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女子，正是红袖。
见九儿发现了她，红袖微微笑了笑，然后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站立着，含笑的眸光也望向了远处的那几个身影。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又转首望向了身旁的九儿，见她始终都在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她，她便又笑了，问：“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莲华大人的关系是……”
闻言，九儿一愣，然后收回了目光。她垂睫望着地上那个淡淡的影子，沉默了半晌，才轻轻道：“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地跟着他的。
他也曾无数次地让她离开，可是她舍不得。一开始，她只是为了想见到表哥的最后一面，才会历经艰难寻到了他，而他也如了她所愿。
可是，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然替代了她的表哥，不，准确的说，她一直都当他是她的表哥，那个已经死了多年的表哥，在她的心中，仍旧活着。
所以，哪怕他无情地赶他，哪怕他的目光从来就不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愿离开。她只愿，这一生只要能够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她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望着她脸上那黯然晦涩的神情，红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不由轻轻长叹了一声，道：“如果什么关系也没有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的离开吧。”
“为什么？”九儿抬头不解地望向了她。
红袖将目光移到了远处的莲华身上，只见莲华此刻正紧紧地拥着桃夭，脸上的心疼与不舍，就算隔着重重夜色也能够瞧得清清楚楚。她见了，微微笑了，道：“因为就算你留在他的身边再久，也终归是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
她说着，又转首望向了九儿，道：“你可知，为了桃夭，他差点丢了性命，毁了近千年的道行；为了桃夭，他等了她整整三百年，宁愿不做这狐王，也要与她隔世相逢。他的情，他的意，这一生只许了桃夭。你觉得，这样的他，你还有机会取代桃夭在他心中的地位么？”
闻言，九儿的脸色瞬间苍白，“我……”但随即，她便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没想过要取代她的位置。”
说没有，那也只是她自欺欺人而已。她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怎么也不愿离开，不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多看她一眼么。
但是她清楚，这只是她的一厢奢望，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只要……有桃夭在的一天。
听了她的话，红袖只淡淡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而再次望向了远处那紧紧相拥的两人，道：“你也别误会，我劝你离开，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若是抽身及时，也许会痛苦一时，但绝不会痛苦一世。”
“我知道。”九儿低着头轻轻回道。
可是，若是能够离开，她早就离开了，又怎会让自己的一颗心生生受着折磨。
终究是，爱难舍，情难断啊！
这时，只听红袖突然深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亦变得怅然，“我曾经也如你一般，喜欢过一个人，就算过了三百年，如今我依然会想起他。但是，哪怕已经过了三百年，那人的眼中和心中依然只有那个女人，不曾改变。所以在三百年前，我就及时抽身，断了这份情爱，你看我如今，不依然过得好好的？”
九儿静静地听着，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问道：“那个人……也是桃夭么？”
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妒忌的滋味。哪怕以前桃夭要嫁给表哥的时候，她也只是满心的不甘，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妒忌她，只恨不能……恨不能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才好。
红袖没有回答她，只望着天上的冷月静静地出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九儿见了，也没再说话，但是心中已然知道了答案。于是，她也转首望向了断崖边，望着那抹令人心动的红色身影，久久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