红腰带,上演了一出“万科乡”领导班子大改选。各个总字号人物之中:黄胜全荣任民兵营长,赵晓峰高升妇女主任,陈祖望捞到会计肥缺,丁福源担起计划生育重任,姚牧民当上基建队长,郭兆斌改行做远洋捕捞……当选为新乡长的邱强,醉醺醺地把一大串钥匙交给落选乡长、新任仓库保管员王小二(王石),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接好革命的班。王石则谦虚地表示,今后自己一定要特别注意和领导搞好关系……

接下来还有姚牧民和赵晓峰的双人舞《扎红头绳》,王石、姜一、郑凯南的反串《沙家浜智斗》,刘冀民和高健重叙旧情后以一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共勉,香港董事刘元生勇夺怡宝蒸馏水竞饮冠军等等,无不妙趣横生,每每高潮迭起。

这一夜,可以说改变了大雪的一生。

“我因为和大家完全陌生而始终旁观,跳迪斯科、交谊舞时也没下场,但内心的巨大欢乐,即使今天回想起来也还激动不已。这份欢乐后来成了我克服初来深圳时梦魇般追随、毒蛇般缠绕着我的孤独感、失落感的重要精神支柱。”

“深夜,我回到空无一人、室徒四壁的东乐花园38栋6A宿舍,躺在地铺上,听着布心路上货柜车的轰隆声和黑暗中蚊虫的嗡嗡声,久久不能入睡。四周一片漆黑,内心却被一个顿悟照亮:这是一个平等、团结的集体,这是一种自由、创造的生活;这正是我多年的追求,这里,就是我后半生的归宿。”

一桩车祸的善后

大雪作为万科人最出名的,就是在中央电视台为纪念改革开放20年制作的特别节目《20年20人》中露面了。王石入选了20人,拍摄王石那一集,就把大雪和王石冲突的一件事情作为结尾的高潮部分。一共20分钟的片子,这一段就占了很大比重,其中大雪在里面又谈了很长时间。后来有朋友开玩笑,说大雪是这部片子里面的第21个人。

当时大雪在万科任职工委员会专员,他本来对这个职务一点概念也没有。“(这个职位)好像也不是一个行政职务,在我的感觉里,就是个勤杂人员的感觉,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下,我一听,觉得还可以,公司挺重视这个位置的,那就试试吧。反正我们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特别能干的人,来了就能做财务部经理、人事部经理的。好在对于这个什么专员,谁也没做过,没有规矩,每天就自己想着该做点什么就做什么。”

后来1998年北京公司出了件事,这件事情一度让王石有点措手不及。

“北京公司的一个员工半夜喝了酒,把公司的车开出去,车上还带了一个女孩,也是北京公司的。两人出去,结果车撞到树上,两人都死了。后来检测到驾驶者血液里面有酒精,所以裁定是酒醉驾驶,保险公司一分钱也不赔。那个女孩家是北京的,结果家里人就闹到公司来,说女儿死在我们公司,要个说法。公司觉得她也是受害者,于是就赔了他们家20万。那个小伙子家是内蒙古的,听说了这件事,也到北京公司来闹,公司就不愿意了——他自己酒后驾驶,给公司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还管公司要钱。但是他的父母就在北京租了房子,天天上公司来闹。”

显然,任何公司遇上了这个事情,都不会觉得很愉快,何况还是一个上市公司以及知名度正在上升的王石。

“那一年刚好王石来北京参加一个论坛,老两口又专门跑到论坛现场去,见到王石就跪下要讨个公道,搞得王石很被动。但是王石到底有点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他这个人就是平常不来劲,一有状况出现就兴奋的。他当时就对两口子说你们先回去,明天我也去北京公司看看,到时候我们再谈。”

“第二天到了北京公司了解完情况后,王石就专门到了这对夫妇的家,对他们说,这件事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不能赔钱,作为董事长也不能开这个先例。但是你们的儿子没了,我也很痛心。这样,我以后供养你们,每个月私人拿出1000块钱给你们。如果万一我在你们前面去了(那两口子的年纪比王石还小),我就让我女儿继续给你们寄钱,保证供养你们到天年。如果你们同意这个办法,我们就这么办;如果不同意,那就只能走法律途径解决了。当时中央电视台的编导李成才一直跟着王石,这些镜头都被他拍了下来。那两口子见王石这样表态,想想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虽然事情初步解决了,但是王石勃然大怒的一幕,还在后面。

“后来回到深圳,王石就召集我们开会讨论这个事情,问大家他这样处理怎么样。刚开始大家都不说话,后来一个同事站起来说,董事长,我觉得你这样处理也有不好的地方。王石一听就非常生气,大怒说人家儿子都死了,你们不去安慰人家,还说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那到底怎么样才好呢。当时我也帮着说了几句话,王石就更气了,说我作为专员,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就是我的失职。他说他都去见过人家父母了,我作为专员,有没有去呢。我当时也很委屈,我在深圳,这是北京的事情,没有人安排我去,我就贸然跑到北京去插一脚,又算什么事呢?王石当时是大发雷霆,在会议室里大骂我们,抓住一点,就一直生气下去。虽然没有针对具体人,但是火气确实很大。”

颜雪明也是个直性子,对于王石的发火,他有他自己的应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