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士兵们蚂蚁一样在密林草丛中搜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浑身发紧。
司马一行人已经被发现,曹军却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远远的将他们包围在密林中。
这是铁桶式的包围。
诸葛和他的三个保镖,德罗巴四人,司马,就算加上那黑衣人,也不过十个人。
而这个铁桶的每一点,都不下四十人。
诸葛当然知道情况的危急,他却在关心着司马的情况。
司马却什么也不用关心了,虽然他还有意识。
死亡本就可以抹杀一切,这时候你会发现以往的执念可笑透顶。
在死亡时唯一让人记忆深刻,并且念念不舍的是,一生中每一个真心欢笑的时刻。
你在做什么事,你为什么而欢笑都不再重要,重要的紧紧是欢笑本身。
司马感到自己又变成了光。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星星点点的微光,身体的每一个移动都会让这些微光产生炫丽的移动,甚至脑海里的活动也让这光产生令人心醉的美丽移动。
胳膊是光,躯干是光,大脑是光,手掌是光。
胳膊的光分散各处,中间夹杂着大腿和躯干的光。
那微光都是白色,只有在移动时产生出七色变化。
司马只感觉整个自己都是胳膊,整个自己又都是躯干,而那炫丽的色彩让他不住的移动思想和身体。
如果其他人可以看到这景象,必定陶醉其中。
每一点的光都在悦动,都在不停的改变颜色,甚或忽然消失,忽然出现。
看着这景象却令人感到在听一首音乐。
这音乐无声无息,却抑扬顿挫,时而欢快,时而沉重,时而中规中矩,时而出乎意料。
司马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毫无忧伤的陶醉在自己的微光里,陶醉在自己的生命里。
忽然,面前的空间出现了弯曲,司马就随着这弯曲,微光的悦动也随着这弯曲变化。
然后就有了尖锐的折叠,平缓的环形。
各种折叠让空间自己交错在自己之内,先是像一个对称的蜂巢,又自然变成地下的蚁穴,甚至变成无法言语的复杂构象。
大自然或许是最好的建造师,它绝不像人类的建筑一样千篇一律。
或许人类的建筑也可以很美,但却不及大自然的皮毛。
因为人类的建筑是静的,它或许开始可以与周围融为一体,但却不能跟着周围环境一起变化,而大自然的建筑可以温润柔情,可以荡气回肠,最重要的是,可以从温润柔情不知不觉的变得激情,变得血性,最终变成了荡气回肠。
司马几乎迷失,这是彻底的迷失,失去了思想,失去了意识的迷失。
或许大多数人一生都是迷失的,只有这时才能找到自我?
司马活着的时候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行为,这才是独立的人,这样的人的一生才不会迷失,可是浩瀚世界又能有几个这样的人?
大多都是奴隶吧,是欲望的奴隶,如果这欲望是吃饭,睡觉,拉屎,做爱,那还算高尚。
最可笑的是很多欲望不是他/她本身就有的,而是别人灌输给他/她的,例如衣服,身材,高贵,卑微。
现在最华丽的衣服到了古代可能是丐帮的装束,过去最高贵的玻璃镜子到了现在可能是大众装饰。
可是衣服始终是衣服,是用来遮寒保暖的,镜子始终是镜子,是用来自我审视的。
司马不是奴隶,所以他在某一个瞬间完全清醒了,他想到了诸葛,想到了黑箱,现在的感觉同穿越到这东汉时的感觉有些相似。
他到了一个黑暗的地方,这不是地狱,因为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司马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体又变成了实在的存在,不再是炫丽微光。
那人穿着奇怪的衣服,正冲他笑,向他伸出了手。
司马缓缓深处手去,礼节性的握手。
可是自己的手却握成了拳。
司马自己的手穿透了他的手!
或者是他的手穿透了自己的手?
这里是地狱?
司马拍了拍自己,想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然后是钻心的痛。
司马看到了自己胸前的伤口,那是一个血洞,几乎穿透了胸腔,可是却没有子弹,自己的心也在砰砰的跳。
司马想到了貂蝉,然后钻心的痛就没有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心痛。
司马知道,自己还活着,还在这个世界。
自己一直在这个世界,可是此时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些神奇的事。
这是一个陌生的熟悉世界。
正当司马梦幻般旅行的时候,诸葛几人已经处在了生死边缘。
他们被曹军重重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