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不知来者何人,又是哪一位主簿,却见曹琇的手在背后比了个“七”,忙也和这位刘主簿打了招呼,转身和沈寄说了两句,叮嘱她不要四处乱走,又让几个小厮护好人这才同曹琇一道随刘主簿离开,往一旁的茶楼去了。
沈寄疑惑哪个“七爷”能让魏楹直接就把她丢下去见人,七,难道是当今的七皇子。那可真的是不能怠慢。
“奶奶?”挽翠见她杂耍也不看了,盯着爷离开的身影发愣便唤道。
“嗯,不看了,我们去路边吃点东西。”方才是宴席,沈寄没怎么吃饱,这会儿玩了一阵便感觉有些饿了。
挽翠为难道:“路边吃食怕是不干净呢。”
“没事儿。”沈寄寻了一家小摊子坐下要了碗汤圆,又招呼跟在身边的丫鬟小厮要吃的都坐下,一人来一碗。挽翠无法,只得在她身后站定。
沈寄的手指捏在一起,七皇子为什么要见魏楹,难道方才他们一直在。先太子故世,今上没有再立储君,几位年长皇子都在暗地里较劲。她可一点不希望魏楹卷进夺嫡之争去。早知道会撞上这位主,她就该老实在马车上窝着直接回去。
汤圆来了,她把纱帽的轻纱撩起,一边慢悠悠的吃,一边等着魏楹出来。却等来魏楹的口信让她先行回府。
沈寄带着人回了府里,坐立难安。顾妈妈不知是什么缘故想宽解她也没有法子,看到她摆摆手说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只得次第退了出去。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魏楹才由管孟扶进了内宅。待到打理好人,沈寄嗅了嗅,酒味很浓。她用力推了推,“魏大哥、魏大哥!”
没有动静,看来是真醉了。沈寄无奈,嘱咐值夜的阿玲把温开水准备好,上床躺下。魏楹正儿八经只醉过一次,就是重新考试发榜之后,和十一叔魏晖一起喝醉的。当时被德叔扶下车,还很二的说他亲沈寄没亲到的事。德叔之后告诉沈寄,魏楹喝醉了很安生就是半夜要水喝而已。
果然,半夜就听得他喊,“小寄,倒水来!”
阿玲听到动静,立时进来倒了准备好的温开水,沈寄先和阿玲一起把魏楹扶起来一点靠在枕头上,然后再接过水喂他。喝得倒是挺快,咕咚咕咚的一杯水就见底了。阿玲又拧了热毛巾递给沈寄,沈寄便替魏楹把溢出的水擦掉。
“嗯,你去睡吧。明日记得早早叫醒我。”
“是。”
喝成这样,不会耽误明早上衙门的事吧。沈寄如今早晨已经不是每天都会去点卯了,只有有重要事情的时候才会去,其他时候都是顾妈妈替她去的。她已经立了威,陈复也已赶走,府里等闲不敢再有人不听招呼。而且顾妈妈也深谙御人之道,又热衷于此,交给她去做再合适没有。沈寄归根结底还是个懒人。要让她日日卯时一刻就起来一件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去打理,她是有些厌烦的。反正府里没有老太君,内宅她最大。魏楹是从来不会为这种小事对她有意见的,只要府里安然无恙就好。
次日不到卯时,阿玲就把沈寄叫了起来。她困得要死,昨晚想着事情就没睡好,何况半夜还被魏楹弄醒了要水喝。反观魏楹,睡得可好了。此时本该是他起身的时候,沈寄用力推了好几把,又凑到他耳边去叫,他也只是翻身卷了被子继续睡。原来平日里天天早起,果真是意志力,没有人愿意这个钟点就离床的。有心想让他多睡一刻钟,转头看看钟漏,不行,再不起就要迟了。
“去拧冷毛巾来。”
沈寄先自己敷了敷,冻得她不行。这都寒冬腊月的了,穿好衣服又弄了一把给魏楹敷上,他浑身一抖,终于睁开眼来。
“快起来,要迟到了。这个天气不吃早饭可不行。”一边又问阿玲,“醒酒汤做得了么?”
“小厨房一早就做得了,奴婢去端。”
沈寄把魏楹的衣服都抱了过来,难得贤惠的亲自服侍他穿衣。魏楹脑子还有点懵,让伸手就伸手,让站起就站起,乖得很。末了沈寄推着人到梳妆镜前坐下,替他梳头发。等到弄好他总算醒过神来了,看看钟漏跟平日打理好的时辰差不多。
“来,把醒酒汤喝了再吃早饭,不然一会儿头要疼的。”
“嗯。”魏楹漱完口接过去几口喝了,然后坐到小饭桌前,沈寄已经替他添好了粥,直接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吃吧,已经吹凉了些,不会烫嘴了。”
魏楹笑了两声,这待遇可真是好。
“魏大哥,等咱们有了钱,在靠近皇城的地方再买座宅子,那你每日就可以多睡半个时辰了。”
“嗯。”魏楹边吃边随口应了一声。如果昨天他不是借着酒醉避了开去,昨天就能有人送他一套靠近皇城的大宅子。不过,那可真是富贵险中求了。那些爷们争得可真是厉害,连他一个六品芝麻小官都能看上眼。这应当不是昨晚一席话的功劳,应该还有些什么。只可惜以他的职级和资历是打听不到的。不过,也侧面说明了他应该还是比较被上头看好的。
吃过饭,魏楹三言两语和沈寄说了昨晚的事。
“那,你没答应,他不会为难咱们吧?”
咱们,听着就顺耳,他们夫妻是同进共退的。
“暂时应该不会,我现在还无足轻重。这位爷此时也是不得不得罪的。他日后若有人君之份,也当有人君之量才是。如果没有,那此时靠向他,日后也只有跟着倒大霉的。那此时倒点小霉倒是避祸了。”
“嗯,我昨天要是没吵着去逛就好了。”
“跟你没关系,人家是冲我来的,早早晚晚的事而已。”不过,那位在七皇子跟前极力推荐说他将来非池中之物的刘主簿,他是记上仇了。不是那个家伙,七皇子怕也惦记不到他头上来。
沈寄送了他到二门处,“你下衙了早些回来,晚上我们做火锅吃。”
“嗯嗯。”魏楹知道沈寄这么说就是要亲自做了,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晚间魏楹回来,热气腾腾的火锅已经端上桌了,他把披风解下递给管孟,搓着手进来,“小寄,下雪了。”他们一直住在南方,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