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在老宅呆着,自然也察觉了魏桥魏柏等人对她的观感变化,不然她才懒得多嘴呢。
“嫂子的话,小弟明白了。我会抛开世俗之见去看待日后的妻子的。”
沈寄点点头,和四婶一起离开。
四婶叹口气,“二房做的事,这下让我们舌头都要短半寸。”她心头也未尝没有自己去相看媳妇,不能让对方知道这事的想法。
事到如今,除非是将二房出族,否则以后都要受他们连累。可是老太爷已经处理过这件事了,已经夺产,日后便也免除了出族的惩罚。
在路口,两人互相道别,各回各家。都有一堆事情要做,四婶除了族里的事,也需要打理刚分到手里的价值五万的家业。日后儿子进仕途,手里就多一些银两打理了。如今高价聘来西席坐席,如果没有这份家业也是无法办到的。
沈寄收到魏楹平安入蜀的消息,这次还得了个消息,就是她给魏大娘寻的那位青梅竹马回乡了。而且对方的妻室已经病故。沈寄住在老宅,从魏楹生母、魏大娘还有今日的洪大丫等人身上都看到女子的不幸。她不希望魏大娘再回这个老宅来守着,下半生就这么熬过去。
林氏,即将被她亲自打理婚事迎回梨花院的弟媳妇,注定和沈寄的关系是对立的。魏植之前的感动沈寄不是没有感受到,可是中间横亘的是血仇是如今的十多万家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冻的。还有魏楹,沈寄相信,日后他会越来越耀眼的,觊觎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可这些都是她嫁他之前就想过了的,如今自然无法抱怨。
她会守住自己的幸福的,她的幸福一小半在魏楹身上,可是一大半还是在自己身上。
又过了半个月,林氏顺利的进门。梨香院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分家后深居简出一个多月的二房终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这是在长房大办喜事,老太爷也在座,心里不管有什么想法众人也无法对他们冷眼相向。便只做不知他们在,就连三房这回都不再与二房坑瀣一气,反而摆出站远一些的姿态。虽然分过不少好处,那四口大鱼缸下的金子,他们可也不知道。沈寄看二老爷二夫人气色都不怎么好,脸上越发笑得欢快。就是魏楹说的,他们不高兴了她自然就高兴了。
锣鼓唢呐声中,新人拜堂。一拜天地,对着门外而拜。二拜高堂,既然当年二老爷二夫人打着给长兄后继香火的名义把魏植过继到了长房,他们自然就失去了坐高位受新人一拜的资格。
沈寄心头更乐了,叫你们贪财。如今自己名下的产业被各房瓜分了,长房的产业又还捏在自己和魏楹手里。现在亲儿子成亲,你们连坐着受儿子媳妇的礼都没资格。看到二老爷二夫人脸上青青白白的变化,沈寄肚子里都快笑翻了。不枉了我出了两千两,又操劳了这么一个多月。哈哈,今天这两分钟,完全的值回票价了。
今天本来就是好日子,所以沈寄笑得肆无忌惮的,即便二房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笑,又拿她有什么办法。也只能面上维持着笑意,心头暗暗滴血罢了。
这次的婚事办得极为成功,尤其是在冲喜,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沈寄很好的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今晚席开六十桌,都照顾得很是周到,没出一点纰漏。老太爷受过新人的礼,就由十五叔推着轮椅送回了暖轿内,然后一路护送回松鹤堂去。
“怎么样,爹,我就说您这大孙媳妇很能干吧。”
“嗯,确实不错,倒有几分像你母亲。”老太爷口里十五叔的母亲,当然是指他的嫡母魏楹的亲祖母。那位太夫人出身大家,一直受到魏氏族人的敬重和怀念。老太爷这算是亲口承认沈寄的能力、气度足堪为魏氏宗妇了。
“只是可惜出身太低了些。”
十五叔道:“世人哪能十全十美,很多出身高贵的暗地里还不是男盗女娼。”
“少胡说!”
当晚沈寄坐到床上还很兴奋,挽翠和阿玲对视一眼,忍不住道:“奶奶今天可真高兴,这会儿了还笑得合不拢嘴。”
阿玲也道:“就是,人人都散了席,您还得张罗,就一直没停下过笑。那日分家分得了那么多,也没见您这么开心。”
沈寄当然不会说是因为看二房吃瘪心里乐呵,毕竟这个梨香院如今还住着外人呢。
“小叔子娶媳妇,我当然开心。长嫂如母,就跟娶儿媳妇一样,当然笑得合不拢嘴。”这话席上她当着二夫人也说过一回,对方当即就恨得咬牙还无可奈何。一众妯娌婶娘也趁机给二夫人添堵,她差点就在自己亲儿子的喜宴上早退了。可是众人还是一口一个说她今天娶侄儿媳妇,万不能走,要多喝几杯才是。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尽往她伤口上踩,借以发泄心中怨愤。
挽翠对值夜的凝碧道:“去端杯羊奶来。”那是沈寄每天睡前要喝的,她这会儿还有点兴奋过头,而且又多喝了两杯,兴致高着呢,正在肆无忌惮的高兴着。虽然知道她在淮阳老宅,这是头回这么高兴,可是明日新媳妇拜见亲友,还需她一一引领介绍,这会儿该睡了。但愿喝了羊奶人能冷静下来几分。
沈寄接过凝碧端上来的羊奶,看看眼前笑看着自己的三个心腹丫鬟,自失的一笑,“又犯孩子气了。明儿我写信告诉魏楹,让他也高兴高兴。”
沈寄喝过羊奶,慢慢平静下来躺下睡觉。前头是洞房花烛夜,她这里是孤枕难眠时。也不知道魏楹现在在做什么。夫妻这么久,基本的信任自然是有的。而且,如今尚是情浓之时,魏楹的人品也还值得信任。所以,沈寄倒是不太担心他会偷吃。至于官场的应酬,或是别人孝敬的美人儿,他也是不会沾的。这种事情代价往往很大,心头目标明确的魏大人是不会让自己不好脱身的。只是,一晃眼都两个月不见了,还真是有几分想念呢。尤其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
老三的喜事如今算是告一段落,待过几日弟媳妇回门之后,铺子和庄子里的财物清点清楚,人事也理顺,她也要踏上归途了。似乎一直很难对淮阳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