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着,老赵头带沈寄越墙而入。沈寄找到密道入口打开了,转身对老赵头道:“赵叔,你快回去吧。好好藏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老赵头点头,“奶奶,你也一定得活着。”
“嗯,我会的。”
沈寄进去以后,从里头关上了密道,然后往前走去。好在只有一条,不至于走岔了。里头还是同从前一样,隔一段就有夜明珠照明。沈寄记得,走上半个时辰,那一头是皇帝的御书房小憩的地方。除了皇帝,也就小多子能留在里头。
沈寄试着按皇帝以前说给她听的三长两短敲响了暗门。那时候皇帝说如果她在小宅子呆腻味了,可以去找他。小宅子今天明面上没有看到守卫的人,沈寄也不觉得奇怪。那里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一个宅子,只是靠近皇城一些。当然,暗地里当然不可能没人,不过既然没人出来阻止她,就代表她是可以进来的。想必皇帝曾经对此处的暗卫有所交代。
暗门被人打开,小多子在那边拉开了门,“魏夫人?”
“多公公,好久不见!”
小多子用耳朵想都知道她不会是来找自家主子,只得道:“你出来吧。”
“多谢多谢!”
沈寄进去找了个凳子坐下。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会走这里来找魏楹的。
皇帝正在和凌相、魏楹等人商议军机,小多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他抬头看向魏楹,抿了抿嘴,然后对小多子护耳说了两句。魏楹有点儿莫名其妙。
“尔等准备一下,一刻钟后随朕去城门处。”
众人纷纷跪下劝皇帝不要去城门,可是皇帝心意已决,他们也只有跟从的份儿。
小多子很快回来,给沈寄找了身合身的侍卫服,“魏夫人,换上吧。”这还是个女人么?这种场合她都要搀和进去。
沈寄身材高挑,个子小一些的侍卫的衣服她穿上差不了多少。当下也不多问,便进去换了,还用布帛把胸口勒了起来。再把头盔一戴,面容就被掩去了四分之一。最后贴上两撇小胡子,看着倒也就是个俊俏小将。
“跟我走!”
因为太子皇后妃嫔等人不在,宫中少了很多人。沈寄被小多子安排在御书房门口等着,她学着别人的样子一手按着腰侧佩剑,看着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她本意只是进来找魏楹,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跟他在一处。她怕他不守信用。没想到皇帝对她有这么一番安排,心头忍不住还有点兴奋。小多子对旁边的守将说了几句,让关照着她点。然后便进去伺候皇帝起驾。
皇帝也换下了大朝服,着一身战将的衣服。一众重臣还在候着,此时见到身着甲胄的皇帝,知道不可避免,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看来皇帝真的是要实践君王死社稷那句话了。也罢,便做了从龙之臣就是。一时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俱都挺起胸膛按品级跟在了皇帝身后,场面肃杀而悲壮。
魏楹是吏部代尚书,凌相身后就是他了。估计此情此景,如果真的要殉国,他也只有在心头对自己道一声抱歉了。如果不是这样,他还能设法自己找活路。可皇帝要带着他们这些重臣去城门亲自督战,他断无独自逃生之理。
沈寄看到旁边的人示意她跟上,便同其他那些天子近卫一起跟上前方的君臣。魏楹本来没有留意到她,可是看到皇帝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下意识也看了过去。这一看差点魂飞云天外。小寄!她什么时候混进宫来了?还混在天子近卫里。怪不得方才皇帝古怪的看他一眼呢。
皇帝坐了第一辆车,凌相太师第二辆,六部尚书分坐两辆车,前呼后拥摆开仪仗往城门而去。沈寄跟着其它天子近卫骑马。多出了一个她,但因为是小多子带来的,虽然有人看了她两眼,却也没有多问。而一众朝臣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人多注意。也只有魏楹,一眼就把沈寄认了出来。
魏楹拉开车帘瞪着马背上的沈寄,简直胡闹嘛。皇帝执意把宫里的女人都遣走了,为什么要带着她去城楼啊?
终于来到了城门之上,此时的确是已经兵临城下了。皇帝和一众重臣的到来还是很鼓舞人心的。魏楹这才找到机会小声问一副护卫姿势站在他身旁的沈寄:“你来做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么?”方才皇帝让天子近卫把他身后这些重臣都护好了。她理所当然就站到魏楹身边。
“我当然是进宫去找你的,没想到赶上这一出啊。”
听她言下之意还颇兴奋,魏楹道:“你不是说要好好活着的么?”援兵最快还有两天才能到,如果守不住两天怎么办?他还以为她会老实躲起来。
沈寄看一眼皇帝,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皇帝还不想死,定然有安排的。
下方有人在叫战,“宁”字大旗迎风飞舞,皇帝道:“来人,替朕把那旗杆射下来。”
一众天子近卫俱都上前一步蹲下引弓搭箭,沈寄自然不能例外。她力气不大,小多子仓促间居然给她找来了一柄轻巧的弓箭。
数十箭齐发,被人用盾牌挡住的魏楹看得很清楚,有好几箭同时射中了宁王的王旗旗杆,那其中就有他媳妇的一箭。自从被皇帝掳走回来,她的箭法就突飞猛进,这七年从来就没有一日停过练习。倒不想还有这机缘。
射中了,沈寄很兴奋,不过还是老实蹲着,她可不想做刺猬。就在旗杆倒下的一瞬,下头突然发生了变化。竟有半数以上的士兵临阵倒戈了,反向宁王攻去。一时城楼下喊杀声四起。杆倒为号么?怪不得皇帝敢这么大喇喇的带着重臣前来观战。原来是宁王军中他早就有了安排。
城楼上一众士兵喊话:“皇上有旨:只诛首恶元凶,望从者悬崖勒马,将既往不咎!”喊声震天。下头许多人本来就被突发的变故惊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了这话,再看一下当前的情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围堵宁王的行列,宁王的亲军只能护着他且战且退。
沈寄以手持盾,蹲着退了回去,站在魏楹身边观战,看许多重臣满脸惊讶,知道皇帝八成谁都没告诉。那他送走太子和后宫众人,又一直看着朝臣提迁都什么的,都是在考验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