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缁门崇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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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高尚之行

避寵入山

晉道恒。秦主姚興逼以易服輔贊。屢辭不允。殆而獲免。乃嘆曰。昔人有言。益我貨者損我神。生我名者殺我身。於是竄影岩壑。草食味禪終身焉。

眾服清散

晉慧永與遠公居廬山。鎮南將軍何無忌守潯陽。因集虎溪請永及遠。遠從者百餘。端肅有序。永衲衣草履執錫持鉢。松下飄然而至。神氣自若。無忌謂眾曰。永公清散之風乃多於遠師也。

贊曰。遠師從者百餘。皆蓮社英賢耳。而何公尚抑揚如是。今僧畜奴僕。張葢荷篋。趨蹌於豪貴之門而求與為伍。何公見之又當何如耶。

不享王供

姚秦佛陀耶舍在姑臧。秦主興遣使聘之。厚贈不受。既至。興自出迎。別立新省館於逍遙園中。四事供養亦不受。時至分衛。一食而已。衣鉢臥具盈屋三間。不以介意。興為貨之。造寺城南云。

駕不迎送

齊僧稠。文宣帝常率羽衛至寺。稠宴坐小房。了不迎送。弟子諫之。稠曰。昔賓頭盧迎王七步。致七年失國。吾誠德之不逮。未敢自欺形相。冀獲福於帝耳。天下號為稠禪師。

不結貴遊

梁智欣。丹陽人。以經義名海內。永明末太子時幸東園。數進寺。欣因謝病鍾山。晏然自得。不與富貴遊往。孤逈絕人。凡嚫施不畜為搆改住寺云。

不引賊路

隋道悅。荊州人。常持般若。住玉泉。值朱粲反。入寺求糧又欲加害。悅殊無所懼。放令引路。悅行數步坐於地曰。吾沙門也。非引路之人。浮幻形骸任從白刃。粲奇其高尚。因送還寺。

屢徵不就

唐慈藏。新羅國人。冥行顯被。物望所歸。屢徵不就。王大怒。勑往山所將加手刃。藏曰。吾寧持戒一日而死。不願一生破戒而生。使不忍殺。具以上聞。王歎服焉。

寧死不起

唐四祖道信大師。住黃梅三十餘載。貞觀中太宗三詔令赴京師。並以疾辭。帝勑使者。若更不起當取其首。師引頸受刃。使以聞。太宗嗟嘆。賜珍帛以遂其志。

贊曰。子陵之拒光皇。种老之辭仁祖。亦逸士之常耳。未聞脅之以白刃而不回者也。丹鳳翀霄。可望而不可追也。四祖其人歟。慈藏其人歟。

三詔不赴

唐汾州無業禪師。陝西雍州人。穆宗遣左街僧錄靈準賷詔起之。師笑曰。貧道何德。累煩人主。爾先行。吾即往矣。遂沐浴敷座告門人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大虗空同壽。一切境界本自空寂。迷者不了即為境惑流轉不窮。常了一切空。無一法當情。是諸佛用心處。言訖端坐。中夜而逝。準回奏。帝大欽歎。賜諡大達國師。師處憲穆兩朝。凡三詔不赴。

詔至不起

唐懶融。隱金陵牛首山。上聞其名。遣中使召見。使至。融方坐地燃牛糞火。拾煨芋而食。寒涕交頤。使云。天子有詔。尊者且起。融熟視不顧。使笑云。涕及頤矣。融曰我豈有工夫為俗人拭涕耶。上聞而嘆異。仍厚賜旌之。

冐死納僧

唐法冲。隴西成紀人。貞觀初勑私度者處以極刑。時嶧陽山多逃僧避難。資給告匱。冲詣州宰告曰。如有死事。冲身當之。但施道糧。終獲福祐。宰嘉其志。冐網周濟焉。

不赴俗筵

唐韜光禪師。結茆於靈隱西峰。刺史白居易具飯以詩邀之。光答偈不往。有城市不堪飛錫到。恐驚鶯囀畫樓前之句。其高致如此。

贊曰。有古德辭朝貴招宴偈云。昨日曾將今日期。出門倚杖又思惟。為僧只合居山谷。國士筵中甚不宜。與韜光高致先後如出一轍。噫。斯二偈者。衲子當朝暮吟咏一過始得。

不受衣號

(後)唐全付。吳郡崑山人。見南塔湧禪師頓明心地。後住清化禪院。錢忠憲王遣使賜紫袈裟。付上章力辭。使再往。又辭曰。吾非飾讓也。恐後人效吾而逞欲也。尋賜號純一禪師。復固辭不受。

力辭賜紫

五代恒超。范陽人。止開元寺。講經論二十餘年。前後州牧使臣投刺求見者。令童子收刺。罕所接對。時郡守李公欲奏賜紫衣。超辭以詩。有誓傳經論死。不染利名生之句。李公復令人勸勉。超確然不拔。且曰。而復來。吾在盧龍塞外矣。相國瀛王馮公聞其名。修書通好。超曰。貧道早捨父母克志修行。本期彌勒知名。不謂浪傳宰輔。豈以虗向浮利留心乎。馮公益重之。表聞於朝。強賜紫焉。卒之日。天樂盈空。葢生兜率之明驗也。

贊曰。紆金紫之服。交宰輔之門。人所深願而惟恐其不得也。二公堅辭再四。若將浼焉。清風凜然披拂千古。真可以凉奔競之炎衷而醒利名之醉眼矣。

不樂王宮

後唐貞辨。中山人。刻苦修學刺血書經。時并州不容外僧。辨出野外。隱身古塚中。武帝畋遊。辨方出塚。見旌旗騎乘還入塚穴。帝擒之問故。檢塚中。則草座案硯疏鈔羅布。遂命入府供養。曹太后深加仰重。辨訴於后曰。本以學法為重。久在王宮如梏械耳。帝乃縱其自由。

袖納薦書

(趙)宋雪竇顯禪師。得法於智門祚公。將遊兩浙。學士曾公謂曰。靈隱天下勝處。珊禪師吾故人。附書薦顯。顯至靈隱。陸沉眾中三年。俄曾公奉使浙西訪顯。靈隱莫有知者。時僧千餘。使吏檢牀籍乃得顯。問向所附書。出諸袖中封緘如故。曰。公意勤。然行脚人於世無求。敢希薦達哉。曾公大笑。珊以是奇之。

贊曰。今人得貴宦書如獲拱璧而曉夜求售。其亦不聞雪竇之風歟。吾怪雪竇拈唱宗乘電掣雷轟。不讓德山臨濟諸老。考其平生。則器度由來不凡矣。為釋子者不可不自愛。

棄書不拆

宋武寧慧安禪師。與圓通秀鐵壁同參天衣。安居武寧荒村破院。單丁三十年。而圓通應詔居法雲。威光烜然。後以書致安。安不拆而棄之。侍者問故。安曰。吾始以秀有精彩。今知其癡也。出家兒。塚間樹下辦那事如救頭然。無故於八達衢頭架大屋。養數百閑漢。此真開眼尿牀。吾何復對哉。

贊曰。秀多眾。安單丁。葢易地皆然耳。安非詆秀。警世之頑羣癡聚而已。雖然。養閑漢猶可也。今之所養者忙漢也。尚何言哉。

對使焚鉢

宋懷璉。漳州人。皇祐中召對化城殿稱旨。賜號大覺禪師。璉持律甚嚴。上甞遣使賜龍腦鉢盂。璉對使焚之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鉢食。此鉢非法。宜無所用。使回奏。上嘉歎久之。

贊曰。璉公煆鉢而無怖心。英祖聞奏而無怒色。所謂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不能遂先生之高者也。得非宗門之盛事歟。

總論

上錄忠君。此紀高尚。高尚是則忠君者非歟。是不然。顧所守何如耳。道充於岩穴而名聞於廊廟。上度吾君下度吾民。非弘法利生之正務乎。獨惜大道不立而枉己以求榮者。貽釋子之羞也。噫。為僧者誠以道自重。使國王大臣聞天下有樂道忘勢之僧。而歎之羨之。其忠亦多矣。豈必面陳獻替而後為忠乎。吾是以知南陽寵逮七朝。無業力辭三詔。遇不同。而其道同。其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