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空间大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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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从这里跳下去

峡谷的上空风呼呼吹响,夹着沙土,浮浮沉沉吹了上百年、上千年、甚至万年。

从空中往下看,平原裂开,峡谷万里延伸展开,有点儿看出蝴蝶的轮廓来,这大概是之所以叫做蝴蝶峡谷的原因。踩在峡谷边上,才发觉风尘不算很大,就连被吹起的沙纹也像小小的涟漪,细小干净,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沙粒。

不理身后的叫唤,林争越走越靠近,峰崖对峙,紧拥着银白洪流直下,不知水会流到哪里?唯在站在近处观看深峡感觉才是最震撼的,洪河咆哮、峡风回转震荡,融合成为最壮丽的乐篇。脚下的微微震动,这种味道,才是林争最熟悉的感觉,即陌生也熟悉。

身后的人熙熙攘攘的跟上来,似乎也有林争的感觉,好奇、惊叹,比林争这个外来人更为震惊。林争转头看那一男一女,大约才十八、九岁的少年男女,见他们眉目之间的喜悦,像一对极乐鸟,总有说不完的话。

帝宇走上去唤了几声,也许是风声太大,直扯了一下他们的袖子才收敛一些。

那少年的不好意思向林争笑,林争撇转开头。

纳兰崇静摸摸鼻子,这人的脾气挺怪的。伸手习惯性的想拉拉妹妹,却放觉她安静出奇,斯斯文文的举止,落落大方,只是小脸上掩不住兴奋。心里觉得奇怪,这丫头不会转性了吧?!

帝宇紧盯着这两家伙,唯恐他们有个散失。真不知道这两人这么能磨,听说皇后没答应,他们就去求皇帝陛下,明明都已是大人了,性子还和小孩子一般,脸皮也特别厚。公主到还好,就是七殿下,是唯恐天下不乱,尽把老师们称赞的聪明全都用到了吃喝玩乐上,皇室里有这么一个皇储,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洛琦偷偷留意林争,从上飞行器,好像都没说什么话,心想着要怎么和他说话,可有时话到嘴边,看着他的脸色,又哽住了。

“你们别乱走,小心走到峡谷底下去了。”帝宇招呼一声,见到远处有十辆车子已等了很久,找人过去交待一下。

帝宇刚离开,纳兰崇静抬脚就向林争走过去,打声招呼。“我是纳兰崇静,洛琦和我恐怕会打扰城主一段时间。”

林争打量纳兰崇静片刻,他不太像纳兰君臣,笑起来的模样更不像。他还偏偏唤林争城主,想来是猜出林争并不喜欢盟军的那些称号。

“不要紧。”冷淡的说道,像是不想说话,嘴巴又抿紧起来。

纳兰崇静暗地吞吞舌头,哇,这人好像有点难相处。洛琦走过来,站在哥哥身后瞧着林争,眨巴眨巴、两眼大大的。

好像鹿的眼睛!林争脑中浮现个怪念头。想着,便看到她向自己腼腆的笑,红霞飞面。林争微蹙眉,心里烦乱,忽然想她的笑容像谁。

“大人,我们可要先去下榻的行馆,离这里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帝宇回来向林争报告。

林争想了想却说:“两个小时?这里附近没有住宿的地方?”

帝宇听出林争的意思,他可不敢打乱安排。笑着说:“这是最近的行馆了。”

林争睨着他,过会才说:“那你们去吧,我有地图,会自己安排。”

听见这冷冰冰的声音,帝宇心想自己一定是得罪了这位大人。他知道林争喜欢随心所欲,不过对身边的人来说这种性子确实会让人忧虑,不知侍候林争的人是否已练就了钢铁一样的神经。帝宇含笑的解释,把安全考虑和自己的为难一一说道,林争只淡淡的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视线又落到峡谷下。

帝宇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夜枷这时说道:

“你放心好了,城主的安全由我们负责,要不然你再安排其他的住处,只要能住人就行。”

帝宇看林争,像化成一道风景的身影,只得叹气离开。

于是,帝宇在附近的小镇找到一家旅馆,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刚烤出来的面包香味,里面很干净,老板看起来是个老实人,除了妻子,家中还有三个女儿。帝宇是一个人单独进镇,其他人都留在镇外,如果没有意外,会将大部分安全人员都留在镇外驻守。

帝宇四处看了下旅馆,还有一些住客。写了一张支票就交给老板,老板推开支票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极度为难的样子。

“不好意思,这里的客人我们是不能赶走的。”

老板一看帝宇身上的料子就知道他很有钱,平日见到拿钱砸人的他也不会客气。可是这年青人一进来,就感觉得出来,气质不错,文质彬彬的。

“这里的钱够你们一个月的生意了,不是么?”帝宇含笑道,心想今天的事好像都不顺。

“在这里住的人都是去蝴蝶峡观景的人,这里不大,所以接待的都一些单独的旅人,如果我把他们赶走,他们得开车走上几小时的路程才能找到住处。”

帝宇想想也是,也不为难老板,于是让老板答应别再收住客了。看看四壁的装饰,不经意的问:“这家旅馆有多少年了?”

老板一口就答道:“五十年了。”

帝宇有些不相信。“真的?”这里不像有五十年的历史。

“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旅馆,我接管这里也有三十年了。”

帝宇笑笑,一闪心思。“还真看不出来。”

老板像是很高兴。“我每年都会重刷一次,修修补补的,也就是这模样了,呵呵。”

帝宇看着很满意。去把林争他们带进旅馆,见林争没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难道真像夜枷说的,只要能住就行了?!

纳兰崇静见帝宇跟着林争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气闷,这家伙平日就会调侃他,什么时候对他也学着这模样,说一句不会顶一句。

老板一家人都站成排,看着这一行人,漂亮的漂亮,英俊的英俊,一辈子好像都没见过这模样的真人,都呆呆愣愣的。

林争进房间里洗去一身灰尘,从他的房间可以看到小镇的街道,这小镇非常漂亮,每家的露台门口都种着花栽,屋顶都是红瓦,房子漆上白漆,干干净净的。

身后传来敲门声,林争才回神。“进来。”

紫卫侧身走来,把通讯器交给林争就出去。林争看通讯器上莱恩斯的人影,心想凡尔赛还真是没完没了。

“又发生什么事?”

莱恩斯只说:“议长生病了。”

林争好笑,眼神更森冷几分。“那他死了没有?”

“估计也快了。”

林争刹时震惊,坐在椅子上才回神,想了想觉得哪不对。“是生病?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你确定是生病?!”

莱恩斯自己都觉奇怪。“几个医生都这么说,红日帝国的人封锁消息,他们的议会议长恐怕真的撑不下去了。从来没听说议长身体有什么问题,我猜可能是什么突然奇症,凡尔赛近段时间闹得沸沸腾腾,安全厅都在紧备状态也没收到任何可疑的消息。”

“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林争想想,忽而又冷若冰霜的道。“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不说了。”说完就切断通讯,林争虽然表示不想再管,可是满脑子的都塞满了凡尔赛上发生的事。

这件事好像都没有发生的迹象,偏偏是在他提早离开后才发生,如果把他也放进事件里成为一环,好像有些巧合。不知会不会有人也和他这般胡思乱想。

……联盟中的确是有些蠢人。

林争又按通莱恩斯的号码。

“他死了就告诉我,还有,议长是红日帝国的人,他死了,联盟议会议长的位置就会空出来,不管他死没死都要尽快向红日帝国点破这层关系,让他们自己想想。”

莱恩斯微讶,如此说来是向红日帝国示好,也像是想洗脱嫌疑。“这不像城主处事风格。城主是怕什么?”

“如果不是针对我,或者不是了解我的人,就不足为虑。”林争不多说又掐断通讯。

联盟议会议长的位置?有点吸引力,如果落到他手上,完全可以左右不少联盟决定。不过这要议长死了才行,看莱恩斯模样,议长的消息不假。一波不平,一波又起,这些年来联盟中不算平静,可这样的阵势让林争隐隐感觉到一些什么。如果同盟一意孤行,冥神星系的战争看是打不下去了,而通过和谈,北芒星系也可能拖下来,这不就是那些人真实的想法。

接下来就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个游戏,有人开始清场了!

林争下去的时候大家已开始用晚餐,见到林争下来,都有些震惊。帝宇硬着头皮瞄了一眼对面的夜枷,他不是说林争不会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的吗?!所以也没上去向林争打声招呼。

“我出去走走。”

一声落地,人已出了门。纳兰崇静惊诧,都不知道林争在对谁说,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心想还没见过这么冷酷得帅气的人。帝宇才想起身跟出去,就被夜枷叫住。

“有人跟着城主,就算我们加起来都不是那人对手,你可以放心了。”

“我也出去走走。”

众人惊讶,看着一个莽撞的人影冲出去,好像后面跟着什么恶魔怪兽似的。纳兰崇静吃惊的瞪大眼,这丫头不会是…………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那位公主的心事。有人担心,也有人暗叹。

林争慢幽幽的走,像缕游魂,有时会停下来发愣,看到闪亮广告牌也会停足不前,回过神又继续走。不自不觉走了小镇向蝴蝶峡谷的方向。天色暗了,夜幕中升起几颗明星,夜中的峡谷别有一番景致。

在峡崖边上站了很久,崖边起风,甚至比白天的风更冷刺骨。林争这时才发现纳兰君臣的女儿也跟到这里,转头看到一个俏生生的人影,纤细而优美。

黑夜里林争的白衣很耀眼,冰凉的颜色,像夜晚的蝴蝶峡一样镀上朦胧的银光。洛琦见他看着自己,提起勇气走上前去。心里却很慌,一直想该怎么和他打招呼?说些什么话?

“怎么来这里?晚上风很大,不怕危险?”林争说得很快,不像是担心,冷淡淡的,几乎要抓不住话中的意思。

洛琦没想到林争会先说话,心像小鹿蹦跳,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的脸红,要大大方方的。话出口才知道自己结结巴巴的。

“风……风?我我才不怕。”洛琦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进肚里,笨嘴笨舌的,好可怜哦。

林争没什么表情,显然这女孩不知道他所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这么瘦的身体,说不定碰一下,就能把她推到崖底下。见她慌张的模样,每个表情都像一种动物。

“又卷不走人。”洛琦见他不说话,气氛沉默,心急出口才发现症状好很多。

林争用手指指旁边,让她站过来。

洛琦走过去,风把衣服吹得“噼啪”,裙摆飘摇,宛如激流中盛开的百合。洛琦急忙按住裙子,粉面尴尬看了眼林争。这才发现,林争的视线根本不在她身上,眼睛缥缈,悠远得不着边际往向峡低。

顺着他的视线往去,峡谷下银川浮着烟波缭绕,呼呼的风声让洛琦不由轻颤。“很高……”

林争撇过头望她。“别掉下去。”

一声清脆怪异的笑声,洛琦硬撑着笑着:“哈哈,怎么会。”

说着把一只脚微微抬起来,晃着身子,保持平衡。一阵风刮过后,对林争说。“你看,我说了掉不下去。”

洛琦微有些喜悦得意,林争只觉这女孩奇怪。

林争看她单脚支地,腿还向后伸,借力轻轻的一个旋转,轻幽幽,仿若掌中起舞的精灵。还有她的笑容,裂着嘴,露出贝齿,模样像个调皮之极的孩子。

林争紧蹙着眉,有些想不通。

这么快乐吗?为什么会快乐?怎么能快乐!高兴的事不是都死绝了,怎么她还能这么开心,总是笑!!一直笑!!!一直对他嘲笑!!!!

就连鲜血也渗透出腐蚀气味的人,怎么能笑得那般纯真无邪!是谁瞎了眼,能这般的不公平!!

“看吧,我很厉害。”洛琦笑眯眯的眼靠近林争,有点得意,弯弯的月眸,璀灿得刺眼。

有许多声音在林争脑中争吵:

她才有多大,在玫瑰花园里娇艳的生长着,什么都不明白,都无知。

无知?无知就是罪孽啊!

不是她,我要的不是她。

让她也跳,跳下去!快她跳,跳下去!

让她从这里跳下去!!!!

从中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林争面目苍白,额际渗着汗水,泛着血光的眼睛一阵阵刺疼。

抓住了洛琦的胳膊,洛琦的羞涩还未来得及表露,身体被揪出峡崖,两脚悬空。

“啊!!!!”

蝴蝶峡上刺破冷风的声音,林争一震,只见纳兰洛琦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大叫,可她却渺小脆弱得可怜。冷汗湿了背心,好似缺了个口,风从胸口一涌而过。第一次,林争吓得惊慌失色,死灰的脸,措手不及。一口血闷咳到口腔,鼻端尽是血腥之气……

洛琦双手紧扒住林争的手臂怕他放手,看到他已冷淡的神色,心里稍稍镇定,却仍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只是吓吓你。”林争微微的笑,一丝红晕在净白的脸上,尤为惊艳。咳了几声:“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放她放到地上,林争紧梆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洛琦只觉两脚发颤,抖得站不住,恐惧和委曲通通都涌了上来,眼睛挂着眼眶,一转流下来,哽哽的呜咽。

“别哭。”林争意外的、小心翼翼的抚mo,就像只受伤动物的洛琦。摸着她的发顶安慰,轻柔得就连自己没发觉。“又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心里喃喃这句好几回,才能按抚心中苏醒的饿兽,冷静下来。某个角落细小的声音正对自己悄悄的说:

跳下去不好。

为什么不好?

反正也死不了。林争懊恼的道。

怎么会死不了?怎么会!

…………

林争闭目回想,这个问题他也琢磨很久,纳兰第一峡谷怎么可以摔不死人?!

回到旅馆,洛琦一见到纳兰崇静飞扑上去,两只红红的眼,任谁也看出奇怪来。纳兰崇静怎么问洛琦都不说,把头埋在哥哥的胸膛不敢望林争一眼。纳兰崇静望向林争,见他面如寒冰,一副常态,眼睛却有丝疲惫。想来林争是不可能告诉他,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城之主会欺负自己的妹妹。

林争看他们两兄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两位殿下的感情好像很好。”

纳兰崇静略感尴尬,推开这爱撒娇的妹妹,也无可奈何。“是啊,我们从小的感情就很好。”

见纳兰崇静的表情,林争慢慢回味。纳兰崇静的宠爱是瞒不了人的,可那眼神中的患失患得又是为何?林争望了一眼和旅馆老板坐在一起聊天的帝宇,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帝宇看到林争他们回来,又回到和老板的谈话中,不想吓到老人家,帝宇只略提到二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事。二十年前,这里原有两个相靠的小镇,离这个镇大约只有半小时的路程,两个镇的人都有些来往,不过好像并不愉快。

帝宇问起这个小镇,老板直摇头,说当年两镇闹得可凶了,因为都离蝴蝶峡谷较近,每年都有不少利益,为了这些事,两个镇总有争不完的事端,可说是恶性竞争。

“虽然讨厌那个镇的人,不过也没想要他们那么惨,全镇的人都死了,真可怜,连尸骨都不剩。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还常常听到奇怪的声音,像女人的哭声,又像孩子的叫声,听得毛骨悚然,我都好几晚睡不着,真邪门。”

帝宇听后原有些惊讶,但后想可能是传着传就变成这样的。帝宇对老板所说的小镇了解一点,文件上记载着小镇上突然感染到一种病毒,感染的速度很快,镇民都感染上病毒,三天不到患病者全都死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毒,至今还未知道是什么病毒。

老板看他帝宇不相信,又说:“不是我骗你,是真的。我们大家还出钱为了隔壁镇的镇民做了一场法祭,听法师,那些的鬼厉害着呢,人死了变成怨魂,土都黑了,怨气冲天啊。”

“土黑了?”

“是真的,那一块地好几年都是黑的,都长了几轮草才是青的。”

帝宇好笑。“可能是火烧赤后的痕迹,没这么严重吧。”

老板见帝宇这么说,有些急,好像怎么说别人都不相信似的着急。这时其他坐在旅馆里喝茶的镇民也附和起来。

“年青人,你别不相信老奇的话,虽然是一把烧的,可真的很古怪,不到天黑我们镇上的人就进屋了,半夜就听到喀嚓喀嚓的声音,好像野兽咬骨头的声音,一个晚上,吵得要命。”

“胡说,那几天只是风大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我到是没听到,可我闻到一股怪味,恶心得要命。”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闻到了。”

“不过那三天也奇怪,政府都把路给封死了,什么征兆也没有,突然冲天的一把火,所有的东西都化了灰烬,一个小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政府的人说是什么传染病,我才不相信。那之前我还天天往隔壁镇上跑,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你这家伙!”

“这有什么,我现在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还不是为了那骚寡妇,我们镇里的人,都有好几个盯上那女人。”

“你是说那寡妇菊?嗯,好像长得不错,不过可惜了……”

帝宇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些五、六十岁的老头们开始吹起自己当年的神勇,偏题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