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复。”
陈复,这个人她都快忘了。可不正是当初二夫人安插到京城府中的心腹么。那个人被她和魏楹用计赶走了。要不是前些日子听说老三把镯子送给青楼女子,魏楹说了一句倒跟当初陈复的事差不多。此刻她肯定想不起来这个陈复是谁。
沈寄推门进去,大夫正在给魏楹包扎,骨头没伤着,所以胳膊只是缠了几圈纱布并没有吊起来挂脖子上。魏楹身上显见是打理过了,看不出什么来,要不是脸色因为失血而惨白,都看不出是个伤员。早在沈寄进屋前,他就让人把换下的血衣拿到小厨房的灶膛里烧掉了。他不知道魏柏还在外头因为担忧他没有听话地离开,不然一定臭骂他一顿。
“小寄,我没事,就是破了点皮,你别怕。”
沈寄方才扶魏楹回来才沾了一身血的魏柏,哪里相信他只是划破点皮。如果是这样,挽翠怎么可能吓成那样。她沉默的在床边坐下,听大夫说着注意事项。
外头一阵脚步声,是四老爷等人听说了赶过来了。当时魏楹在族学里,虽然不是在给学生上课,但是消息传得非常的快。而陈复此时就在族学里做杂役,此时已经被拿下。可是魏楹说暂时不要报官,便把他关了起来。
众人一想陈复以前是二房得用的人,如今做下这件事难说不是二房暗中捣鬼。
魏植也过来了,表示着关心。魏楹精神不济,已经躺下了。沈寄当着众人的面也没给魏植好脸色,众人面色各异。之前魏植想分家产却被魏楹拒绝,而且魏楹还揭出了二房的私产,此时联想起来,二房的嫌疑的确是不小。而且下手的还是二房的人。
魏柏也跟着众人又进来了,方才众人看到他衣襟上的血都大吃一惊向他问起魏楹的伤势和经过,魏柏便说了当时的危急情形,让众人很是捏了一把汗。魏楹这才看到魏柏,眼见沈寄惨白的小脸,心头直骂魏柏不懂事。他也不想想,在魏柏心中他这个长兄的地位仅次于父母,这会儿叫他下去换衣服,他怎么放心得了。
四老爷说一定会问出背后主谋的。说这话的时候,二老爷二夫人也在。他们于情于理都该过来关心一下。四老爷话音刚落,五老爷六老爷便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
二老爷道:“有话就说。”
“二哥,就是问一下,那陈复是二房的人吧?”五老爷拈着胡子道。
“他四年前就到长房了,之前也一直是公中的奴才,不是我二房名下的。大侄子大侄媳妇说他手脚不干净把他赶了回来。他这几年境况很是不妙,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怀恨在心吧。”
“哦,原来如此啊。”五老爷淡淡的道。那口气让二老爷眉峰跳了一跳,却终是忍了下去。
三老爷如今十分的不招人待见,此时也只是沉默的在一边,以眼神表示着关切。魏楹冲众位叔叔露出虚弱的笑意,示意自己并无大事。
十五叔忽然一头就冲了出去,四老爷道:“大侄子你好生歇着,大侄媳妇看顾好了。此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说完匆匆追了出去,“十五,你别乱来。”
小权儿朝着十五叔的背影喊了声:“爹,我也去。”想追过去却被十五婶拉住了,“你别添乱,乖乖跟我回去。”
其余人等也起来说了些差不多的话,纷纷告辞出去了。沈寄胡乱福身相送,心头乱糟糟的。沈寄估计十五叔是去揍陈复去了。别说小权儿,她都想去。可是显然她留在屋里照顾魏楹更加的合适。
二老爷脸色铁青,他到了前院小声问了魏植几句,魏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我,真不是我。”魏枫也赶紧表示和他没有关系。
“难道真是陈复自己想报复?”二老爷沉吟道。
“现在就怕他被屈打成招,而且把事推到我们头上,显然是那些人乐见的,他本人也少受很多罪。不行,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背了咱们审问,植儿你快去,伤的是你大哥,你凡事不能落在人后头。”二夫人蹙眉道。这个节骨眼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雪上加霜。
“是。”
主院里,沈寄一勺一勺的把药喂到魏楹嘴里,“那个杀千刀的,我真恨不得拿了菜刀去剁了他。”
魏楹道:“为什么是菜刀?”
“我使着顺手。”沈寄恨恨的看着黄橙橙的药汤。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魏楹这么虚弱了。自从当年那场大病后他一直很注重锻炼身体,就是现在每日里五禽戏也没断过,还带动得她也日日练习。所以现在一想到陈复牙根就痒痒。
“当年我怎么就让他安安好好的离了京城,我当时就该打残了他。”
魏楹看看一脸狠色的沈寄,咽了口唾沫,再想了下听闻的她拿剑逼着农夫用车送岚王去药铺的情形。这个媳妇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逼急了绝对是很悍的。
晚一些十五叔过来,说他把陈复的牙都打掉了四颗,正威胁剩下的要一颗一颗的帮他拔出来,魏植跟魏枫就来了。
沈寄挑眉,“他们阻止还是陈复向他们求救?”
“那倒都没有,那老小子倒挺硬气,咬死了是他要找大侄子报复。他一直找机会下手,今儿大侄子从茅房出来落了单,他就出手了。我想着不能帮着二房杀人灭口,就没再动手。可是陈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怕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沈寄看魏楹喝了药睡了,小声道:“那就先跟着吧,等他醒了我再告诉他。”
十五叔点头去了。
沈寄让人搬了张塌就睡在魏楹床旁,睡一张床她怕会压到他的伤处。魏楹让她自己回去睡,说晚上要喝水要起夜叫守夜的小厮就是了,她不肯。不敢想万一今天不是小厮机警,把刀撞偏了,直接捅到了魏楹肚子上是什么后果。基于这一层害怕,沈寄便不肯独自回去睡安稳觉了。
“小寄!”床上传来叫声。
沈寄揉着眼眶做起来,“要什么?”
魏楹下巴朝小房间一扬,示意他是要起夜。他今天喝了药,还喝了汤,这会儿便有了需要。他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还虚弱着,一只手也甚为不便,沈寄便扶了他过去撑他站着。放水声响起,沈寄把头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