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汉魏六朝诗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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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还田舍

周拾

【原文】

薄游久已倦,归来多暇日。

未凿武陵岩,先开仲长室。

松篁日月长,蓬麻岁时密。

心存野人趣,贵使容吾膝。

况兹薄暮情,高秋正萧瑟。

【鉴赏】

周拾,齐梁两代皆为官,三十三岁仕梁,位渐高,至中书侍郎、侍中。此诗当作于梁代。

“薄游久已倦,归来多暇日。”“薄游”,对做官的轻蔑说法,类似“薄宦”。这两句说,他早就厌倦了做官,回来感到很闲暇,很宽松。现在的“多暇日”,见出当初的风尘仆仆。话语中露出“觉今是而昨非”的欣慰。“未凿武陵岩,先开仲长室。”“陵岩”,指桃花源,桃花源据说是在武陵某处的山口里,故云。“仲长“,指东汉隐士仲长统。这两句意思是说,我虽然未能寻到桃花源,过那种快活的神仙日子,但已在乡间卜居,过起了隐者的生活了。”松篁日月长,蓬麻岁时密。“篁(huang)”,竹子。松篁是隐者典型的生活环境,以其清幽故也。”日月长“,是说时间充裕,无人滋扰,也就是上面的“暇日”。“蓬麻”,泛指农作物。“岁时”,季节。这句说,农作物在生长季节长得很茂盛。“心存野人趣,贵使容吾膝。”野人的野有乡野、朴野二义,这两句说,我像乡野之人一样生活要求不高,房屋只求能容身就行了。“容吾膝”,极言其小,化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审容膝之易安”。这一句接前“仲长室”。“况兹薄暮情,高秋正萧瑟。”前面都是围绕田舍叙写,这里掉开写天时节令以表现他的“薄暮情”,这有什么含意呢?日暮黄昏,又是萧条的深秋,给人一种砭骨的冷落感,这是外间的景况,而他的“仲长室”却是那么有趣。这是以外景来反衬其生活的安恬、自在。这外景很可能寓有“薄游”的感受。这是一层意思。黄昏是一天的结束,高秋是一年的晚季,都见出时间的迅速变化。这节序之感里有着生命之忧,有着人生价值的反省,外景触动他的这些思考,会使他觉得“乐夫天命”的目前生活才是人生最好的归宿。这大概是这两句诗的又一层意思。陶渊明不少诗也含有这种意蕴,正可互相发明。这两句以景融情的收尾,很精妙,很富于含蕴。

该诗写离职归乡的感受。头两句点出题中的“还”字,中六句写“田舍”,很有次第,语言甚为浅显自然,饶有情趣,最后两句以“况兹”递进,加深了诗的思想感情的分量。该诗的写法,有些模仿陶诗,诗中多次用陶语意也表明了这一点。但它与陶渊明的同类诗比如《归园田居》毕竟还存在差别。该诗就没有多少描写田园风光的句子,更没有写到劳动生活;作者只是以隐者的身份来观察和感受这个新环境,因此它只能算是隐逸诗,而不是田园诗。杨慎谓此诗“真得田家之意”(《升庵诗话》),这评语是不够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