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那时也在奇怪。”鬼娇道:“不过那两个傻蛋当然难不倒我。等我到得爷爷房中之后,见到爷爷确实是躺在床上,只是脸色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这哪是生病,分明是中了慢性毒药。”
许邵讶然道:“难道以鬼老太爷的能耐,还能被毒药害了?”
鬼狂天道:“一般的毒药当然不可能。但是如若是慢性的,每次只在饮食中加放少许,是很难察觉的。”
鬼娇接着道:“爷爷那时也知道是我来了,但是他却不说话,只是招手叫我过到他床边,还示意我不要出声。后来他用手指在我手掌上写道‘这一切都是你二叔的阴谋’,我当时就惊呆了。便也在他手上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道‘你二叔纠结了外面的一些人企图叛我’,我知道后立马就慌了,问道‘该怎么办’,爷爷道‘想办法出去找你爹爹与哥哥’,我本来是不干的,哪能留下他老人家在那里,爷爷却写道‘不用管我,这点毒还毒不死我,快走’。于是,我便逃了出来。”
许邵道:“那、那鬼门上下,现在岂不都成了你二叔的人了么?”
鬼焦点了点头。
许邵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鬼娇道:“我的卧房里面有条密道是直通城外树林的,那是原来小的时候爹爹老不许我出去玩,我就偷着找人挖的。除了我,只有大哥知道。”说完看了一眼鬼狂天。
鬼狂天点点头,表示不错,又问道:“你又是怎么碰上那一群人的?”
鬼娇道:“我出了树林只道是暂时安全了,谁知在城外竟还有二叔的眼线,便是那一群人。他们似乎认得我,刚一看到我,便狠命地追来。我见了,只能拼命地逃,直到遇见了你们。”
鬼狂天托腮思忖道:“那些人应该不是咱们的门人。”
鬼娇也点头道:“他们是二叔勾结的别的门派的走狗。”
鬼狂天嘀咕道:“那会是谁呢?”
许邵忽接道:“会不会是……凤凰门?”
鬼狂天奇道:“怎么会想到他们呢?”
许邵道:“经过了飞仙派那档子事,现在把这件事拿来比较一下,总觉很相似,都是派内的人勾结了外面的人。而且,魏中仙死的时候不是要咱们以后小心凤凰门吗?我觉得,这凤凰门可能还不只在这一两个门派内有奸细。”
鬼狂天道:“你是说,他们可能想要整个天州……”
许邵点着头,示意鬼狂天将声音放小。
鬼娇此时却不明白了,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凤凰门又是个什么门派啊?”
许邵叹道:“唉,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再说。”
鬼狂天道:“不错,现在最紧要的是,咱们要先把爷爷救出来。”
“啊?现在?”许邵道:“你打算现在去救老太爷?”
鬼狂天道:“是。爷爷一日还被关在里面,我便一日放不下心。所以,现在说什么也一定要先将爷爷救出来。”
许邵急道:“不行啊。现在鬼门全是你二叔的爪牙,咱们单枪匹马的,如何能救的了啊?”
鬼狂天毅然道:“哼,不管如何,也要去试上一试,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许邵道:“不行啊你先别着急。”
“哼,你是不急。”鬼狂天忽然起身,似乎要走:“那又不是你爷爷。”
许邵急忙上前拦住,道:“谁说不是我爷爷”
“啊?”这下,鬼狂天和鬼娇都愣住了。
许邵解释道:“我、我是说……娇妹的爷爷,那……不就是我爷爷么。”
鬼娇听了,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但还是瞪了许邵一眼。
许邵跺了跺脚,道:“好,既然你要去,那我也陪你一起去。不过,不是现在。咱们得等到晚上,才好行动。况且,他们人那么多,咱们还要先计议一番才行。”
鬼狂天这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刚才是太冲动了,对不起。”
许邵笑着拍了拍鬼狂天的肩膀,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还用得着道歉,真见外。”
鬼狂天也伸手握了握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许邵的手,感激地笑了笑。
许邵三人当晚在距离鬼门不远的一处小村子,借了一间农舍落脚,当下共同计议夜间营救鬼老太爷的事宜。
许邵道:“鬼兄,你看咱们该怎么过去?娇妹这一跑出来,他们肯定提防的更是严密了。”
鬼狂天道:“大不了就杀进去,挡我者亡。”
许邵摇头道:“不好。如若这样的话,可能还没冲到府中,咱们便挂了,还谈什么救老太爷啊?况且,这见一个杀一个也不是办法,毕竟这些人中大部分还是你鬼家的子弟。”
鬼狂天哼道:“这一干畜生敢跟着二叔造反作乱,本就该死,我就当是清理门户了。”
许邵道:“不然。这些子弟们一定都是受了你二叔的鼓惑,才会如此的。再说,这是领导者内部的事情,他们哪会知道。同样都是领导者,可不就是谁命令都得照办么。”
鬼狂天想了想,觉许邵的话也不无道理,用手掌击了一下大腿道:“哎,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许邵笑笑道:“鬼兄你先别急。我看这么着,咱们呀,还从娇妹的那条地道摸回去。”
鬼狂天道:“啊?还走那儿?娇娇白天刚从那里逃出来,不是说了么,那里也有二叔的人。”
许邵道:“我知道。不过,鬼兄你且想想,你鬼门中的精锐,现皆留守在城中。守在那地道口的,娇妹也说了,都不是鬼门的人。那你觉得,咱们去应付你鬼门子弟的暗器和去应付那一群呆瓜,那一个比较容易呢?”
鬼狂天点着头。
许邵又道:“况且,咱们要是走地道,可以一下子便到得府中,还省去了路上的凶险呢。”
鬼狂天道:“不错,咱们就这么……”忽然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似是来了一大群人。
三人知道可能不妙,便吹熄了油灯,扒在门缝上向外看去。
只见到数名持刀大汉,正在一家一家的农舍中进进出出,似乎是在盘查些什么。
鬼娇悄声道:“有几个是白天那一伙人中的。大文学
许邵仔细看了看,可不,除了一名手持厚背钢刀的老者和一名持判官笔的年轻后生,其余几名大汉,自己还真都有些印象。
鬼狂天也悄声道:“不好,看来他们是在找咱们。”
许邵道:“哈,就算他们找到了又如何呢?他们能带得走咱们不成?”
鬼狂天道:“可如此一来,咱们的行藏便败露了,他们一会儿就得查到咱们这边来。”
许邵道:“没事,还怕他们不来呢。一会儿他们过来敲门,你们两个在屋里等着,我去应付。”
鬼狂天兄妹都不知道许邵有什么妙计,但均知许邵素来是人小鬼大花样百出,便也依了他所说。
没一会儿,那伙人果真来敲门。
许邵早就在屋中找了一件农夫的破烂褂子换上,应了一声,过去开门。
前来扣门的是那个持判官笔的后生,见到许邵高声道:“喂你今天有没有见到过两男一女?”话说的好生不客气。
许邵故意压低声音,显得很是惧怕,说道:“哎哟,这位爷,小的今天见的人很多,别说是两男一女,就是二十个男的十个女的也是有了。”
那后生骂道:“他**的,你小子贫什么告诉你,你家少爷我问的当然不是你们这等乡下的男男女女。”
许邵打讪道:“哟,回爷,这城里之人成天也有不少从咱这小村路过的啊。”
那后生已经不耐烦了,大骂道:“你小子他**成心拿少爷寻开心是不是?我问你的话你就好好给我答。你是不是想讨打呀?”
许邵立马装出一副悚样,说道:“别别别,这位爷,小的可是老实人。”
后生哼道:“我看不然?”
许邵苦着脸道:“爷啊,您可别冤枉小的,小的可确确实实老实得很。”
后生举目相屋中微瞥了一下,说道:“你要是真老实,这黑灯瞎火的,怎的不点灯?该不是你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
许邵急忙打躬作揖道:“爷您可别瞎想,小的这种农村人睡得都早,而且……嘿,爷,不怕您笑话,小的连每日的温饱都成问题,哪还有那闲钱买灯啊。”
别瞧许邵平时是个富家公子模样,如今扮起这乡下穷小子,还真惟妙惟肖。鬼狂天跟鬼娇若不是怕暴露,早都笑得前仰后合了。
那后生听了点点头,又道:“还算你小子说了句实话。你闪开,让爷们进去看看,要是没什么可疑的,说不准少爷我一会儿还赏你俩蹦子。”
许邵赶忙又陪上一副笑脸,道:“哟,那先谢谢您了。嘿,不过……您瞧小的这里这么黑,您几位进来也看不着什么,况且小的这儿又脏又臭,吃喝拉撒都在这屋里,万一弄脏了您几位的衣服也不是事。”
那后生方要举步入内,听了许邵的话,不禁皱着眉后退了一步,向许邵身后的屋中又望了一眼,捏着鼻子道:“谅你这小子屋里也藏不住什么人,哼,算拉。喏,给你的。”说着,掏了几枚铜钱给许邵,然后就要带着人转身离去。
后生身旁那老者略微打量了许邵一番,也没再说什么。
突然,有一名持刀汉子认出了许邵,叫道:“彭头,那小子是白天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这话是说与那老者听的。
话声方落,那老者与那后生皆回过了身,厚背钢刀判官笔同时向许邵身上招呼了下来。
鬼狂天在暗处也暗道了声“糟糕”,急忙蹿窗跃出,早已握剑在手。
许邵只笑了笑,向后微退半步。
钢刀与判官笔皆都落了个空。
许邵趁此时机,将方才那后生“赏”给自己的几枚铜钱抖手打出,方向不同,啪啪啪啪啪几下,竟同时点倒了后面欲扑将上来的几名挥着刀的大汉。
然后,许邵才又去招呼那一老一少。
只见那少年猛的将铁笔向斜上直刺,欲取许邵咽喉;那老者手中钢刀也是一招“横扫千钧”迎着许邵拦腰斩来。
许邵又是一笑,以极快的手法接住了那后生的判官笔,之后又顺势向自己身前一带。
那后生自己也不知怎的,竟被人家一下子就抓住了兵器,而且自己还顺着人家的力道被带到了一边。
这一下,后生刚好挡在了那柄欲将许邵一斩为二的钢刀之前。
老者见自己同伴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慌乱中急忙收住力道,停住了手中钢刀的横扫之势。
许邵趁此时机,一掌轻轻在后生胸口推了一下,道:“鬼兄接好。”
登时,那后生便撞在了身后的老者身上,两人一同又再向后飞出,直飞了一仗有余,方才落到黄土地上。
此时解决完另外几名持刀大汉的鬼狂天刚好闻声赶来,见到落在地上的一老一少,不待他俩起身,便以剑尖刺穴的手法,点了二人的穴道。
这剑尖刺穴非同一般点穴手法,凡中者都是先被剑刺伤穴道之后,才被后来的力道再点住。这一下,不但穴道被制,且穴道还被刺伤,当时是疼痛难忍,此后即便穴道得解,也还要再好生休息个四五天方能恢复。
只见那一老一少疼得在地上不住的哀号惨叫,像杀猪一般,全没了方才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
许邵见了,摇摇头,笑着走了过去。
此时,鬼娇也已跟了出来。
许邵笑着对地上的一老一少道:“哟,二位爷,有话就好好说,没事你们穷叫唤啥?”
地上的一老一少,此时早已疼得额头上青筋突起,脸色也变得紫青紫青的,只是天色黑,瞧不出罢了。但光听他俩的叫声,也够让人怵的了。
许邵先不理会这老少二人,找了几条麻绳,将其他那些汉子捉对捆了起来,然后又踱回到一老一少的身边。
许邵用与之前同样的手法,先将这一老一少捆了起来,然后出手解了二人的穴道。
穴道一得解脱,那股子揪心的疼痛顿时便消去了不少,虽然伤处依然痛着,但已可以忍受了。
许邵蹲下身,问道:“看你们两个,似乎是这队中领头的。”
那后生马上赔笑着道:“这位武师,小的确实是个小头头,不过,不管什么大事的。大文学他变得倒也快,方才还一口一个“少爷”,现时竟成了“小的”。
许邵笑道:“管不管什么大事先不说,但既然是个小头头,那么知道的事就应该比别人多点,是不是?”
那后生立刻又道:“是是是,武师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老者听了,立时喝道:“邹平,你给我住口”那后生原来叫邹平。
邹平道:“嘿,老彭,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现在都已经落在人家手上了,想要活命,那就得听人家的。再说,人家不过是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罢了,对你我也没什么损失。”
老者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如此窝囊,老夫真看错你了。今**我若能得以逃脱,看老夫不好好收拾你的”
邹平马上堆着笑脸道:“得啦得啦,现在咱都这样了,还说什么逃脱的事,先想想眼前。”
许邵似是有些不耐烦,说道:“好了,别说了。”看了看那被叫做“老彭”的老者,又道:“你这老小子太不识抬举,那你先闭会儿嘴。”说罢,从地上拣了块烂泥,将之塞到了那老者嘴里。
邹平苦笑着道:“你看,老彭,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老者“唔唔”的出了两声,似乎是还在骂邹平。
许邵对邹平道:“好,你识抬举。那我问你,你是谁?他又是谁?”
邹平忙道:“回武师,小的邹平,人送外号‘滑泥鳅’。哦,这位老先生嘛,嘿,就是‘断门无情’彭舒旺。”
许邵哦道:“是五虎断门刀的传人?”
邹平道:“正是,是当今断门刀掌门人的亲弟弟。”
许邵道:“难怪刀法那等犀利霸道。那你呢?”当许邵夸赞到其刀法时,老者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许。
邹平道:“小的这身功夫传自‘神笔翁’门下,只是……学艺不精,嘿,学艺不精。”
许邵显是对武道上的人物知道甚少,转过头看看鬼狂天。
鬼狂天解释道:“那老头叫贺立群,曾在乌山道上横行一时,近几年不知死到哪儿去了。哼,这厮与川西六杰那几个败类,同是一丘之貉。”
邹平又补充道:“我师父近几年已投入‘凤凰门’门下,现是一名香主。”
许邵、鬼狂天对望了一眼,知道了所料果然不错,此事竟真与凤凰门有关。
忽听的那边角落传来一声哀号,接着便是鬼娇的骂声:“你这死东西,被捆着还不老实,眼睛老瞟人家的……后面干甚?”
许、鬼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被他们方才捆上的大汉紧闭着双眼,哀号道:“姑娘,小人知错了,饶命啊。”显是那对招子被鬼娇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
鬼娇哼了一声,又在那大汉的腰眼上狠踢了一脚。那大汉吃疼,又嗥了一声。
许邵、鬼狂天看了不禁苦笑。
鬼狂天道:“让这小妮子看着他们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许邵也点点头,之后又转向邹平道:“那这么说,你也是凤凰门的人了?”
邹平连连点头。
许邵又道:“那么,这次是凤凰门派你们来抓我们的了?”
邹平道:“不是门里的命令,这次是川中舵主下的命令。”
鬼狂天奇道:“什么川中舵主?”
邹平解释道:“咱们凤凰门自门主以下有四大弟子,哦,听说……前些天刚挂了一个。”
许邵看着鬼狂天笑了笑,知道邹平说的八成是魏中仙。
邹平接着道:“这四大弟子的武功都不可小觑,都是尽得门主亲传,在门中又为他们设立了四个堂,不过具体是个啥名字,小的就不清楚了。这四堂以下便是各地区的分舵,根据每个省的地域大小,分舵的数量也就有多有少。像这东荒一带,就有三处分舵,而这川中舵主,当然也就是川中一带分舵的瓢把子。此下,每个分舵又都自己设立一些香堂,便于管理。”
许邵又问道:“那你们这川中舵主又是何许人也?”
邹平道:“嘿,他现在也是鬼门的掌门人,鬼封。”
“什么”许邵、鬼狂天同时一惊。
鬼狂天道:“他现在竟自封是鬼门的掌门?”
邹平道:“是、是,而且舵主还说,他做掌门人,要比他的爹爹鬼耀阳和他的弟弟鬼空做掌门合适得多。”
鬼狂天听了差点没气晕过去,挥掌就要抽邹平嘴巴。
邹平吓得急忙哀求道:“哎哟,武师饶命,小的说错话了。”
许邵将鬼狂天拦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息怒。之后又向邹平问道:“那你们二位又是什么身份?”
邹平道:“我跟老彭都是我师父香堂中的小头目,平时一些较为平常的任务都由我俩负责。”
“哦?”许邵道:“那么鬼封也认得你们了?”
邹平道:“我们只是个小小的头目,舵主他老人家怎么会将我二人放在眼里,他就算见过我们,也不一定会记得。”
许邵道:“那他如何对你们命令?”
邹平道:“他都是将命令下达到家师那里,并赐令牌一面。之后,家师再将命令与令牌同时传达到咱们手里。等我们任务完成了以后,也都是向家师复命。”
许邵道:“那你现在身上可有令牌?”
邹平道:“有,当然有。武师你在小的腰畔摸索摸索,应该能找得到。”
鬼狂天没等许邵动手,便已伸手去摸,果然摸出一面令牌,样式与早先在飞仙之时从段强身上找到的那面相同。
许邵看了一眼,笑着对邹平道:“算你小子识相,饶你不死。不过,还得先委屈你们一下。”
鬼娇拣着地上的土块、石块,不断地向眼前一个汉子身上掷着。那汉子的额头上已经肿起了两个大包,显然是让石块给砸的。
别瞧鬼娇文文弱弱的,但用石头砸起人来,可还真不轻。
那大汉已经疼得连鼻涕眼泪都要涌出来了,可是他就是不开口求饶,也不喊一句疼。因为,鬼娇方才不止一次跟他强调过:“不许出声叫唤,要不我让你尝尝鬼门毒药的厉害”
那汉子也知道,皮肉上的痛苦,要远比鬼门的奇门毒药折磨所受的痛苦轻得多了,所以他决定忍着不叫。
鬼娇一边丢着,嘴里还一边不停的骂着:“死许邵,臭许邵,不让我去也就算了,还让我面对着这么一群歪瓜劣枣。哼,真气死我了。”
突然鬼娇听到一声很是开心又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声,笑得声音很大,也很放肆。
一个笑不出来的人,最讨厌、最生气的,那就是有人当着他的面大笑。
鬼娇一回头,就看到了那笑得连眼泪都快挤出来的邹平。
鬼娇扔了手里的土块石块,板着脸走到邹平身后,猛的出手掐住其后颈,尖尖的指甲几乎入肉。
那笑声立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酷似某种很肥很胖的家畜被宰的一刹那间所出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叫声。
连邹平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出那种叫声,特别还是从朗朗的大笑声急转为那种叫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喉咙是怎么做到这种连当时最出名的歌伎都做不到高难度的声音转换。但是,邹平唯一还清楚的是,他的后脖颈子是真的非常疼,就像是有人在砍他的头一样——虽然他并不知道砍头到底是什么滋味。
邹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已经听到鬼娇那几乎能使耳膜破裂的女孩子特有的尖叫声:“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姑奶奶我陪着你们,你很高兴是么?”
邹平真恨不得将耳朵狠狠堵住,可却苦于双手早就被人家捆了个结实,只得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我哪敢笑您啊我方才是……是笑他……”边说边看着跟自己绑了个对家的彭舒旺,话没说完,便又笑上了。
鬼娇看了看彭舒旺,“扑哧”一声也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彭舒旺原先那副长及胸口的胡须,现在不知怎的竟不翼而飞了。如今,彭舒旺的下巴光滑得就好像是刚出生婴儿的屁股。
这一下,引得其他一众被捆的汉子们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彭舒旺现在真恨不得把自己这副老脸掖到裤裆里去。
鬼门城外的树林中。
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的留着胡须,长及胸口,手提一柄厚背钢刀;少的手持一对判官笔,嘴上还长着两撇跟眉毛似的小胡子,跟在那老者身后。
老者时不时用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年少的见了,忙说道:“我说你能别老碰你那假胡子么?”
老者道:“许兄弟,我这样行么?不会一会儿突然掉了?”
年少的道:“你别老碰它,它就掉不了。还有,别老叫我许兄弟,我现在是邹平。”
此二人正是许邵与鬼狂天。
鬼狂天颌下的胡须当然就是彭舒旺下颌突然消失的那丛,而现在他扮的正是彭舒旺。
许邵扮得当然是邹平,不过那两撇胡子可是后加上去的,他是怕被人认出来。要知道,之前在鬼府中见过他的鬼门子弟也有不少。
只听许邵道:“我说老彭,那地道的入口还远么?”
鬼狂天成心使嗓音变的沙哑,说道:“哦,不远了,这就到。”
许邵似乎很满意鬼狂天的演技,点了点头,道:“哦,那就好。
突然,树丛中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许邵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一下鬼狂天。
鬼狂天会意,哑着嗓道:“你是什么人?敢对老夫无理”
那树丛里的人定睛一看,连忙上前打躬道:“哟,原来彭爷,小的是张衡啊。哈,邹大哥也在啊。”显然是从兵器上认出的。
只见走出一名提着缅刀的委琐汉子,脚步虚浮,走路晃晃悠悠的,显然是刚喝了酒。
许邵怕他走得太近,认出自己两人并非彭舒旺和邹平,便高声喝道:“哼,你小子是不是又喝酒了?当值的时候喝酒,你脑袋不想要了”
那人听了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赶忙跪了下去,双手扶地,连磕头带求饶的。
许邵正是希望如此,这样那人便不会太过注意自己二人。
许邵又道:“还有没有别的兄弟与你一起?”
那人迟疑道:“有、有,小李子和苏老大。”
“那他们人呢?”许邵问道。
那人嗫嚅道:“回……回邹大哥,他们俩方、方才多喝了两口,现……在在那边睡了。”
鬼狂天也知道该自己说两句了,便假装怒道:“混账你等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那委琐汉子连忙狠命地磕头,砰砰砰,真的是实在得很,嘴里还求饶道:“二位爷恕……恕罪,小的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鬼狂天哼道:“还想有下次?”
那人忙道:“不、不、不,没……有下次了,小的保证。”
许邵假意劝道:“我说老彭,这次就算了,姑且饶过他们一回。”
鬼狂天装得很不情愿,沉吟了一下,道:“好,瞧在老弟的面子上。”
那人听了连连谢恩,把许邵二人的祖宗八代都给夸得差点成了仙。
许邵笑道:“你小子,算你命大。不过下次再撞见,小心狗头”
那人道:“是、是,二位爷放心。”
许邵道:“滚。”
那人道:“谢您开恩。”方一转身,顿觉脑后给人打了一记,立刻就不省人世了。
许邵笑着道:“你也陪着你那两个同伴睡一会儿。”
两人复又前行。
没走多远,鬼狂天道:“到了,就这。”说完,上前拨开草丛,便见到一处被*草黄土覆盖着的地洞。
许邵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娇妹一个姑娘家,竟也能挖出这么个地道来。”
鬼狂天哼道:“这哪是她挖的呀这是她那时求着我,让我从这城外找的两个工匠日夜不停,花了两天时间挖的。”
许邵道:“哦,这么说那两个工匠也有些本事,居然没被现。”
鬼狂天道:“那还不是有我给他们打马虎眼。”
许邵摇头苦笑,又道:“走,办正事。”
鬼狂天点头,并上前掀开了洞口的附着之物,说道:“你身上可有火折子?”
许邵道:“没有。”
鬼狂天叹道:“那咱们只能摸黑了。”说罢,纵身跃了下去。
地道里阴暗潮湿,还透着一股泥土的腥味,使人闻了好生不舒服。
许邵道:“也真难为你那宝贝妹妹,每次想出来还要先受这种活罪。”
鬼狂天道:“想要出去玩,就得先受点罪。”
许邵笑道:“哈,看来这长久的哑巴亏还是你成心让她吃的。你完全可以让人将这里整修得好一点。”
鬼狂天走在许邵前面,突然停下,说道:“这你只猜对一半。”
许邵由于黑暗,并未看见鬼狂天停下,与之撞了个尾相接。
只听鬼狂天又道:“如若在这里装修,上面一定可以听到,那要是有人问起,我可就没法解释了。”
许邵哦了一声,又责怪道:“走着走着你干吗停下?”
鬼狂天道:“哦,我是想提醒你,你可要跟紧了。因为这地道挖的时候我怕万一被外面的人现,便要他们多挖了几条岔路,虽然并没有什么机关,但如果走散了,你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出去。”
许邵学了一句川音道:“阿啦晓得啦。”
又行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鬼狂天慢了下来,说道:“离出口不远了,要小心一些。”
两人复又前行了几十步,鬼狂天道:“到了。”便要耸身向上面爬。
许邵忽然伸手拉住,悄声道:“等等。”
鬼狂天停了下来,不解问道:“怎么?”
许邵并未做答,只是凝神倾听着。
黑暗之中鬼狂天半晌听不到许邵说话,便急切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许邵拍了拍鬼狂天,道:“你听,上面似乎有人。”
鬼狂天心中微奇,便也竖起耳朵倾听。
隐约中,竟真的听到上面的屋子里,似有两个人在交谈着。
其中一人似乎是在埋怨:“宋师兄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啊?二公子平白无故的让咱们守着三小姐这香闺干什么?这里难道还有宝不成”
另一人道:“你怎么这许多牢骚?一晚上了,还没够啊?”
先头那人又道:“宋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脑袋太不灵光了,遇到事情从来不考虑。”
那宋师兄道:“这有什么可考虑的?”
那人道:“咱们师父是鬼空,那鬼封父子从来也没管到过咱们,怎的这几天咱师父一走,他们倒开始对咱们这一拨弟子们呼来唤去了?”
宋师兄道:“这又怎的了?鬼封怎么说也是咱们师叔啊,他让咱们办点事又有什么不对呢?”
那师弟道:“当然不对了。你没瞧自从老太爷病了之后,他鬼封就俨然成了掌门人么?”
宋师兄道:“这……我倒没太注意。”听口气,此人似乎是有些蠢钝憨厚。
师弟道:“还有,就是那什么令牌。那玩意黑了唧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咱们鬼门之物。二公子居然还交代咱们,说什么除了持着那面令牌的,谁敲门都不许开。”
一听到令牌,许邵忽然间倒来了主意,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
听得那师兄又道:“师弟,你想得太多了。你还是少说话多做事。”这时的语气似乎比方才冷了许多。
但那师弟仍然道:“师兄,你怎的还不明白啊?”
师兄道:“我还明白什么?”
那师弟道:“就是、就是……啊,师兄……你……”
许、鬼二人在地洞里忽然听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某种利器戳中的声音。许邵立时暗叫了一声“糟糕”,赶忙腾身蹿了出去,但为时已晚。
许邵蹿出来的时候,那师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胸口插着一柄匕,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似乎是至死都还不相信眼前这个与自己从小成长在一起的师兄会对自己下此毒手。
此时鬼狂天也跟着爬了出来。
只见一人满手鲜血,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对地上那死者并不很在意,反而在奇怪面前的这两个人是怎么从那张床塌里钻出来的。
只听那人问道:“你、你等是……何许人也?”显然是自己行凶时被人撞破,心里很是恐慌。
许邵一见地上那人已然气绝,便也打消了施救的念头,嗽了嗽喉咙,从怀里取出那面先前在邹平身上找到的黑木令牌,亮给那人看。
那人一见令牌,立时堆上一副笑脸,道:“哟,原来二位是自己人,失敬失敬。”
许邵装得一副很不可一世的高傲样子,尖声尖气说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们看守这里,怎的你们却在这打起来了?”
那人仍堆着那副让人看了想吐的笑脸,说道:“这位爷您明鉴,这小子他对掌门人不忠,居然敢怀疑掌门人,所以,我就替咱们清理了一下门户。”
鬼狂天在一旁早已气得脸红脖粗了,但顾念大局,一直未曾作。
许邵又道:“这么看来,你倒是忠心的了?”
那人赶忙道:“是、是,小的忠心不二。”
许邵故意冷哼一声,道:“算你识得抬举,我会在掌门人面前赞你几句的。”
那人忙又谢道:“哎哟,那小的先谢谢您了。哦,还不知二位爷的姓名,日后小的也好多为您两位上几炷香。”
许邵翻了一下眼睛,并未理会他的话,只是道:“行啦行啦,多余的话也就别说了。哦,这尸体我们得带走,交于掌门人落,你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