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壁花少女恋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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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不要钱,我要人(2)

按原计划,她租帐篷夜宿。山顶旅店太贵,她不敢造次,只能选择平价惠民的帐篷,再说她从未睡过帐篷嘛,很新奇。

稍作休息,她就开始安营扎寨。帅哥跑过来帮忙,说自己的帐篷就在她旁边,明天可以带她一起去看日出,游览其他景点。她终于在帅哥的帮助下,支好帐篷,正四处找石头用来压帐篷顺便防色狼之际,天开始哗啦啦下雨。貌似前两天才下过雨,地面尚未完全干透,这场雨下来,基本就完全湿透。

她蹲在帐篷里避雨,脚下是湿透的土地。

周围搭帐篷的人,大多并未放弃继续露宿的心愿,陆续买了塑料雨披铺在潮湿的地上。

帅哥也热情地为她买了一块,还帮她铺上。

她忐忑地坐在冰凉的塑料布上,听着帐篷外的风雨交加,原本强大的心灵,默默地也受环境感染,变得忧伤起来。

当越下越大,她的忧伤就越来越重,纵然有帅哥热情相伴。

可身边的帅哥越是热情,她就越加想念不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当帅哥说担心她要跟她共宿一顶帐篷的时候,她终于不再勉力苦撑了,她抓过背包,虚弱地说:“雨太大了,我担心半夜我会被冲到山脚下去,我还是住店去。”

帅哥礼貌地挽留了一下,自然是无果,只得依依惜别,仍不忘加一句:“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哦,一起看日出!”

山顶旅店的价格贵得人神共愤,旺旺一边看价位表一边心在滴血。

但是,娇俏的服务员小妹笑着说:“没有空房间了,剩下的大房间,是按空床位出租的,价格更实惠一些。我再看看啊,只剩几个床位了呢。”

旺旺忍痛往背包里掏钱包。

包里有衣服,洗漱用具,水杯,零食。

但是钱包呢?钱包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坐缆车买票的时候她都还用了钱包。之后买吃的喝的租帐篷都是用的裤兜的钱,现在裤兜里只剩下几十块。

她翻出零钱,很是狼狈。

服务员小妹问:“钱包掉了?哎呀,你可得小心,小偷可是无处不在的。”

旺旺转头去帐篷里找,她怀着一线希望,说不定钱包在帐篷里呢。可是,帐篷里除了铺地的塑料布、睡袋,几块湿漉漉的石头,什么也没有。

她颓然坐下,又一次翻找背包,钱包没有奇迹般出现。

钱包里有一千多现金,和几张银行卡。现金丢了也就算了,可是卡丢了,她怎么取钱?她就算今天能在帐篷里坐一晚,明天怎么办?她怎么回去?

王二喜逼债的事她本来不愿去想,可现在却不得不想,怎么还?在这种情况下旅游已是奢侈,何况还丢了钱。懊恼,心痛,都不想呼吸了。

还有,她今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陈海洋,手机里仍然没有他的任何讯息。于是,她在心里设定了一个触发条件。这个触发条件就是,今天之内,她,或者是他,主动与对方联系,并且能将“我想你”或是“我在乎你”说出口,那么,她会耐心跟他解释,并再次燃起对爱情的希望和勇气,继续坚定爱下去。

因为,如果是自己主动,那么证明自己爱他已深入内心,她当然会遵从自己的内心。

如果是他主动,那说明在他即使认为她对前女友存在羡慕嫉妒恨并实施报复行为,心里真正在乎的人,也仍然是她,他就值得自己去爱。

她确定手机一切正常,可这正常的手机偏偏安静得像一块面包。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只剩一个小时了,按照概率分布原理,她不认为在这最后一个小时会发生电视里才有的狗血剧情逆转。

山上温差大,夜晚气温低,她钻进睡袋也觉得寒意逼人。

各种自怜,各种伤心,各种寒冷,她无论如何辗转也睡不着。

忽然,手机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风之甬道》的钢琴版,那是她最爱的动漫音乐,专为陈海洋而设的。

她接起来,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在光明顶旅店大厅,你在哪里?”

“你说在哪里?!”旺旺不敢相信。

“黄山,光明顶,旅店大厅。”

她从睡袋里麻利地钻出来,直奔旅店大厅。

天啊,他果然站在那里。

雨水顺着他雨披不断往下滴,浑身湿漉漉的,像个水鬼。

他接下雨披,挂在雨伞架上,挥手揉揉头发,一边朝旺旺走去,一边说:“怎么?不认识了?”

眼睛温热,疑似有眼泪样的液体在涌动。旺旺低下头。

她低头的一瞬,陈海洋跨过一大步,将她拥在怀里,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才一天不见,却仿佛过了三年。

她才发现,她竟如此想他!

她不想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抒情抒情再抒情,她做出了跟她身份吻合的适婚剩女的心理反应,那就是,这世上能有一个男人这样来爱她,她值了,知足了,她可以嫁了!

态度超好的服务员小妹看不下去了:“美女,只剩一个床位了哟!”

这个夜晚,黄山之巅,一张狭窄的小床上,两个相爱的人相拥而眠。

太兴奋了反倒睡不着,两人用悄悄话的音量聊天。

旺旺问:“你不是怪我陷害了你心中的好姑娘吗?为什么不去找好姑娘,反而来找我?”

陈海洋答:“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呀。”

她撇嘴:“可你那天不问青红皂白把我凶了一顿之后,马上就跟好姑娘去吃欢乐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揉她的头发:“唉,你做了坏事,我自然要去代你受过嘛,记住,我们不是两个人,是一个人。”

她动了动,用婴儿的姿势贴近了他,说:“爆料的不是我,我的账号被盗了。”

“你好倔,现在才解释。”他的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其实,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在我心里,在外人面前,我要维护的人,始终是你。”

她感动了,抿抿嘴“嗯”了一声,换了轻松的语调问他:“你是怎么上来的?这么晚,缆车都停了吧。”

“空投的。”他逗她。

“快说实话啦!”她央求。

“人家是爬上来的啦!”他也学她,“昨天晚上听徐媛媛说你在黄山,当时没航班了,好在还有高铁,我第二天中午才到合肥,马上又租车赶到黄山,然后就开始爬山呀,缆车停了,我只好继续爬呀爬,爬到一半天就全黑了,半山的小店有雨披,有手电,我就装备起来,继续爬呀爬……”

她想象那幅场景,夜雨之中,她爱的男人,独自一人,在茫茫山路上,握着手电,手脚并用,不断向上攀爬,攀爬。白天她走过的那些路,有多处悬崖绝壁,虽然有钢索护栏,但若不留神,仍然有失足跌落的可能,她的心,忽然紧缩……

他感觉到她了,他安慰她:“我这不好好地爬上了吗?你忘啦,我可是慢跑教练,爬山是难不倒我的。再说,我知道你在前面,每向上一步,都离你近一步,我就浑身都是力量啦。”

说话间,旺旺陡然感觉到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在陈海洋身体的某个部位悄然迸发。

他呼吸的节奏,稍微凌乱。

于是,她……她……也不淡定地凌乱了……

床位还这么小,只够他俩规矩地躺着,想要自由活动,似乎很勉为其难。旺旺又很邪恶地想到,也有一个办法可以使床变得宽阔,那就是两个人叠着睡……

但这房间又不只是只有他们两个,左右都铺位都是旅客,稍有特殊响动那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旺旺正邪恶地想着,陈海洋放松身体,松开了她,说:“你转过去,背对我吧。”

她乖乖转过去,他从后面拥住了她,上半身贴紧,下半身却刻意空出距离,只听他说:“嗯,就这样,我很满足,睡吧,明天一早咱们看日出。”

嗯,天大地大,有人爱她,她也很满足,相当满足。

第二天,天不作美,看日出未遂,却也并不影响他们的心情,两人兴致勃勃攀上天都峰,买了同心锁,一起挂上去。

旺旺之前就听说过同心锁的故事,也听过来黄山旅游的朋友说过挂同心锁的经历,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心想无非是一种恋爱行为罢了。

当陈海洋握住她的手,将锁牢牢锁在铁索上,还认真地叨念“与你同心,对你忠心,一片痴心,永不变心”的那一刻,她刹那间感觉到一种圣神庄重的气场。他们一起将钥匙用力抛下悬崖,她在心里说,从此,我的人,我的心,属于你了。这一默念,竟觉得挂同心锁是一项圣洁的仪式。

接下来的旅途浪漫惊奇,旺旺再怎么抗拒,都无法不像个娇羞的少女一样,时时感觉到甜蜜从心里散发出来。

如果说挂同心锁的时候,旺旺心里说的“我的人属于你”还只是一种意愿的话,回到黄山脚下的那个夜晚,意愿成功升级为事实。

回到C城,徐媛媛和琳琅都围过来看她。

徐媛媛地打量了她几眼,色色地问:“我把你的行踪第一时间透露给某人,某人有没有好好表现?”

旺旺抿嘴:“你指哪方面?”

徐媛媛笑得诡异:“负距离接触,你懂的。”

旺旺笑得更诡异:“我不告诉你!”

琳琅挥手屏蔽徐媛媛,问道:“此次离家出走,最大收获是什么?”

旺旺继续诡异,用《小龙人》的曲调哼唱:“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徐媛媛点头:“我懂了,反正你这一回是离家出走收获大了,下回再有什么,你肯定还得上演这个戏码,我先做个心理准备。”

说着她又开始追忆往事:“哎,当初小loli也是十分热衷于玩离家出走,可他没胆色,走了那么多次也没走出城,不然,我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的!话说,最近小loli又试图跟我重修旧好,我才意识到我们分手也有段日子了,重新恋爱这件事,很迫切!”

琳琅表示赞同:“是的!你最近的气色有点差,需要男人滋润了!”

徐媛媛摇头:“错!想起小loli勾搭的那贱小三骂我还不如充气娃娃,我那个恨哪!恨归恨,但那肯定是小loli的真实感受,可怜的孩子。所以,如果我还能成功爱上某个男人的话,这回,我可能要学着怎么滋润他了。嘻嘻。”

旺旺认真地推荐:“许地,你要不要?”

徐媛媛猛摇头。

旺旺瞪眼:“为什么?他又帅,又风趣,现在又当上了人民警察!绝对是好货!”

琳琅惋惜:“有人果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徐媛媛忙转向琳琅:“就让她糊涂吧,她若是明白了,就该纠结了。”

旺旺茫然:“什么意思?莫非连你们都以为我和许地不纯洁?我是有多冤枉啊我!”

刚嚷完,电话就响,许地说:“听说你平安归来了?”

旺旺说:“嗯,没缺胳膊少腿。”

许地干脆地:“很好,我挂了,拜拜。”

徐媛媛和琳琅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若真要说此次离家出走的收获,那么其中之一就是,旺旺对自己在报社面临的种种状况,都不在乎了,因为连这份工作她都不在乎了。

树挪死,人挪活。她该挪挪了。

她决定给自己一个月的缓冲期,一边继续工作,一边找下家,如果满了一个月还找不着,她就辞职,一边写稿子一边继续找下家。

回到报社正是周一,例会。

旺旺今天穿得特别青春,碎花薄衫,外面套着拼布牛仔背带裙,白色帆布鞋,头发高高地绾起,神采飞扬,魅力四射。她笑着和每一个同事打招呼。

小雅拉过她,低声说:“老宋辞职了,等会儿例会就要宣布。”

本来欢喜得像只小喜鹊的旺旺,忽然像被一支横空射来的冷箭刺着了翅膀。

她缄默。

例会上,老宋穿藏蓝色T恤,意气风发。他目光平静,宣布辞职,说着感谢同仁的话。

旺旺想,怎么这么巧呢,当她想走的时候,他也想走了。

生活报是他们的江湖情意开始的地方,现在,注定要变成这份情意终结的地方。

接下来是从商报调过来的执行总编发言。

旺旺闷头在纸上涂鸦。

手机短信响了,老宋说:“散会后来我办公室。”

老宋办公室的门虚掩,旺旺敲门,里面传来的声音性感动听:“进来。”

旺旺进去,她还不及问什么事,老宋先开了口:“我这次要去广电,C城卫视公共频道担任文字总监,那边托我带一名编辑过去,工作内容具有挑战性,待遇比这边好很多,你有没有兴趣?”

“我想去。”旺旺反应之快,令自己都吃惊。

老宋点头:“好,那你先办这边的交接,办好了就找我。”

再没有多余的话,多余的暗示,旺旺也很干脆地告辞出来。

她很快就拟好辞呈,递交上去。

对她的辞职,同事和上司都没觉得意外,有人说,这根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嘛。还有人说,她当然会辞职咯,她在上论坛爆料之前早就预谋好辞职了!不然谁会那么傻,明知爆料会令自己陷入不利还用真实身份爆料。也有人说,肯定不是她爆的料,但黑锅她背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太坏了,她承受不起。

很快,辞呈顺利批了下来。

小雅替她惋惜:“有很多人都不相信是你!报社什么怪事没发生过,这只是一时的风波,你撑过去就好了,到时候谁还记得?”

她感激地笑笑:“铁打的报社,流水的记者。”

交接工作在后一周的周三全部完成,旺旺打电话给老宋汇报,老宋说:“怎么说也该彻底放松,调整两天吧,下周一我来接你。”

这正合她的心意。

她正好有时间解决一下欠王二喜的债。

按王二喜以往的作风,即使她说了十天期限,他也少不了中途提醒提醒,一定还会说不是他的本意,都是他妈逼的。这回,他居然没一点动静!

她跑了躺银行,将卡里所有的钱凑起来,也才九千块。她打电话给王二喜,约他来拿。以往都是转账,这次要碰面也是因为不够三万,她只能求王二喜他去他妈面前说说好话,给她一点时间。她打算辞职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工作,她就厚脸皮抱着被子跑到陈海洋的房子去住,这边的房子就出租,用租金来还债!

王二喜却说:“你男朋友不是已经替你还给我了吗?整三万,你竟然不知道?”

陈海洋回来的时候,旺旺问他:“为什么替我还债?”

他轻描淡写:“怎么能说是替你还债呢?我的女王陛下,我们是一个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旺旺又问:“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他无辜地:“当时你不是出走了嘛,后来我又忘了。”

旺旺不好意思:“我会还你的。”

陈海洋从背后拥住她:“我不要钱,我要人。”

旺旺低头不语。

陈海洋又说:“嫁给我吧,我不能保证能给你多富足的生活,但至少,我不会让你为生计发愁,更不会让你被别人刁难,欺负。我会把我所有的,全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