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空乃是鬼家的直系弟,土生土长的鬼门人,是鬼门二十八代弟中的佼佼者。他乃是当今鬼门成名中唯一一位不用淬毒暗器,仅凭双手对敌的弟。
鬼空十七岁出道武道,便凭借一双摧金断玉的铁掌连胜当时多名成名高手及其成名兵刃,博得“摧金手”之名号,另外此人于剑法上也有相当造诣,三十岁后更始开始专心精研此道,此后竟又博得了“神踪剑”的美名。
可以说,在神道之下,算是一个好手了。
鬼空在家中排行第二,其上还有一兄长,因此被称作“二当家”。由于近年来,鬼老太爷已不再愿意涉足天州中的事情,遂便暂时将门中事务托给了两个儿共同管理,由他们当家,但于掌门之位却是还尚未拿准主意,不知是应该传给老大还是老二。
向天南本就不喜欢凭借毒药暗器成名的鬼门,是因为自己总认为凭借暗器制敌都不够光明磊落,虽然鬼门的暗器毒药与武道上别的暗器名家相比是光明正大了许多,但自己仍不是很喜欢。惟独对鬼空,却是佩服加敬重,认为他才是条好汉,才配称为“武师”。
此时向天南一听是鬼空请自己,虽然心中也有些疑虑,但觉得鬼空乃光明磊落的武师,万万不会为难加害自己,而且自己也早想一见此人。便对那鬼不惧道:“哦,既然是鬼二当家相邀,在下绝无推辞之理。”
鬼不惧听后,笑道:“好,那就请向二侠随我来吧。”方要举步,见到许邵等人,便又停住,问道:“向二侠,这几位可都是您的师弟么?”
向天南道:“哦,不。这位还有这两位,都是在下的朋友,这四人是在下的师弟。”边说边为鬼不惧引见众人。
鬼不惧听后也并不寒暄行礼,只冷冷道:“向二侠的师弟们一起去,至于您的朋友……就不必前去了。”
向天南听了好生为难:“这个……”
此时许邵却接道:“哈,鬼门这么大个家族,难道请客也要限定人数不成?多了我三个,你鬼门便请不起了么?”
许邵话一说完,向天南不禁心里一阵叫苦,暗道:怎的这活宝当着鬼门弟也敢如此言语,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鬼不惧脸上也有些怒意,却仍强作欢笑道:“许兄见笑了。既然许兄赏脸看得起我鬼门,我等做主人的哪有不欢迎之理?这就请一同去吧。”说完,做出个请的手势。
许邵也笑道:“哈哈,不惧兄请别当真,方才在下只开个玩笑罢了。”
鬼不惧道:“无妨。几位完便当先带路行去,众人也都只好跟随而行。同时,后面的几名鬼门弟也都尾随行来。这样倒有意无意间将许邵等人夹在了中间,断了众人的后退之路。
此时,在前方带路的鬼不惧脸上似乎显出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但只一闪即逝,身后众人均未察觉。
这鬼府本建在鬼门城中一座小山之上,以便鬼门领导者随时都可凭高一览全城,而且从府中开有六条大路通向城市四方,使得领导者更便于管理下查鬼门城中各处情况。谁知这鬼不惧带着众人却专拣僻静无人的小巷行走,七绕八绕,像穿花灯似的。
向天南也越走越觉得不对,便暗中示意自己的四个师弟,在行进中慢慢构成“吾行如风”阵,只是并未拔剑出鞘。
向天南等人这阵法,鬼门弟倒是不识,但许邵等人却是识得。苏六与大天见向天南摆出阵法,便也都知情况有异,暗中戒备起来。反倒是许邵,也不知他是艺高胆大还是根本就未曾有所警惕,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跟在鬼不惧身边,不时还说上一两句。那鬼不惧显然是另有心事,对许邵的友善表现得很不以为然,只是在僻静小巷中东转西转,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等着什么人。
待得众人由一条较宽的巷忽又弯进一条很窄很窄、窄得使向天南等飞仙派的阵法已无法再摆得开的昏暗小巷时,鬼不惧突然发难,前蹿两步,回手抖出一蓬金针。
那金针不下数百,由于事出突然,巷又窄又暗,众人简直是避无可避,如用兵刃挡开却又是昏暗中难以分辨清楚。
向天南大急,眼看站在前方的许邵及自己两位师弟贾天北、侯天东便要命丧当场。
谁知许邵似是早有防备,只见他瞬间脱下身上长衫,抖手在空中展开,刚好挡在自己等人与那蓬金针之间。
只听“噗噗”之声接连不断,那蓬金针全数被许邵的长衫网罗而去,随长衫落在地上。
那鬼不惧似是没料到有此一变,怔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神志,探手入怀,欲再取金针。许邵哪容他再来一次,力灌左足,将地上那袭长衫骤然踢出,迅疾地直飞向鬼不惧。
那长衫虽无甚重量,但方才却网罗了无数金针在内,便也多少有了几分重量,再加上许邵踢时乃是救命之举,灌注的真力自然不少,使得那长衫无形中竟成了一件厉害的武器。
只见长衫疾飞,“咚”的一声,击在了鬼不惧胸口。饶是鬼不惧反应极快,卸去了不少力道,仍是被撞了个跟头。
此时跟在众人身后的几个鬼门弟也正要发难,苏六大天及飞仙派的温天中离得他们最近,见势急急出手,各自制住了一名鬼门弟,却也还余下了最后一名。
那名弟见自己人都已经被制,便急忙打出一枚毒蒺藜,但却是盲目出手,并未锁定目标。
只见那枚毒蒺藜直飞向刚自点了对手穴道的大天的后脑,这人脑乃是人身之重要部位,先不说毒蒺藜的毒性如何,单是那毒蒺藜本身砸在头脑之上,也是绝难活命的。
众人眼见大天反应不及,便要挨个正着。忽从人丛中飞出一柄银色长剑,“当”的一声,堪堪击在那空中的毒蒺藜上,将之打飞,救了大天一命。到得此时,大天方才明白,适才已经在地府门前转了一遭。
出剑之人正是向天南。那时他见许邵踢出长衫击倒鬼不惧,就想到自己等人身后的鬼门弟,便回转身形,欲去制之,此时也正好是苏六等三人出手制住三名鬼门弟的时候。向天南见最后面还余下一名鬼门弟,便早已暗中戒备,所料不差,见那名弟探手入怀,便已知他要掏暗器,自己急忙猱身前冲。谁知还是慢了一步,那名鬼门弟已经打出毒蒺藜。但向天南反应也极快,见势不妙,便将长剑照准空中的蒺藜抖手飞出,这才救了大天一命。
这些说来虽然话长,但发生却只是一瞬之间。
苏六见大天得救,便心下一宽,同时飞身前扑,来到那名鬼门弟身前,拍出一掌,将之右肩胛骨打碎。那名登时弟惨嗥一声,坐倒在地。
先前那被许邵踢出长衫撞倒的鬼不惧见自己随来的一干兄弟全数被制,心里也慌了,利马站直身躯,转身欲逃。他本来与许邵尚还有六七步之遥,谁知方一转身,便见到了许邵那惯有的笑脸。可是此时在他心里,许邵这张笑脸却是让他觉得很是讽刺,更使他觉得有些诡异可怕——可怕的实是许邵的武功。
只听许邵笑着道:“不惧兄别走得这般快啊,我等还要随你同去鬼府哪。”
虽然许邵的笑脸与话语都表现得平和之至、友善之至,可鬼不惧却已经是浑身发抖,双腿打软,“扑通”坐倒在地上,再不敢站将起来了。
在鬼不惧一生里,从没见过有哪一个少年人的武功能达到许邵这般境界,就连自己门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如今鬼门的大少爷、二少爷,与许邵相比似乎还差了一大截。在鬼不惧眼中,自己最佩服最羡慕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只能算做是高手。然而面前这许邵,却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了,或许只有“可怕”二字了。
鬼不惧颓然坐在地上,双目发直般的盯着许邵,突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人家却是那等的高高在上。
许邵伸出手左手,意要拉鬼不惧起身,嘴中还说道:“不惧兄,请站稳。”面上仍是那友善又调皮,也有几分童真的微笑。
鬼不惧摆了摆手,苦笑道:“罢了,罢了。我鬼不惧身在鬼门五年,自觉武功虽不能算是一流,但在武道上也应该是拿得出手的。呵,不想今日连逃跑的能耐都是没有……”面上的表情很是沮丧。在后面那几名被制的鬼门弟见鬼不惧如此说,心中也都作如是想法,有的还禁不住叹起了气。
正在此时,众人头上忽有个声音冷哼道:“废物,一群废物”
众人抬头,寻着声音看去,见到一名身着一袭锦缎劲装的青年双臂交叉在胸前,站在一座矮房上。这青年眉角略微向上挑起,大大的眼睛精光四射,腰杆笔直,倒也算得上是位英俊男。只是此青年嘴角略微下撇,眉邵间总有几分高傲之气。
许邵第一眼瞧见此人,心里就不是很喜欢,觉得此人这一身傲气很是让人讨厌,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挪开了。反倒是那高傲少年身后的一名身着一身湖水蓝色轻纱短褂的少女吸引了许邵的目光。
只听那少女在那高傲青年说完后,接道:“二哥,你也不用太过责怪不惧了。”声音甜美如莺,长得也是俏丽脱俗。
那高傲青年只“哼”了一声,并未理会他妹妹的话,只是瞪着鬼不惧。
鬼不惧从见到这男女二人开始就已经慌了,颤声唤道:“二……二少爷好,三小姐好。”
那少女见到鬼不惧问好,微笑着颌了一下首。
那青年却又是“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鬼不惧,我若是你,我便立刻废了自己的武功,然后毁容离开鬼门,隐姓埋名去做农夫算了。”
鬼不惧听了那青年的话,像是被判了死刑似的,连连磕头道:“二少爷恕罪,二少爷恕罪。小的无能,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此时那青年冷笑了一下,道:“那么,你就死去吧。”
听了这话,在一旁的向天南等人不禁都是微皱眉头,均对此青年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
然而只有许邵这时又是与众不同。那高傲青年与鬼不惧的对话,许邵似是全没听到,只一直瞪着两只大眼,痴痴看着那高傲青年身后少女的那张清秀脸庞,一时竟是忘了眨眼。只觉得这女好美丽,好清纯,就连京城中王侯将相家中的千金也是难以与之相比。
那少女被许邵看得很是尴尬,玉面通红,好生不自在。饶是如此,却也不愿将目光从许邵身上移走,只觉眼前这少年公似乎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野性——至少是她自己无法抗拒的。
一时间,两人竟都是痴了,浑然忘我的痴了,痴得连周围的人与物都已看不见了。他的眼中只有她,而她的眼中也只有他。或许,这便是一见钟情吧。
此时那高傲青年似乎发觉到身旁的妹妹与许邵的举动,便清咳了一声。
那少女忙收回一直盯注在许邵身上的目光,低垂着秀目,手中玩弄起自己的衣带。许邵也是将目光转移到高傲青年的身上,傻笑了一下。
那青年面上微现怒容,冷冷地道:“小,身手不错啊。”
许邵笑着抱拳道:“多谢多谢,鬼兄过奖了。”
高傲青年听许邵如此做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什么鬼兄这里人人都姓鬼”
许邵听那青年一喝,倒也不以为忤,笑道:“哈,是、是,这位兄台说的及是。那,敢问兄台大名?让小弟对你也好有个称呼。”
那高傲青年又是一声冷哼,扬着眉说道:“告诉你,本少爷便是我鬼门掌门人鬼老太爷的嫡系长之,你家鬼二少爷,鬼平便是。”
许邵挠挠头,乐道:“呵,兄台绕了那么大个弯说了半天,不就是孙么?”
高傲青年听了登时高声怒吼道:“你,我看你是找死”
许邵忙挥着手道:“别、别,这位兄台休要动怒。我是说,你是鬼老太爷的孙,可没说是我孙。误会,误会啦”
此时向天南等人早已明了,这许邵乃是成心要和那高傲青年鬼平斗一番。虽然各人都知道这乃是许邵之本性,但因着此地是鬼门之中,而且人家对自己是敌是友尚未弄清,见到许邵如此大胆,不禁心里也都暗捏了把冷汗。
这边的鬼平早已经是火冒三仗,不知何时已取出三枚毒莲在手,大喝道:“好小,算你有种不过,单逞口舌之利算不得本领,有本事先接我几棵莲再说”说着便要抖手将毒莲打出。
这时,那鬼平身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女忽然叫道:“二哥,不要啊我爹说了,要咱们不可随意对人家出手的。”
鬼平斜眼看着那少女,道:“那是你爹说的,可不是我爹说的。”
少女急忙辩道:“那、那爷爷他老人家也说不让你妄自行动的啊。”
鬼平喝道:“别用爷爷压我家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给我站到一边去,别妨碍我”说着便挥手将那少女向一旁推开。
鬼平与少女本就一直站在房檐之上,少女被她哥哥这一推,便飞落了下去,好在身有武功,在着地之前急忙拿了个身形,没有摔倒。但饶是如此,毕竟还是事出突然,双足着地后仍不免一个趔趄,向前扑了出去。
许邵见了之后,也不知是有意要来个英雄救美,还是无意间的本能反应,伸开双臂相迎。这一迎不要紧,竟是与那少女拥了个满怀。
许邵只觉一阵扑鼻的香气,之后便是一种“温香软玉怀中抱”的感觉;那少女也是先闻到了一股令自己无法不陶醉的男气息,之后便如同栽进了最安全最舒适的大棉垫中。两人似乎都已经陶醉,陶醉在彼此的气息中,陶醉在相互间如此亲密的拥抱中。
可一边房上的鬼平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右手灌注真力,飞出三枚毒莲直取许邵面门,当真是歹毒无比。
许邵虽然荒鬼,但却还有分寸,知道一个人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命都没了,别的再好的东西对自己也没用了。所以许邵也有所行动,做出了反应。
只见许邵如苍龙出洞般,以极快的身法闪到了与自己拥抱着的少女和直飞过来的毒莲中间。
众人见了许邵如此应对,有的觉得难以理解,有的是暗自担心,而先前的那些鬼门弟则是笑着等待许邵出糗。总之,在场所有的人都一致认定,许邵如此慌乱中的移动,虽然能使那少女不受到伤害,但他自己却是必定要中招倒地,弄不好还要命丧当场。
这些个念头在每个人心中只一闪的功夫,那三枚毒莲已经飞到了距许邵面门不及五尺的地方,此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许邵不闪不避,或者说是根本就闪不开避不开。只见许邵双掌平胸推出,迎着毒莲飞来的方向,口中暴喝:“嘿呀”那三枚本来还飞得很是起劲的毒莲竟是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如同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似的,随后就直直落到了地上。
许邵露此一手,不只是高傲青年鬼平惊住了、呆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诧万分、佩服万分。
要知世上闪避暗器、收接暗器的身法武功有很多,但均是以极其灵巧迅速为主,要么闪开、要么以兵器挡开、要么便用某种专门对付暗器的物事将其收去。这些身法、手法虽然千变万化怪招百出,但绝没有如许邵这般硬生生的以内力催动掌风将暗器震开,这种手法不但要有很大的勇气、有很冷静敏锐的思路,更要有很厉害的武功及很深厚的内力。
鬼平见到许邵如此武功,不禁也将高傲之气收敛的许多,缓缓拔出随身的长剑,指着许邵道:“好,兄台好内力,再来接我几剑试试吧。”说着便欲飞身扑出。
正在此时,一个听起来相当沉稳且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鬼平身后传来:“给我住手”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却相当管用。鬼平果然不再做前冲之势,而且也立时收起了长剑。
众人台眼望去,只见来人也是一名青年,身形笔挺、虎背熊腰,显得好生高大,眉邵中流露出颇有教养的气质。
只听鬼平恭敬道:“大哥,你来啦。”许邵身后的少女也叫了声“哥”。
来人略微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然后飘身落下,站在了许邵面前,鬼平也跟了下来。
此人不落下还好,一落下更显高大,站在许邵面前,足比许邵高出一头有余。虽然如此,却没有如鬼平那般不可一世的傲气。
只见来人抱拳行礼道:“在下鬼门鬼狂天,众位远来是客,请恕在下弟妹不懂迎宾之道,怠慢了诸位,还请海涵。”说得礼貌客气,语气也是相当诚恳中听。
——世上之事本就很多奇怪,似乎是老天成心与众生开玩笑,许多人、事、物都很是名不副实。如鬼平这般高傲不可一世者,偏偏取名为“平”;而像鬼狂天这般温文尔雅之人却叫做“狂天”。
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众人一听鬼狂天自报姓名,除许邵大天两人是从未涉足武道,其余几人倒都是听过此人。
鬼门自鬼老太爷以下,两一弟。弟弟鬼奇凡早年倒也有些名头,后来却是身染不治怪疾而亡。两之中,长鬼封很少涉足武道,在家中又掌管毒药暗器的炼治,经常足不出户,所以很少有人知晓,那鬼平便是乃。而次鬼空则不同,由于早年便在武道上博得侠名,即便是如今很少再走动,也是倍受尊敬之人,鬼狂天得了乃父真传之后就经常代替父亲在武道上行侠仗义,虽无其父之成就却也颇有些名声。
向天南等人连忙上前行礼寒暄,鬼狂天也微笑着一一还礼。
随后,鬼狂天回头瞪着身后一直没敢支声的堂弟,高声喝问道:“鬼平,爷爷让你迎接宾客,你是如何迎法?这是我鬼家的待客之道么?”
鬼平忙辩道:“大哥,我只是想试试这几位的武功,看看够不够格做我鬼家宾客。”
鬼狂天怒道:“混账只要是远来且不惹是非者,均是我鬼家客人,哪有什么够不够格的道理”
鬼平仍是狡辩:“可那都是对待非天州人士,如今这几位都是天州中人,我是怕他们在城里闹事。”
鬼狂天一听这话更是火了,出手抓住了鬼平的右腕,拇指扣在了其脉门之上。这一下使得鬼平立时傻了,也怕了,不敢再多做狡辩,只是一个劲用左手抚着被牢牢抓在鬼狂天手中的右腕,以减少些痛苦。
鬼狂天看看鬼平,冷哼了一声,甩开鬼平右腕。鬼平如释重负般的喘了口气,随后又向后退了半步,生怕自己堂兄再次出手。
鬼狂天平息了一下怒气,点着头道:“好,你说只是想试试人家武功,好、好。那我问你,为何你连娇娇的性命都不顾?在你打出莲之时,难道不知娇娇就站在你那几颗莲的攻击范围之内么?”
这次鬼平真是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支吾了半天也没答出半句话,只一个劲的咽着吐沫。
鬼狂天见弟弟无话可说,倒也不再逼问,冷冷道:“这次先饶了你,暂时不将此事告诉爷爷。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我可不想再看到你犯同样的一次。哼”
鬼平颤声道:“是,大哥你放心,我……我下次不敢了。”
鬼狂天没再理会鬼平,回过了身,走入人群中,一一为本门弟解了穴道,之后又查看了那名被苏六打飞的弟的伤势,为其擦了些伤药。这些行动,许邵等人见了也未加阻拦,只是静立一旁。
然此时鬼平,虽然表面对鬼狂天很是恭谨甚至是害怕,但内心中却是燃烧着不可抑制的怒火,紧咬着牙根,头脑里在转着一些别人无法猜测的阴谋诡计。
鬼狂天料理完众弟的伤势,走到鬼不惧面前,说道:“我知道这次是二少爷的吩咐,我不为难你们,你带着兄弟们回去休息吧。给,买点酒菜。”说着,掷了锭银过去。
鬼不惧接过银,抬头看着高自己一头多的大少爷,眼中似乎有着些许感激的泪水。随后躬身抱拳道:“谢大少爷。”然后便领着众鬼门弟离去了。
这时候,那少女走到鬼狂天跟前,轻声道:“哥,我……”鬼狂天微笑着拍拍少女的肩,打断道:“好了,别说了,走吧,爷爷和爹都等着呢。”语气很是平和。少女点头站到了一旁,等着兄长。
鬼狂天抱拳向许邵等人一揖,说道:“众位朋友,你们远来是客。只要是客,我鬼门就无怠慢之理。走,到府上一聚,就当给诸位赔罪了,哈哈。哦,另外,还有些事情想与飞仙派几位武师谈谈。请吧。”说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向天南等几位飞仙弟听出鬼狂天所说请客是假,谈事是真,都很想知道到底何事能让鬼门如此劳师动众地留下众人,于是便都跟着去了。
许邵则是少年心性,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别说是鬼府,就是阿鼻地狱他也敢走上一遭。再加上初识了一位美丽少女,自己更是舍不得就此离去了。
不过,向天南等飞仙弟及苏六大天,都是跟着鬼狂天走在前面,而许邵则是独个跟着那少女在后面溜达,嘴里还不停地问着一些“敢问姑娘芳名”、“姑娘今年多大”、“姑娘你可有了意中人”之类的话,弄得少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很是为难,走得也颇为不自在。
在前面的鬼平见了许邵二人,便对少女喝了一声:“娇娇,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快点跟上”
那少女听到叫唤,应了一声,之后似乎是有意停了一下脚步,很小声的对许邵道:“我叫鬼娇,你……你别跟着我了,有机会再说吧。”说完,便跑着跟了上去。
许邵听完倒也不追,只是回味着那少女的娇声,嘴中还不住念叨着:“鬼娇,鬼娇,哈哈,有机会再说,好,我就跟你找个机会,哈哈哈。”
这次,鬼狂天带着众人走的已经是大路,一会儿便上到了一座长在城中的小山上。只见这座似是人工构成的小山上,绿树红花,百鸟云集,一座豪华却又不俗气的大宅建筑在了山的平顶之上。
此时鬼狂天停下,对众人说了声:“到了,诸位,里面请。”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大宅的红漆大门的正上方,一面金字牌匾,上书“鬼府”。
众人随鬼狂天走进府门,穿过一片花草丛,便即到了一进厅堂。
厅堂算不上高大,更谈不上辉煌,甚至内中的装潢似乎都已经很古旧,年代很是久远。虽然如此,但可能由于是新油了一层漆的原故,使得这座厅堂并未给人“蓬壁”之感,再加上这厅堂所属主人家那威震四方的名声,反使人觉得此座厅堂古旧之中又多了几分庄严。
世间许多事物也是如此,也许事物本身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何了不得,甚至有时对很多人来讲可能是一文不值、无甚大用,但由于持有者的名声地位,或者是事物本身被人为渲染了一些传奇色彩,而使其变得价值不斐。
这座厅堂正如弥勒寺中的罗汉堂一般,虽然已经是破旧不堪,但却没人去修葺,因为那里留有历代弟们修炼武功所遗留下的斑斑痕迹,这些都是历史的产物。有时一件记载着历史的产物对人们来讲,可能比任何黄金珠宝都要贵重几百几千倍。
这些,也正是鬼门中人对这座不知传了多少代弟的古老大堂只是不断粉刷墙壁而从不加以改建的原故。
大堂之上,一把楠木长椅上坐着一位已经略显老迈,但却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此老者眼中精光闪烁神采飞扬,俨然一派领导者风范。此人不问可知,他便是鬼门之中领袖群伦的鬼老太爷——鬼耀阳。
鬼老太爷下首,左右各坐一人。
左首之人浓眉大眼,国字脸型,鼻梁高挺,目中也是精光四溢,仅坐在那里就能显出奇身躯之高大,一身正气凛然的武师气魄。此人,鬼空。
右首之人虽也依稀可见其银眉银须下的堂堂相貌,但却一脸阴沉病态之色,坐在那里也是略显猥琐。此人,鬼封。也许是因其常年从事炼毒工作,饱受其毒害,慢慢的,夕日之英俊风采也已逐渐消去。
众人随鬼狂天进得堂中,停下。
只见鬼狂天领着鬼平、鬼娇躬身先向正座之上的鬼老太爷深行一礼道:“孙儿鬼狂天、鬼平,孙女鬼娇见过爷爷,给您老人家行礼了。”
鬼老太爷微笑颌首,语气颇为和蔼地说道:“好,你们都退下吧。来啊,给客人们看座奉茶。”前一句是对鬼狂天等三兄妹说的,而后一句则是不对任何人说。但话一出口,就已经有鬼门弟照办了。似乎以鬼老太爷的身份,不论话是对谁所说,只要话一出口,就一定能得到效果。
向天南等人各落其座,这次又是惟独许邵,偏偏不坐,眼睛不住地在早已随兄长们坐到一边的鬼娇身上打转。
鬼老太爷见了,眉头皱了皱,看看许邵,又看看自己下首的两个儿,用手捋着胡须问道:“少年人,他们都坐下了,你为何不坐?”
此时,如醉如痴地盯着鬼娇的许邵方才如梦初醒,看看身边众人,早都已经落座,惟独自己还金鸡**般地愣在当堂,忙笑着作揖道:“啊,呵,没事、没事,失礼失礼。”说完,便找了个椅一屁股坐了下去。向天南等人见了,不禁均都摇头暗叹:“怎的这活宝到哪都要耍上一番”
这一次愣住的倒是鬼老太爷,他哪曾想到眼前这少年说坐便坐,一时竟是不知该再说些说什么才好,怔怔看着许邵,不自禁苦笑着。
下首的鬼空见老父亲显得有些尴尬,便马上接道:“哦,诸位飞仙派的武师,在下鬼空。”说着,便起身对众人施了一礼,继续道:“这位便是家父,这位是家兄。”边说,边又为众人做着引见。
此时鬼老太爷也已回过神,看着自己这精明干练的儿,目中显着嘉许之色。
只听鬼空又道:“在下替家父请来飞仙派诸位武师,一是因着几位光临敝门,我等应略进地主之宜。再者,也是因着一桩事情,想与诸位商讨。恕在下冒昧,不知哪位是贵派此行主事之人,向天南向二侠?”
向天南方要答话,许邵却抢先道:“此话差亦,差亦。鬼武师这一句话中,有两处严重错误。”
鬼空见答话的是方才那少年人,心下好生诧异,不知对方是飞仙派的什么人,不解道:“这位武师,不知我话中有何不对之处?请教。”
向天南一听到许邵搭话,已经是一个头变得两个大了,暗暗叫着“糟糕”,但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此时再阻止许邵,这样反倒显得更不给鬼空面。是以,也只能皱着眉头,干瞪眼继续瞧着许邵下面能唱出什么好戏来了。
只见许邵从又起身,嗽了嗽嗓,道:“您先头说,您是替鬼老太爷,也就是您的父亲请来‘飞仙派诸位武师’,是也不是?”
鬼空愣了一愣,答道:“不错。”
“错啦”许邵道。
“怎的错了?”鬼空反问。
许邵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自己鼻道:“您说的是‘飞仙派诸位武师’,但我等一同前来的却不全是飞仙派之人,我,就不是。”说完,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
鬼空听了略显诧异,看看面前的许邵,又回过头看看鬼老太爷,最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儿鬼空,终向对许邵问道:“那……你,这位武师高姓大名?请教了。”
许邵忙抱拳道:“哈,不敢不敢,在下许邵。”
鬼空本来所谓“请教大名”之话实乃是一番客套之词,以许邵的辈分来讲,鬼空绝对用不着“请教”二字,可谁知许邵不知是真听不出还是佯装,竟是按着武道上寒暄问候的“套路”接对了下去。
许邵这一答不要紧,鬼空却是当场愣住了,表情僵硬,如中了定身术般半饷不知该说什么好。
鬼老太爷见自己这平日精明能干的儿竟然也是被眼前这后生少年搞得哑口无言,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旁人极难察觉的微笑,暗暗觉得眼前这少年很有点意思,也很是不一般,不禁也是童心大起,向着许邵问道:“那……少年人,我问你。你所说我儿话中之第二处错误又为何呢?”
许邵见鬼老太爷问话,便又将头转向鬼老太爷,笑道:“回老太爷,鬼大……鬼空武师所说此次我等主事之人也并非只有向二哥一人。”他本是想直接唤“鬼武师”,但后来忽又想到此间这里有不少都可称为“鬼武师”,遂急忙改了口。
鬼老太爷颇为不解地问道:“哦?难道你们还有一位主事之人?”
许邵似是很自豪地答道:“不错。向二哥只是飞仙派那边主事之人,而我们这边主事的,嘿嘿,就是我了。”说完,咧嘴又是一笑。
许邵迷失记忆太久,现在已经沉浸于此时的隐藏身份而不可自拔。一个小小的主事就让他有些开心的样,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神道高手。
当日虽然白影人在大雷音寺的手上救下了许邵,但是因为圣儱兆的吩咐,没有强行出手,只是留下了许邵的性命,让许云天照顾,但是却让许邵再次失去了记忆。
不知这一代神道高手,何时才能恢复本身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