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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所谓算无遗策,运筹帷幄,不过是人们尽力而为而已,与天地造化一比,顿时都幼稚得可笑。江水仅仅结了一层薄冰,孙权与曹操两方阵营都是一阵慌乱。

所谓人定胜天,不过是人们的美好期望而已。

诸葛在正午阳光下,铺了一杯茶,坐在江边,趁着中午时候,太阳已经普照大地有一段时候,温差变化不大,便没什么冷风,悠闲的钓起了鱼。在结冰的江面,开一个小洞,鱼线鱼饵从这洞中穿过,落入江水,这洞口附近江水含氧丰富,鱼儿喜爱停留,诸葛所获颇丰。

小乔就在身侧,诸葛虽然钦佩周瑜胸怀,内心里本不想夺人所爱,可已经骑虎难下,只得让小乔陪自己钓鱼。小乔听说周瑜让自己跟诸葛走,听诸葛安排,也有些疑惑,可此时冬日暖阳,又无冷风,安静的享受阳光的沐浴,心下倒也惬意,惬意之下,便想谈唱一曲,以解胸怀,又怕惊扰了诸葛钓鱼,便一直默不作声。诸葛未免尴尬,开口道,此时此地,安静舒适,虽然知道之后必有一场大战,可似乎也显得不很重要。小乔道,打打杀杀,周郎所不欲,但打打杀杀的目的,终归是最后可以安静的享受这正午的阳光。天下纷乱,杀人者多,可嗜杀者终归是少数。很多事情都不是出自本心。诸葛笑道,就像你在这里陪我钓鱼。小乔道,我虽然有些疑惑,可此时倒也很惬意,只是想弹唱一曲,以解胸怀,又怕惊扰了军师垂钓。诸葛忙道,不惊扰,不惊扰,钓鱼本就是忙里偷闲,如若跟美人弹曲一比,就显得毫无乐趣。小乔命卫士取来琵琶,当下轻抚开唱:

天下纷乱兮,英雄并起,逐鹿中原兮,江山血溢。

自古英雄多豪情,荡九州兮扫六合,项羽神力兮,勒马乌江,高祖善御兮,群雄俯首,到头来,高处不胜寒,豪情只是昔日有,止于乌江。

日起日落,风起风停,本应是春江鸟树,本应是春江鸟树。

自古英雄多风流,抱琵琶兮半遮面,妲己扰人兮,洒泪无人。

自古英雄多风流,红颜半遮江山半遮,血洒江山血洒美人,岂知道,日起日落,风起风停,本应是春江鸟树,本应是春江鸟树。

这曲词起初有些巾帼须眉的意思,可到后来,原来说的是这天下的争斗大多像孩童一样,幼稚可笑,刘邦意气风发,逼死项羽,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生中最有意思的时光,是项羽还活着的时候。江山分乱,英雄并起追逐,美人半遮面,才让人有无限遐想。大家都知道苏妲己美人风流,可她独自哭泣的时候谁又知道?或许人们本应该欣赏享受的,只是日起日落,风起风停,和那春天的江河鸟树。

曲调和曲词一样起伏,起初铿锵,之后落寞婉转,最后堕入那温柔的春江鸟树。

诸葛沉醉其中,良久才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江面,看到那鱼儿们,竟然争相从鱼线鱼饵穿过的冰洞中跃起,手中鱼竿微沉,上下摇动,竟然已经有鱼儿上钩了!这曲子不仅没有惊走鱼儿,还抚慰得鱼儿们放弃了戒心,似乎不惧怕人类,不惧怕鱼饵鱼线了。

诸葛奇道,周夫人真乃神人,这鱼儿们也爱听你的曲子。小乔笑道,只怕没有那鱼饵诱惑力更大,不然为什么军师又钓到了一条鱼?

诸葛轻拉轻放,鱼线在松弛之间缓缓靠向岸边,眼看要为鱼饵付出性命,那鱼儿竟然跃出江面,借助这一跃之力,把鱼线又给拉了回去。只见那鱼儿身长三尺,刀鳍龙须,诸葛忙放长了鱼线,一边放一边笑道,一个人再美也有不欣赏的,一首曲子再好也有喝倒彩的,我看这条大鱼估计是因为体形庞大,整日饥饿,才无心欣赏周夫人曲子,即便如此,它之所以上钩也是先被曲子吸引到了附近。看到鱼儿跃出江面,再听到诸葛夸奖,小乔心下也是欢喜,柳眉微弯,皓齿微露,那一双大眼睛里蕴含的笑意简直能把人融化。

诸葛看的也痴了,不知何时又流出了口水,小乔看着诸葛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诸葛惊觉,用袖子擦了擦口角,笑道,这条鱼这么大,味道也一定不同,害得我口水也流了。小乔不知是信了没信,只是袖掩皓齿,不住发笑。诸葛尴尬,又不知怎么解释,只好把力气都用到了鱼竿上,只是一用力,嗡的一声,鱼线断了,那得了自由的大鱼竟然不直接离去,先是跳出水面,示了示威,在隐没在江水之下。诸葛本是很善垂钓的,遇到这种大鱼,一般都是松弛有度,在鱼线长度之内不停消耗大鱼体力,大鱼最后精疲力尽,只能束手就擒,可诸葛这次心神一荡间,只顾用力,倒放走了这一条奇鱼。诸葛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像司马一样见着美女就智商归零,当下用仅存的一丝智商说道,呵呵,这种鱼之前听也没听说过,今天既然游过来欣赏曲子,我就放了它吧。诸葛想了想,又道,奇人奇曲奇人,妙,妙,妙。小乔笑问道,谁是奇人?诸葛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小乔。小乔道,我只懂得天冷了加衣,渴了喝水,饿了吃饭,又哪里算的上奇人了?诸葛道,此言差矣,天地之间,万物万事都有它运行的节奏,打仗节奏不对,只能徒吃败果,钓鱼节奏不对,就断了鱼线,即便是穿衣吃饭,能把握好那节奏,也是一门大大的学问,能让人神清气爽,百病不生,多福多寿。观曲知人,你不是奇人,谁又是奇人?

就这样,诸葛在小乔陪伴下,正午听曲钓鱼,下午下棋听曲,日子过的倒是清闲,这哪里像是大战在即,哪里像是万军之将,只像农人夫妇,夏季耕田,冬日无事,便百般消遣。

曹操那里却忙成了一锅粥,单是粮草总被袭击,就够烦心的了,此时正准备船搭浮桥渡江,江面上又开始结冰,一应谋士们便吵翻了天。派往孙权那边的奸细又说有机会策反黄盖,准备让黄盖带粮草来降。此时,战,就不能等黄盖里应外合。等,粮草供给又确实艰难。

过得两日,黄盖竟然深夜来访,求见曹操,曹操心下怀疑,却也是立马起床接见。

黄盖见到曹操,当即拜倒,道,曹丞相,此次亲率大军南下,必然一统天下,听闻丞相广纳贤才,我虽不才,愿率军来投。曹操心下打鼓,却面带微笑,道,能投效我军,当然欢迎,但你为何此时来投?黄盖道,不瞒丞相,我本来忠心为孙权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那周瑜仗着是孙权亲信,莫名其妙就打了我几顿,几乎要了我的老命,我咽不下这口气,愿意率亲随来投,今日我先到,之后会有亲兵带来船舰粮草。曹操道,赏功罚过本是军中常事,周瑜虽然违抗皇命,但确实也带兵有道,不会莫名打你吧,只怕黄将军说谎了吧。曹操说话本来语气平稳,说到说谎时,忽然语音加大,气势迫人,瞪着黄盖。

黄盖当然被吓得不清,这要是被看作一个间谍,立马就要没命,一边跪地磕头一边道,不敢欺瞒丞相,我后来听说是为了小乔,有人说我对小乔心存不轨,那周瑜对小乔极是宠爱,可我又哪里会动小乔一根汗毛?曹操看黄盖紧张,显然是怕死的,心想,怕死之人不干冒险之事,这深入敌营的差事,他倒也不太可能干,于是放缓声音,道,黄将军,你也不要见怪,这大战在即,我们终归是防备一些好。黄盖道,理解,理解。曹操指了指几个卫兵道,带黄将军下去休息。黄盖忙道,我带有敌军情报。

这黄盖称孙权为敌军,这么快改了阵营,倒也为难了他。曹操心下好笑,这士兵们都跟黄盖一样,一张嘴就改了阵营,我这丞相也不用当了,几十万士兵说谁当,谁就当,那皇帝估计也没法当,隔几年,大家一指,就换个皇帝。这么一来镇压起义倒方便,官军跟义军一商量,唉,好,咱也不用打了,咱们挑一个两方都看得过去的当皇帝吧。

曹操自己念头转的飞快,黄盖在口沫横飞的指着地图解释孙权的兵力及部署。曹操手下谋士们听的仔细,曹操只是微笑,全不拿黄盖所说当回事儿:保险起见,还是不能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