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采蓝笑眯眯的朝小芝麻过去,让拿着小棉袄的乳母站开了一点,自己连人带被子把小芝麻抱了起来。好家伙,得三十斤有多吧。看来采蓝力气见长了啊,说不定就是抱小芝麻抱多了练出来的。有她在沈寄省了不少心。
手脚都被裹在小被被里,只露出个脑袋。小芝麻不依了,使出杀手锏……哭!采蓝不为所动,就这么抱着小芝麻在屋里走着,口中不住的哄着。小芝麻哭了一会儿不见效,哭累了便也止住了。最后采蓝放下她拿来外衣,这回很合作,衣来伸手。沈寄心道,看来还真是不能轻易在她的哭声下妥协啊。
至于小客厅那边,沈寄走了,魏楹也没给秦惜惜好脸,“秦姑娘,你这么冒冒失失跑到本官府上求见夫人,你觉得合适么?”
秦惜惜就站在他面前,瞧着楚楚可怜的,可是魏楹此时可没有半分惜香怜玉的心思。沈寄虽然还肯对着他笑,但是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依靠他了,已经和他有些离心了。他要是事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绝不会和秦惜惜相谈甚欢的。可以说,秦惜惜如今头上那顶花魁的帽子有一半是因为他的原因被人捧场的。这些他并不计较,在欢场混本就不容易。而且此前他对这个女子还有几分欣赏。
可今日,她居然敢找上门来,直接求见沈寄,就让魏楹很厌烦了。谁给了你倚仗,他自认并没有什么让人误会的言行。可之前通报秦惜惜求见,沈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差将“你确定真没对人家做什么”问出口了。他也不知道秦惜惜怎么就有这个底气找上门来。
魏楹不知道,他自认比其他客人规矩多了。可是他对旁人都不假辞色,只是对这个秦惜惜另眼相看,这已经足以让很多人认定秦惜惜是他的红颜知己了。不然,盐槽二帮的帮主做什么要在她身上砸这么多银子捧她做花魁,还有当时评定才艺表演的名士为何要偏向于她。
如果秦惜惜只是想借魏楹达到做花魁,并把花魁事业推向顶峰,那么她运作得非常成功。甚至可以成为此后扬州花魁的一个运作模式被学习。可惜,她要的并不只如此。其实也怪不得她,八岁就被亲爹卖入青楼,挣扎求存,她早就倦了厌了。就在这个时候,在一众脑满肠肥的官员富商还有一方豪强中间出现魏楹这么一个二十多岁英俊温文的高官,那真是被周围的人衬得跟仙露明珠一般。
而且,还是不对女人,即便是欢场女子动手动脚那种君子。一开始的时候,有人挨得近了,他会不着痕迹的躲开些。后来次数多了,也不能全躲开,便也只是任人挨着,并不会主动做什么。而且如果有人做得露骨过了他的那个界限,还会露出不悦来。众人是为了讨他的好,当然不想惹他不悦。而自己在一旁偷偷观察了他许久,觉得是个可托付终身的良人,便想法设法去打听去接近。小计策凑效之后,她便成了那种场合他固定的女伴。
她不会做出那些他不喜的举止,而且言之有物。渐渐的,他也能和她谈天说地讲些话。她知道,对他来说,她算是在那种场合解救了他一般。他不能太不合群,可又没办法完全融进去。所以身边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又不会让他为难的名花伴着,无形中就解了他的尴尬。
半年前,扬州府评选新一任的花魁,她借了他的势,事后向她道谢,他不在意的摇摇头就过了。甚至这一年来,她也是借了他的势,才避开了许多纷扰。一起的姐妹笑谓她是为魏大人守身。她的确是,因为在接触中她一颗本是波澜不惊的心早已经系在了他身上。
从她打听来的资料看,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自己能够成为他的人,一定可以得到很好地照料,终身有靠。所以,在肖帮主提出要帮她赎身将她送给魏大人的时候,她才会积极配合。至于魏夫人,她有自信可以说服她。这些年她在欢场打滚,见识过的经历过的,比一个从小给人做丫鬟卖小食的女子多多了。她自信自己的才貌手腕都比对方更胜一筹。正当红的花魁肯委身作妾,这传出去绝对是佳话,想必魏大人并不会拒绝。而且他对自己一直跟旁的人不同,心头应当也是有些意思的。
可谁知道,魏夫人竟然如此清雅脱俗,一点没有曾居人下的局促,反而透着大气透着温婉。还有她看不穿的心思。而魏大人,居然翻脸不认人,勒令她必须三天之内嫁给别人。
“惜惜自知不该冒失上门来打扰夫人的清净。只是,肖帮主转达了一些话,惜惜心有疑问,不得不来问个分明。”
魏楹看她一眼,冷淡的道:“让秦姑娘三天之内嫁人的话的确是本官说的。”
秦惜惜有些被他的冷淡冻到,“为、为什么?”
“为了让姑娘死心,更为了让本官的夫人放心。日后难免有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所以本官打算先将事情了了。姑娘既然一心从良,想必也是倦了从前的生活,就此嫁人岂不是正好。”
秦惜惜此时已经看出魏楹对她并无丝毫情意,一切只源于她可以模仿的口音,还有她与他夫人相像的容貌。她不甘心,可是也清醒的认识到,这位温文尔雅的魏大人骨子里其实也是个狠人。之前两人多少也有几分交情吧,可如今为了撇清他自己,他就能逼着她马上嫁人。
“魏大人是父母官不错,可是您不能替代父母就替惜惜做了这个主。而且,惜惜也是不认父母之命的。”秦惜惜脸上有着绝望还有忿然。
魏楹眼皮都不抬,“你既然想从良嫁人,有本官替你做主,还能嫁个好人家。若不然,以你的出身,除了沦为有钱有势男人身边的花瓶还能是什么?当然,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本官也不能押着你去嫁人。本官也不想莫名其妙背负上为人父母的责任,一辈子替你撑腰做主。但是,你必须离开扬州府。”只有这样,关于他和秦惜惜的流言才能慢慢平息。
本来想着之前两人还算是互相利用,说话也还投契。就帮她找个好男人嫁了,从此过相夫教子的日子。三天是他气恼之下定的一个时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多找找也行。可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她必须离开。否则那些三姑六婆无风还要起三尺浪呢。正月过了,小寄很快就要和扬州府的官太太还有富商大贾以及槽盐两帮帮主的夫人等人走动,到时候有心人在她耳边说的闲话多了,保不齐她生出别的想法来。真要按她说的同居而离心,这是魏楹万万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