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被破解了,但是他死了!他死了!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什么意义!
她大声地喊着,泪水奔涌出眼眶,落在她紧抱着的拉美西斯尚有余温的身体上。
雅里沉默着,图特沉默着,整个战场竟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艾薇撕心裂肺的喊声。那哀痛的声音,仿佛要将空气撕裂,将每个人的心扯碎。
突然,法老身体的中央发出了刺眼的金光。
艾薇用力地盯着那里,黄金镯,是黄金镯!
她猛地伸手过去,将黄金镯取了出来,满是裂痕的镯子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一刻,时间仿佛骤然停止了,艾薇的脑海中出现了男男女女的鸣唱声:
黄金镯,黄金镯,制造了虚幻的历史,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黄金镯,黄金镯,承载了太多的过去,见证了太多的伤痛;
黄金镯是枢纽,缔造了两个时空;
黄金镯消失,虚幻的历史消失,一切归于零,一切归于开始。
一切归于开始……
艾薇紧紧地握着那充满裂痕的镯子,水蓝色的双眼闪起了奇异的光芒。
黄金镯将她带回古代,扭曲了历史,创造了虚幻的时空。倘若黄金镯消失,一切回到原点,那么他就不会死,他就会像书里原本记载的一样长命百岁,而他的国家也会长治久安!
但是……他会忘记她,就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不会记得自己爱过她,不会记得自己拥抱过她,不会记得自己保护过她。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记得,在自己的生命里,曾经有过她这样的一个存在。
艾薇深深地吸了口气,过了片刻,她突然笑了起来,看向拉美西斯英俊的脸庞。浓郁笔挺的眉毛,挺翘的鼻梁,宽厚的嘴唇,深棕的发丝。
她好想永远伴随在他的左右,享受他独一无二的爱情,当他伟大的妻子,为他生下孩子……但是比起这些,她更希望他活着,即使,他会彻底忘记自己,爱其他女人,迎娶上百位妃子……
一切都没有她想让他活着的愿望,更加强烈……
她轻轻地弯下身去,温热的嘴唇贴在他冰冷的嘴唇上。
“是你背弃誓言,先我而去的……”她笑着,看着他,晶莹的泪水仿佛透明的水晶,源源不断地滴落到拉美西斯冰冷的脸上,再顺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到地上。
她抬起头,环视周围的一切。
时间静止着,所有人都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绛紫深黑旗,水蓝色的普塔赫军团,慢吞吞的图特,还有……雅里。
蓝天,晴空,夕阳。
再见,再见。
她最后低下头来,再一次不舍地看向怀中的拉美西斯。
“笨蛋,好好地活下去吧……”她轻轻地说着,将手放进了黄金镯中。
那一瞬,黄金镯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辉,转瞬吞噬了艾薇。
一片金色的辉煌之中,艾薇发现自己身边的时空正在渐渐逆流。
镯子上深刻的裂痕正在慢慢愈合,发出强烈的热度,几乎要灼伤她的手腕。
接着,在古埃及经历的一幕幕,仿佛倒带一样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每一幕,从她眼前闪过去,便仿佛化为泡影一般碎去,从历史中彻底地消失了。
雅里玩世不恭的冰蓝双眸,礼塔赫犹如阳光流水一般的沉静笑容,马特浩倪洁茹精致的脸庞,布卡充满活力的表情,奈菲尔塔利高贵的姿态,孟图斯威武的身影,舍普特可爱的动作……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顾不得手腕处刻骨的刺痛,她睁大了眼睛,拼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要把它们全部深深地烙进脑海里,即使历史消失、时空粉碎,她也会记得。
她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她不要忘记!
他为她挡下赫梯的毒箭,苍白的脸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几乎要将她扯碎一般地怒吼着,最后转为了令人心疼的呜咽,“你果然是骗我的,你骗我!”
他绝望地看着她,消失在时空的苍白烈焰中。
他温柔地望着她,在蔷薇之墙面前宣誓永恒的爱情。
他怒气冲冲地拽着她,指着宏伟的神像叹她不懂得他的心思。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阔别五年在吉萨,再次重逢。
他充满好奇地看着她,这桀骜不驯的女人却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奈菲尔塔利……”
随着最初的那声天籁般的呼唤,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化成了点点零星的碎片,漂浮间,散入了恒久深陷的虚空之中。
她骤然大叫了起来,拼命地伸出手去,妄想揽住那渐渐消失的一切……
可指尖空洞的触感却让她绝望得要崩溃了。她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黄金镯要燃烧了起来,仿佛连她的心也要被那高温烫得化去了。
她拼命地喊着,用尽一切力量地喊着。
但是那一切都消失了,她所有的感情几乎要被一同夺走了!
所以她更加用力地尖叫,尖叫,直到自己也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
所有的感觉已经褪去了,只剩泪水从脸庞划过的热度,是那样得清晰。
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你会记得吗?
2006年,英国,伦敦
这是一座古老的英国建筑,墙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厚重的铁门将院子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二楼一间豪华的房间里,一对长相出众的兄妹正在轻声地对话。
哥哥有着浓墨一般深黑的头发,冰蓝的眼睛闪着温和的光芒,落在自己对面神情愉快的金发女孩子的脸上,其中仿佛含着无限的柔情。女孩有着白皙的肌肤、水蓝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如同阳光绽放一般的美丽,她同样看着自己的哥哥,兴奋地说个不停。
艾弦听着妹妹不停地给自己讲述她那篇关于埃及的论文,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渐渐拉大,他从衣袋中取出一只美丽的蛇形黄金手镯,打断艾薇,缓缓地说:“前几天去埃及,路过了一家神奇的古董店,看见这个东西很漂亮,所以就买下来给你了……就算是错过你十七岁生日的补偿吧。”
艾弦一边微笑着,一边将艾薇的手拉过去,温柔地将黄金镯戴在她的手腕上。美丽的冰蓝双眼,充满宠溺地看着艾薇。
艾薇看着自己手腕上精细而具有古代感的镯子,不由得发出啧啧赞叹。确实不一般,那双由红宝石制成的蛇眼,就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地看着自己。
好像在提醒她,“你是否……忘记了什么?”
艾薇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只镯子,那一刹,手镯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光芒,炽热的能量几乎要将艾薇的手腕灼伤。
艾薇尖叫一声。在二人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动作之前,那只镯子便突然间迸裂了,“砰”的一声化为细碎的金色粉末,飘入空气中,变成一个闪着光芒的圈子,眷恋地绕在艾薇周围,久久不肯散去。
艾薇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热热的,低头一看,竟然隐隐形成了一道浅浅的灼痕。
瞬间,眼泪迸出眼眶,顺着洁白的面孔滑落下来了。
她是否……忘记了什么?
她怎么会忘记啊……
那双宛若透明的琥珀色双眸,那些令人难忘的炙热话语。
何须担心,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金色的粉末仿佛读懂了艾薇的心思,在她身边又缓缓绕了三圈,终于,慢慢地淡去,最后消失在了透明的空气中,就仿佛从未存在过。艾弦连忙冲上来,拿起艾薇的手,心疼地说:“怎么会这样,那个卖我镯子的人,一定有问题,怎么留下了痕迹……我会带你去看最好的美容医生,不会有问题的,不会有问题的!不要哭……”
艾弦焦急地安抚着艾薇,但艾薇的眼泪却如同决堤一般,越来越汹涌。不管艾弦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法停止,就好像要泣出鲜血一般,一直、一直哭着。
艾弦陪在她的身边,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止了抽泣,水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我要去埃及!”
艾弦看向自己的妹妹,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神情,那决绝的语气,仿佛刚才那段时间,她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情,那些事情浓缩起来,让她下定了这个决心。
艾弦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艾薇已经转向他,扶住他的双手,水蓝色的眼睛坚定地望向他,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去埃及!”
艾弦愣住了,那双如天空般透彻的眸子里包含了太多的讯息。他读到了歉意、悲伤、坚定、怀念……到底,那只镯子带来了什么?
“我……带你去,我陪着你……”就好像下意识一般,艾弦说出了这样的话,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样说过一般。为什么这句话让他感到如此熟悉,说出口,会令他感到隐隐的心痛呢?
艾薇闻言,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用力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仿佛透过他,就能看到另一个人,三千年前的另一个,和她说过同一句话的那个黑发的年轻统治者……
又过了那么一会儿,她缓缓地开了口,对着艾弦说:“不用了,这一次,不用你陪我去了。”
艾弦猛地看向艾薇,只见她浅浅地对自己笑着,如同清晨绽放的蔷薇,美好得令人无法呼吸。
“我很爱你。”艾薇看着艾弦,水蓝色的眼睛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一份略带歉意却又毫不犹豫的口气,仿佛在说一件她等了很久都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但是……就好像妹妹一样地爱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
艾弦看着她,听着这奇怪的话语,他却什么都说不来。
就好像,他等了很久,就是在等这句话一般。
“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去了。”转瞬间,她又好像是平常的那个艾薇,对艾弦挥挥手,笑着转身走了。
望着艾薇渐渐远去的身影,艾弦只觉得心底一紧,瞬间竟隐隐地抽痛起来。有一句话仿佛要穿过喉咙升上来了,但是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化为了淡淡的微笑。
这一生……
这一生,你还是不属于我……
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隐约飘过,仿佛自己在对自己说话。艾弦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四周却什么都没有。
夏日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抚起了他黑如浓墨的短发,冰蓝色的双眼映出了阳光的影子。
但是……我却已经满足。
飞机穿过云端,越过欧洲大陆,横跨地中海。
机身倾斜,冲破云层,眼前豁然一亮,金色的土地展现在眼前,映着太阳无限的光芒,竟晃得人睁不开眼来。前排的驾驶员慢吞吞地说:“薇小姐,请一定系好安全带。”
艾薇不置可否,依旧趴在私家小型飞机的窗口上,探着头往外看。
多么美丽的蓝天,多么耀眼的太阳,指尖触在玻璃上,仿佛要碰到那令人难忘的景色一般。
她——好想回去。
她——不敢回去。
如果回去,她就可以再一次与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如果回去,她就可以再一次看到他的宫殿、他的神庙、他的壁画。
但是如果回去……她所呼吸的空气里却没有他,他所经历的一切里也从未有过她……
那么,再站在那片土地上,她会死,她一定会碎裂……疼痛得找不到自己。
突然,好像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想法,飞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又开始向上扬起。艾薇慌忙地揉了揉眼睛。
好吧,她不矫情了,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去,即使……即使看到的是他与奈菲尔塔利的塑像,即使看到的是他对另一个人宣誓的爱情,她还是想要到他的身边,跨越三千年,抚摸他曾经抚摸过的泥土、砖墙,一饮他曾经饮用过的尼罗河水……
即使会痛,即使会死……至少,她可以离他近一些。
“喂,不是快到开罗了吗?”她克制住心中的哀伤,挑起语调,问向前面的驾驶员。这个人,莫不是在耍她吧?
驾驶员还是一副慢悠悠的口气,说着道:没有办法啊,本来可以降落在机场的,他们突然发来信号,说今天不可以在开罗降落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艾薇不悦地说,“告诉他们,我们是莫迪埃特家族的人,即使这样也不能降落吗?”
“小姐,今天好像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到埃及。”驾驶员驾着飞机在空中不紧不慢地兜着圈子,“所以机场今天是封闭的……我们返程吧?”
“不,不行。”艾薇仿佛与那个素未谋面的重要客人杠了上,“我们非要降落不可,埃及有很多空旷的沙地,随便找个地方降落吧!”
驾驶员面露为难之色,“小姐……弦先生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您,埃及目前比较混乱,如果乱飞,一定会被击毙的……”
艾薇从座位底下抽出了降落伞,往身上一背,竟然向飞机的舱门爬去。
“那么我便跳下去好了,没有关系的。”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个驾驶员好像是叫特瑞,他一直对哥哥忠心耿耿的样子,也是哥哥生意上的得力助手,印象中,哥哥总是极力赞赏他的聪明,他一定有办法的,只是要稍微逼迫他一下。
她爬到前面,将手放在舱门的把手上,“下降一点,不然摔伤我了,哥哥会不高兴的。”
突然,带着手套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特瑞转过头来,摘下了墨镜,无奈地看了艾薇一眼。那一刹,艾薇愣住了,那深棕色的双眼,那文质彬彬的气质。
图特!他是图特!
特瑞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艾薇呆若木鸡的样子,依旧缓慢地说:“真拿薇小姐没办法,请回座位坐好吧。”
图特来到了这里,这一次,他一定是……
“薇小姐,请放心,弦先生也曾嘱咐我,如果是小姐想要的东西,属下一定不遗余力地办到。”
他的声音就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艾薇迷茫地走回座位愣愣地坐了下来,飞机好像渐渐地下落了。她怔怔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金黄色土地,心脏骤然间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雅里、图特……
她可以抱有……希望吗?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飞机已经落在了地面。几个机场工作人员匆忙地围上来,大声地与特瑞争论着,只听他不停地说:“飞机没有油了,难道让我们摔死吗?我们是英国人……我们是莫迪埃特家族的……”
争论的声音渐渐远去,就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一般,她趁乱跳下飞机,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湛蓝的天,赤金的太阳,灼热的风。
她怔怔地移动着脚步,仿佛走在另一个世界里。
仿佛每走一步,就倒退了一年,然后……
忽然身体被撞了一下,她定神一看,一个美丽的黑发少女正连连向自己道歉。还没等艾薇回过神来,她已经抛下自己,向前面跑去,冲进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那人带着笑意,宛若阳光流水一般,温和地拥起自己的爱人,有说有笑地与她一起向远处快步走去。
她用力甩了下头。
这不是梦。
就好似七月的骄阳,射在她的心里,一股热烈的情感涌入胸口,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宛若疯狂一样跑了起来。
直到特瑞从她后面拉住她,她才停下了脚步。
但是眼泪却停不下来,一直掉,一直掉。
特瑞说什么她也听不到,特瑞如何摇动她,她也毫无反应。
艾薇的嘴里一直说着一句话:“阿布·辛贝勒,去阿布·辛贝勒……”
她的脑海里隆隆地响着一句话,一次又一次,重复不止。
我还在筹划建立新的神庙,叫做阿布·辛贝勒。我要让它流芳千古,即使是天上的神,也可以看到我们,即使是万年之后的臣民,也可以看到我们。我要证明,你是我的。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是什么。
真的吗……你会记得吗?你会吗?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了阿布·辛贝勒神庙之前。仰望着神庙门前高大的拉美西斯塑像,她竟然觉得好陌生。
这些石头堆砌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他……不是他!
特瑞在她身后缓缓地说:“原来这就是小姐想看的,拉美西斯二世还有个宠妃叫做奈菲尔塔利,你知道吗?旁边那座小庙就是她的。”
艾薇心中一喜,但紧接着那喜悦就化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句“每日的太阳因你而升起”,说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位真正的奈菲尔塔利!
神庙门口那数尊塑像里也并没有自己的半分身影。
她究竟在奢望什么?在那个时空、那段历史里,她根本从未存在过!他根本从未见过她!那一切美好的记忆,都已经随着黄金镯粉碎了!消失在空气里了……
她捧住心口,艰难地呼吸着,近乎尖叫一般地喊道:“不要,我才不要看!”
特瑞呼了口气,走开两步坐在不远的石头上看着艾薇。
薇小姐的任性好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却从未如此古怪过,真不知她是怎么了?
艾薇看着阿布·辛贝勒庙口巨大的雕塑,一次又一次,一尊又一尊。
看不到,看不到她的半丝影子啊……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被牵引着一般,向前走去。
巨大塑像的脚下,竟然刻着一串细小得几乎无法辨认的象形文字。
但是她看懂了,她全部看懂了!
欧西里斯神啊,请您庇佑我,让我再次拥有来生。
赫拉斯神啊,请您赐予我勇气和战斗力,让我再次为保护我的疆土而战。
阿蒙神啊,请您保护我的灵魂,飞渡到遥远的来世。
哈比女神,请您再次眷顾我,把我带到她的身旁。
尼罗河,我的母亲,我和她一同饮下这生命之水,约定再会亦不忘却往生……
——约定再会亦不忘却往生……?
艾薇愣住了,手指颤抖地伸向那最后一句话。
再会,要会的是谁呢?奈菲尔塔利吗?
这个奈菲尔塔利……究竟是谁呢?
正当艾薇发呆之际,身边的人多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别人推搡了一下,“让开,摩洛哥公国的王子要过来。”
艾薇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差点摔倒,所幸一只大手及时地拉住了她。
她起抬头,还未来得及道谢,却见到那人翠绿的眸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没等她调整好凌乱的思绪,身后一声淡淡的话语,扯破了她所有的理智。
“怎么回事?”
淡得如同十一月的秋风。
淡得如同山底的静湖。
淡得如同一块几近透明的琥珀。
淡得……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金色的头发宛若阳光一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白皙的皮肤映着太阳的照耀,显得如同陶瓷一般透明,卷曲的睫毛被光线映出了分明的影儿,打在她宛若天空一样透彻的水蓝色双眸上。
她睁大双眼,呆呆地看向自己身后的人。美丽的眸子里,映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风儿翻起随意他扣着的衬衫,隐约透出前胸一块箭头大小的深红胎记。
泪水瞬时盈满了眼眶,她紧驳双手,无法呼吸。
蒙的视线里,她只感觉到,一双清澈的琥珀色双眼,也望向了她。
薇……
你要记得——
再会,
亦不忘却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