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微微亮的时候,霜桦就醒了,他睁开眼的一瞬间,没有看到姜昕的身影,他苦笑一声,看来就算他昨天晚上替她挡了那一剑,她还是不会在乎他!
但是就在这时候,他却听到了姜昕的声音:“霜桦,你醒了?这么早啊?”
此时的姜昕在霜桦看来,有点搞笑,没有平常穿着的华服,而是一些短衣,头发也盘了起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水里还有一方白布——堂堂一个公主倒像是粗使婢女。
“怎么样?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想吃什么就说,我让下人去弄。”姜昕是来照顾霜桦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人家拼了性命护自己周全,她照顾他养伤——天经地义。
“公主,你昨天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吗?”霜桦试探着问,她昨晚好像累到了。
“啊?嗯……”不知如何回答,姜昕索性糊弄。如果不是因为云默……姜昕的确是打算昨天晚上留下来的,反正她是不好意思告诉霜桦,昨天晚上她是去和云默滚床单了,“对了你的伤口……你现在好像只能吃白米粥,我去让下人给你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霜桦看着姜昕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安定了,看来他昨天的做法没有错!昨晚在刺客想要刺杀金樽公主的时候,他也犹豫了要不要去帮她挡,不过他后来还是挡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刺客的突然搅局,已经注定了他昨晚给姜昕侍寝无望,他之前的心思也就白费了,不甘心的他想,如果刺客杀了姜昕,他就要一辈子老死在这公主府里,或者是给她陪葬,那样的话,他霜桦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他倒不如拼了性命保护姜昕,命好的死不了的话,他就一定能在姜昕心里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地位,就像现在。
看来他没有赌错,姜昕果然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她昨晚才会守了他一夜,这就足够了,虽然他还是没有侍寝,但是在姜昕心里,已经没有人可以代替他的那一份位置了。只要他还有那份位置,他以后就还有别的机会,再接近姜昕,凭着他的手段,他就不相信姜昕最后会对他不动心!虽然这么做有点卑鄙,可是霜桦没得选择,他只有姜昕了,凭着他的心思,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一双手肯定是废了,他此生恐怕都不能再吹箫了。
霜桦想了很久,姜昕已经回来了,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米粥:“粥好了!”
她这是要亲自喂他吃吗?霜桦不解的看着姜昕,姜昕真的坐到了床边,她小心的舀了一勺子白米粥,轻轻的吹了吹,又用自己的舌尖尝了尝勺子边溢出来的粥,确定了温度合适,才笑着送到了他的嘴角:“来,张嘴,你的双手还不能拆纱布,我来喂你吃吧!”
霜桦本来以为,姜昕只会让下人来服侍他养伤而已,没想到她居然亲自喂他!她是廖国的金樽公主啊!而他现在只是一个重伤之人!为何在他向她献媚的时候,她避之唯恐不及,现在他受伤了,不能亲身服侍她就寝了,她却反倒亲昵的来照顾他呢?她对他是愧疚吗?因为他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吗?如果只是这样,她何必亲历亲为的照顾他呢?
姜昕看霜桦不张嘴,就哄到:“乖乖霜桦,把嘴张开,我知道这个白米粥味道太淡,等你伤好了,我在让下人给你每天做很多好吃的补偿你,现在你就先将就一下吧。”
霜桦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姜昕,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他的亲娘都未曾这样照顾过他,他的心一直是苍凉的,所以从他嫁到公主府那一刻起,他对姜昕只有算计而已,连这次挡剑也是!但是,现在姜昕却如此真诚的照顾他,不要对他这么好,他受不起!
姜昕不知道此刻霜桦内心的真实想法,她以为他还有怨,便说:“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不管是谁派的刺客,我都会让她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公主,霜桦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侍,不敢多求。”霜桦别过脸去,不看姜昕。
姜昕将手中的白米粥放在了一旁:“霜桦,你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要帮我挡剑?”
霜桦浑身一颤——她终于还是问了,可是,他该如何回答她呢?如果据实以说,她会不会就此离开,永远的将他弃了?虽然他事先准备好了感人的说辞,但是,当他看着她真诚的脸的时候,却无法下定决心要骗她,沉默的霜桦低下了头,索性不做解释。
“霜桦,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为我挡的剑,我只想告诉你,这就够了——你是我此生遇到了第一个肯为我挡剑的男人,我谢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你,当然我也不会放过那些在背后使坏的人,这不只是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更是为我自己,你明白吗?所以,你只需安心接受就好。”姜昕拥着霜桦的身躯,这整个公主府里的美男子们,她注定不能一一兼顾,但是对于霜桦,她却不得不顾虑,或许原因,不只是他以身救了她这么简单。
“公主,霜桦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你何苦再费心呢?”不知为何,霜桦自己找别捏一般的说,“霜桦的手恐怕要废了,从此便再不能为公主吹箫了,作为公主的夫侍,霜桦没了能取悦公主的唯一特长,以后公主府里年年新人换旧人,霜桦早晚会被取而代之。”
霜桦说完这话,自己心里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用这样含有威逼与任性的语气说话,到底是想让公主回答他什么,他又想从公主嘴里听到什么承诺?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始变得语无伦次,大脑不清,撒泼无理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想要在姜昕面前维持自己一个贤良淑德的形象吗?怎么这会儿却似闹别扭一般的小女人呢?
姜昕叹了口气:“霜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安心,或许真的是以前我太忽略你了,不过,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只要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她听得出来霜桦语气里的“怨妇”口气,但是,她现在再不能承诺给他唯一了,她已经有了李彦,有了云默,将来还有更多……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霜桦做补偿的,她干脆就把问题直接踢给霜桦本人,让他自己去想要什么,只要她力所能及的,她都不会让他失望。
“那我就只要你爱我!”此言一出,说话的人和听着的人都是一愣,霜桦想,他刚才真的说出口了吗?姜昕想,她刚才确实听到了什么了吗?
“不过,公主不必保证只爱我一个人……”霜桦咬着唇补上了下一句话。
霜桦说了什么?!他说要她爱他,那他对她那?也是爱吗?姜昕握紧霜桦随意放在床上的双手:“霜桦,如果让一个你不爱的人去爱你,也不会是件幸福的事,你要我爱你,那么你能爱我吗?为我挡剑的时候,你心里是爱我的吗?你自己可有答案?”
他是爱她的吗?霜桦看着自己被姜昕握住的双手,也在心里问自己。姜昕是他的妻,却偏偏又是廖国的金樽公主,她能给他他期盼已久的身份地位,也能给他荣华富贵的生活,他是不需要她一定去爱他的,她只要觉得对他有亏欠,哪怕只是当他做恩人,他的后半生也会比这公主府里的其他男人要好过很多,但是,他不知何时变得贪心了。霜桦发现自己不只想要姜昕身边的位置,他还想要她心里的位置,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再也无法压抑。
“公主,我是你的男人,这一生心里只能有你。”霜桦的双手反握住姜昕的手。
姜昕定定的看着霜桦,不依不饶的说:“那你就说爱我,否则,我不爱你。”
她是得寸进尺,但是她需要霜桦肯定的答案,她确定自己现在能够去爱别人了,但是她一定要先拥有别人的爱,唯有如此她才能爱的安心,才能不怕再受伤。或许在之前,霜桦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美男子,她和他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一同在公主府生活,但是姜昕在心里也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真的不动心吗?面对这个可以为自己去死的男人?
呵,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想要拥有霜桦的爱,她是自私,自私的不想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放手,倘若上天要罚她,就罚她永远和他们在一起,好好的补偿他们吧……
重压之下,兼有威逼,看来姜昕不打算接受他含糊的说法,想要“混”过去自己的心的霜桦被迫暗自深思,他应该是爱她的吧?不然的话,他为什么想要她的爱呢?既然他现在就爱她,何必再去管当时他为她挡剑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我爱你……”霜桦看着姜昕,认真的说,其实这话对着自己爱着的人,并不是多么的难以启齿,况且姜昕说的话意思很清楚——他说爱她,她便就也是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