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的每个季节总盛开着酒红色的玫瑰,芬芳浓郁的香味随着风吹散,弥漫整座城市。阳光穿过云层,浅浅淡淡。
牧师低沉怜悯地语调,沉默的墓园,林争环视四周,黑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们都低垂着眼帘,遮掩着心事,他们身上的黑衣有着浓重悲情的色调,像是与死去的人无比亲密。
“达太义·左尔比亚,享年75岁,以联盟军最高指挥官的荣誉走完了他光彩夺目的一生,这是同盟各国与联盟军共同的悲哀,因为我们失去了一位伟大的指挥官,一位和蔼的长者。”
这是莱恩斯的悼词,这两年里,莱恩斯一共宣读的三次,三次!每次都慷慨激昂、万般沉哀。
林争想起今天早上遇到莱恩斯时,他报怨盟军舰队做得太难看,达太义死得难以收场。林争做了五年的盟军指挥官,最后以身体不适辞去了总指挥官一职。林争之后的三位总指挥在职期都没活过一年,两年换三位指挥官,这显然是一份险心动魄的工作,对此,林争是一笑置之。
远处有个微鞠着背脊,身体瘦弱得好像在颤抖的男人,苍白的头发覆盖一张平和年青的脸,也许有人羡慕他的运气,盟军新上任的第五任总指挥官——司徒定宣。
林争看过这人的资料,莱恩斯也说这人过于安份守己,没什么大作为却很得纳兰君臣的欢心,林争对总指挥职位的人选避而不谈,司徒定宣在一场风云际会的斗争下,顺利的登上了总指挥舰。
那时觉得,这正是他还纳兰帝国所欠的人情之时。
自从林争退下来后,同盟为安抚林争给了他一个联盟议会的职位,已掌握了盟军近半的舰队的林争,特别是联盟在冥神星系执行临时的政策,迅速地助长了无梦城舰队壮大,在各星球招收的兵力,有意无意的流入了林争的掌握。
远征的舰队节节胜利,而北芒星系的盟军舰队却有心无力面对强大的敌人一次次败退,同盟国对远征的盟军逐渐失去了控制力,林争也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心患。林争明白这种威胁,他志不在此,也给了双方缓和矛盾的机会。林争适时的将位置向后移,每天都看看文书方面的报告,有开不完的会,表面上他已正式脱离了盟军舰队指挥策略高层。
葬礼仪式结束后,人群散开,每个人都恢复了精致的面孔,大多都匆匆离开。
“秘书长,前总指挥官的家人想和您谈谈。”杨怯云水亮耀眼的眼睛一眨一眨,她和朴上校从进入远征舰队后就一直跟着林争身边。
林争看了一眼莱恩斯,莱恩斯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隔着黑色的车子,他还给了林争一个古怪的表情,转身坐进了车子。
林争向杨怯云点点头,低着看着脚下神思。
一会儿,杨怯云回来了。
“这位是联盟议会的秘书长。” 杨怯云把人领过来,让人意外的是左尔比亚夫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大约30左右,风华正茂,女儿也只有十多岁,两眼正水汪汪地注视着林争。
“这两位是总指挥官的太太和女儿。”
“夫人,请节哀。”林争向那夫人伸出手,出于礼貌他安慰了几句。谁想左尔比亚夫人两手紧握住他的手忽然痛哭了起来,弄得林争和杨怯云不知如何是好。
“秘书长大人,您一定要达太义报仇,他死得太惨了,那些可恶的黑贼一定不能轻饶。”左尔比亚夫人悲伤的样子像快要倒下,林争急忙扶住她。
“夫人,您丈夫是位勇敢杰出的军人,他的过世我很难过。”达太义的确是很“勇敢”,让整艘舰艇暴露在敌军的炮口下,不知是无畏还是勇敢,而他的“杰出”指挥更让整个远征盟军舰队深为反感,因此发生了‘来不及救援’的情况。监理委员会要查问这事故的真相,可苦无证据,监理委员会和盟军舰队之间的矛盾剧烈早就不是什么新闻。
“可是我听说同盟会和敌人议和,达太义才刚死,盟军就议和谈判,那么达太义死得太冤枉了。”
林争不知道这夫人是从哪听来的,议合的事仍是机密,联盟成员国议会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促进与克伦威尔帝国在谈判桌上一分胜负,但各国内部都存在一些干扰,最大的反应来至于远征的盟军,一旦上了谈判桌,失去最多利益就是仍是远征盟军。
林争一直不看好议会的谈判构想,第一,这可能导致远征盟军和同盟国的直接冲突;第二,各国国内一直有反对意见,有可能加速各国内的矛盾斗争;第三个原因就是由于他一直没表态,使双方一直僵持下来。林争当时的确没有赞同的理由,一方面有利于无梦城舰队的扩大,另一方,他也希望促使远征盟军和同盟国的分裂。
想得这,林争淡笑:“夫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吩咐,请好好保重,别胡思乱想。”林争拍拍左尔比亚夫人的手,让杨怯云把人送回去。
杨怯云办完事回来有些尴尬,她不知道左尔比亚夫人会说出那些话来。“对不起,秘书长。”
车里的林争淡淡看了她一眼,显然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杨怯云看着秘书长的车渐渐行远,失望犹然而升,她跟了林争七年,他总是处变不惊,淡然冷漠,比若杰·克林元帅更让人难以亲近。
“去议会厅吗?”陈逸从后镜小心翼翼地看着林争。
“回去。”林争这两年并不热衷于政治上的表现,林争闪了闪神,忽然问起。“小咪最近怎么样?”
事事常出人意料,也许是因为林争的关系,小咪身边并不缺乏追求者,劳迪想在无梦城安享晚年,而小咪心性天真活泼,所以总是在劳迪和林争之间来回跑。林争其实并不想小咪常到凡尔赛来,这里环境要比无梦城复杂得多,可小咪不明白,劳迪也一副不担心的样子。
“小姐很好,我们已经将小姐安全的保护起来了。”陈逸调出无梦城后直接进出凡尔赛的安全厅,四个月前才被派到城主身边,城主一直都是由无梦城的人负责保护,这是最安全的考量。
凡尔赛是盟军在冥神星系建立起来的中央指挥中心城,到目前为止属于半开放状态,可刺杀事件仍层出不穷。凡尔赛的官员无一不是盟军中重要的人物,让安全厅倍感压力,安全厅的部长前后也换了好几任。
“过一段时间我要离开凡尔赛,我希望我不在凡尔赛的时候,小咪能待在无梦城。你替我好好劝说一下小咪,她很听你的话。”林争想小咪真的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秘密,小咪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对他说,反而她和陈逸有说不完的话。
“是。”陈逸专注前方,城主是个令人很难捉摸的人,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陈逸不在乎小咪永远如孩童的心性,成为他心里阻碍是城主。一个位高权重、更几近完人无所不能的人,他自己却不是个能言善道、远见卓识的人,应该说他毫无自信站在小咪的身边面对城主,面对众人。
林争想也许是小咪出嫁的时候了,只要小咪快乐,她嫁谁林争都不会在意,可偏偏陈逸像块木头不开窍。又怕劳迪唠叨他多管闲事,只好不再多管陈逸和小咪的事。摇摇头,回神时已回到了费林大宫。
费林大宫是凡尔赛最大的庄园,林争原先并不想太过招摇住进这座庄园,可当他看到它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绿树掩映、轻风浮香,古老天然的景致,总是令人神往,林争第一眼见到它时就被迷住了。
走进费林大宫,紫卫和晴纱同时出现,林争永远不会表现得和蔼可亲、绅士风度般的上前拥抱一下他的未婚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后便与紫卫说了几句话,不经意看到晴纱含着笑的脸得奇怪,有时候女人常莫名其妙的哭,也莫名其妙的笑。
“你还有什么事?”林争见紫卫仍站着没有离开的打算,随口问道。
“刚得到夜枷的消息。”
“他不是失踪了吗?”夜枷总是忽隐忽现,失踪是常事,林争从不在意。
“夜枷在纳兰帝国出了点事,通过爱染名秀才知道他现在已没事了。”
林争沉默片刻淡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晴纱观察了好一会林争,在他身边坐下。“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林争转头看了眼她。“你后天就要离开?”
这两人总是聚少离多,晴纱知道林争身边的女人都很杰出,可林争洁身自爱的程度让她都感到惊奇。
在凡尔赛上流的女士茶会上见过各式各样的美女,她们都对她的出现感到万分震惊,凡尔赛的淑女们都以为秘书长手上的婚戒只是个借口,没想到真有其人。她们对林争的形容很奇怪,有些更莫名其妙。睛纱总是笑而不语,林争是温柔而睿智的,也许他淡薄男女之间的****,他的高贵严谨远远能掩盖他所缺乏的浪漫,感情和道德上的专一同样重要,这连她那与母亲恩爱始终如一的父亲也做不到。即使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爱,身边的女人仍是一个接一个,她已经得了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还能强求什么。
“父母希望我能早些回去,找个机会能让你和我父母见上一面。”她这次来凡尔赛实上有事在身,可不巧,一个月后林争就要前往纳兰帝国参加皇帝的生辰典礼,让林争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只能另定他日。
她同林争提过天网的事,现在盟军掌握近了冥神星系一大片星域,盟军的军事实力已没有人敢小看,天网的主事者到还不至于认为克伦威尔帝国就会因此失败,但几年来也证明了他们拿远征的盟军毫无办法。
在未来,盟军很有可能在控制的星域区实行政治、军事、经济三位一体化,这里的潜力对商人来说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天网的人能预料这片前景,其他的人也能预测,不过要进驻盟军控制的领域就不是那么容易。对晴纱的来意,林争考虑了片刻,说是要和她父亲亲自谈才能得出结论,这已经让晴纱十分高兴了。
林争事后征求过几个人的意见,但事实上比天网所预料的层面更广、更沉层许多。天网并不是第一个与同盟接触的财团,星域一体化的发展一直在议会的构想下有条不紊进行着,同盟不会让外人分割这块利益,目前到今后的几十年都有可能如此。天网一旦介入,有人就可能借此机会针对林争,如此,只会和各同盟国之间的关系会陷入僵局。但包括莱恩斯、若杰在内的几个人都一致赞同天网的介入,林争知道这些人想什么,只要他和晴纱结婚,他和天网就串到了一条线上,这对盟军的威胁不会减低半分。
“等我从纳兰帝国回来。”林争想了想笑道。劳迪希望他们早日结婚,晴纱也在,林争并没有拒绝。
这两年的工作都很轻闲,放松下来的神经让林争颇感疲惫,不知怎么的他就睡着了,到半夜的时候被一条通讯叫醒。林争错过了午餐和晚餐,有点饥饿,头脑却十分清醒。
“对不起,半夜把您吵醒,凡尔赛发生了一点状况,我想再他们通知您之前先让您了解一些情况。”听莱恩斯的口气有些幸灾乐祸,林争知道莱恩斯不是会为了一件小事就把他床上挖起来的人。
他仰躺在椅子上,一只脚控制着椅子转动。“凡尔赛每天都有状况发生,希望不会是太头痛的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
“……今天凌晨两点,安全厅抓到一名克伦威尔帝国的间谍。”
“然后呢?”这样的老鼠躲藏在凡尔赛每个阴暗的角落,似乎无处不在。
“有趣的是,与这名间谍一起被逮捕有三名议员,还有司徒定宣。”这个消息一下子让林争顿感不适,身体内的某个部位倏地燃烧起来。
林争努力隐忍着怒火,声音变得异常冷硬。“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
“比您早五分钟,显然城主是他们的首要对象。据说是有人密报,安全厅弄清楚事情时已经有几个通讯打到安全厅厅长的住宅了,我想不到早上,这件事全凡尔赛的人都会知道。”
林争闭着眼,脑中飞快的闪逝几种处理方式。前线正和克伦威尔帝国交战时,身后盟军的几个高层官员竟和克伦威尔的间谍共处一室密谋,问题是人物不对,三个议会成员、一个新上任、椅子都没坐稳的盟军总指挥官,要不是这些人的身份敏感,老早就把人丢到监狱里去了。
通讯里仍传来莱恩斯的声音。“我已经让安全厅封锁消息,不过他们似乎做得不够好。”
从安全厅的涉及到现在,一定有人控制了整件事件的发展,而这个人究竟有何目的?林争切断通讯,什么命令也没下,林争拒绝和任何人交谈,需要时间来清理一下思路。不过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人登门拜访。
第一个来到费林大宫的是杨怯云,素面的脸覆着一层薄汗,和她共事的几年里,林争见过几次她神情沉重的脸,但也没有这次这般带着一丝恍惚不安。
杨怯云所知道并不详细,说是监理委员会和议会都已经向安全厅下达了命令,双方都想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处理这件突发事件,安全厅两方都不能得罪,但还明智的没有将人交出去,人仍关在安全厅。
杨怯云忐忑不安地看着秘书长,从她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没动过,甚至连表情也没变,她确定秘书长在她来到这里时已了情况。
杨怯云唤了几声。“秘书长、秘书长,您有什么指示?”
林争淡笑道:“你怎么想这件事,杨上校。”
秘书长轻松的笑容顿让她感到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杨怯云用尽心思的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虽然这是监理委员会的权限范围,但牵涉到三名议会成员,还有……总指挥官阁下,所以我认为,还是让议会处理比较妥当。”提到纳兰帝国的司徒定宣时杨怯云有些不自然,毕竟她得避嫌。
林争一扬眉,说了一句题外话。“杨上校看来要成为政治家并不是难事。”
杨怯云“唰”地一下脸全红了,眼中的委曲不言而喻。
费林大宫的来访者们开始焦燥地催促,书房里沉默寂静。又一个消息传到林争耳朵,凡尔赛的军官们已经有了反应,有非常正式的集会迹会。而安全厅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四名盟军官员一致沉默。
议会立刻招开临时紧急会议,半个小时不到,驻凡尔赛的议员都到齐了。议员们彼此见面少不了尴尬,这些人中谁是知情者,谁也参与者,心中难免猜疑起来。议长的声音沉重,缓而有力地将事件说了一二,议长是希望在它成为议会丑闻之前尽快解决。
“问题在于他们的会谈内容,如果构成了叛国罪,我们也没什么好做,我想知道在这个会议室里究竟还有谁参与了这次密谋。”
“叛国罪?!是否言之过早,安全厅并没有拿到他们的证词,你最后的指控非常的不慎重,我希望你现在清醒的明白这一点。”
“他们和间谍同时被逮捕,最终能开脱他们的只有说明自己不知道那名间谍的身份,这可能吗?”
“我们议员之间有人隐瞒了真相,要在国家和同盟中做出忠诚的选择这很容易,除非大家开诚布公,否则这个阴谋仍在进行。”
会议又陷入僵局,每个人都选择了对自己国家的忠诚,议会是按各国的意愿形成,每个人的言行都将代表着自己国家的态度,牵涉在案的几名议员,谁都会思及到他们身后的人物。如果说这是叛国,还不如说这是大意之下丑态尽露的笑话。
“最重要的是先安抚那些军官,天啊,那个司徒定宣到任还到一个月。”
“那不可能,军人视我们为敌人,这都是监理委员会和军事省惹火了他们,你知道这些莽夫有多冲动起来有多愚蠢吗!”
“注意!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词!”
议长皱着双老眉,比这些相互指责的议员他清醒得多,议长望向自己左手边林争,议会目前处境十分尴尬,而让监理委员会或军事省出面都不理智,而在凡尔赛,唯一能安抚那些军官只有这盟军第一任总指挥官。议长提早宣布散会,而私低下,议长和林争进行了一次谈话。
在会议室里,那股紧窒的气息仍没散去。
“秘书长觉得最坏的发展会是什么?”
“叛变。”看着议长发青的老脸,林争忍不住淡笑。“开玩笑,情况还没那么糟。”
议长一怔,心想这人还真轻松。
“我们和军人们之间的矛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不理解我们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尽力维持整个盟军的完整,或多或少会让军人们感觉不痛快,远征不只是攻城掠地。”议长寻思了片刻,又说道:“你是议会的成员,关于我们一直努力在谈判桌上结束这场战争的希望,我想你是知道,那些议员那么做的确有些愚蠢。”
“当然,他们让我也觉得自己愚蠢。”林争冷冷的眼神瞥了一眼议长,不由自嘲。“我想知道,议长从中扮演什么角色?”
“你!……”微微颤动的脸皮,议长心里直就自己冷静。“秘书长,这个时候我们不该相互怀疑猜测,停战协议是议会的一项重要议题,作为议会的议长我有必要在背后动手脚吗?这件事我和你一样感到震惊,我也完全不赞同这种作法,在与克伦威尔帝国停战的协议上,我的态度很明确。”
“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林争唇角掀起冷笑,仔细的想了片刻。如果同盟国想将他排除在外完成双方停战协议的话,他是否该考虑换一种态度反省自己。
老人揣摩着他的心思,心里觉得几分委曲,那群笨蛋干的蠢事居然让他来收拾。眼镜拿下,疲倦地揉捏着鼻梁。“大事化小,作内部处理。盟军在北芒战场可谓是颜面扫地,而冥神战场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停战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必须压下这次事件,要不然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他们都是你以前的部下,在其位,谋其政,我相信你能做出对议会有利的选择。”
“内部处理?你要怎么内部处理?”林争可不会给他三言两句给唬弄过去。
眉心拢着都高,老人的官阶比他高,可如果下的是命令,只会事得其反。他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我要议会全面接受调查。”乘老人没发火之前说道:“包括我在内。”
“不可能,你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大,即使知道真相又如何,只会掀起另一场风波,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议长立刻否绝道:“林争,这样只会把我们弄得更不愉快,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我不否认你在军中的声望,可是提这样的要求是否太过份了!”
“我不相信议会。”林争望向别处,淡淡地的说:“也不相信你。两年前我退避过一次,试着在我和同盟间建立起彼此的信任,到目前,我完全看不到一点诚意,今天的处境真让我尴尬。”
“林争,别把同盟牵扯进来,三名议员和一个身份可疑的人见面,不足以证实你那不成熟的猜测!”
林争一愣,说的真好,一个身份可疑的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过这话让人乏味。”
老脸青中带着黑,煞气透出,别俱气势。“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的话有些恶毒,不过都是肺腑之言。”林争瞥了他一眼,话不投机半句多,便起身离开。
闹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不出意外,一些高级军官也聚集到了费林大宫,林争心想他不出现,这些人恐怕不会甘心离去。林争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几年前他就料想到今天的局面,若杰控制了一只庞大的舰队,而无梦城的人也渐渐深入到盟军当中,身居要职。在同盟眼里,林争无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且已经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任何人都不会对威胁视而不见。
不知是谁打断了他的思路,木然望向四周。正当众人想听林争的意见时,出人意料地冒出了一句不关事的话。
“我想改变行程,提早到纳兰帝国,大概就这几天。”
林争挥散了他们,向来没有人能改变林争的决定,除非他自己改变。
从莱恩斯那里已经再次证实了间谍的身份,这种事让他感到厌烦,问题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对自己无意议的事总让他疲于奔波,就像挥霍自己的生命。原以为自己正向交集的轨道行进,可是憎恨的感觉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麻痹,这种恐惧击倒了他所有的成就感,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他很疲倦,从来没这刻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脆弱,这种感觉就好似到了人之将死的觉悟。
“他们已经走了。”紫卫不知何时走进来,通报一声打算离开,林争坐着不动。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紫卫停在门边诧异地转过身。
“这很奇怪吗?人都会死,你也活到这把年纪,难道从没想过。”林争不屑地边说边转转僵硬的颈。
紫卫关上门,两手背着身后像呤听教诲般望着林争。
林争讨厌他那副嘴脸,一字一字的骂。“滚出去!”
紫卫很听话,转身想走。
“我过几天就去纳兰帝国,你可以不去。”
“听起来像是在邀请我。”
“我说了你可以不去。”林争又重复了一遍,怕紫卫没听到似的。
“我去。”紫卫可不想和他玩文字游戏,刚才难道是他看错了,一瞬间他觉得林争坐在那里出奇的寂寞。
林争从没那么严肃、认真地说:“你可以不去,仔细地考虑一下再回复我。”
林争这几年一直都没离开过凡尔赛,在布满天罗天地网的凡尔赛,刺杀林争的行动从没有停止过,这一次,纳兰帝国的邀请林争没有绝拒,这无疑是一趟冒险的旅程。
论身手,林争还是担心他自己吧,这一瞬间的担心让紫卫觉得自己可笑,低着头的林争不知道正想什么,虽然他的身体很弱,可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让他死掉,事实证明越阴险的人活得越久,林争的命硬得很!
没想到林争突然改变的决定遭到莱恩斯坚决的反对,甚至那话不过两三句的若杰也成了说客,只不过提前了日期,他们的反应未免太奇怪了。林争的安全成了无梦城人最担心的问题,无梦城和纳兰帝国向来交情不浅,至少莱恩斯可以确信爱染名秀和纳兰正风能保证林争的安全,可司徒定宣却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场合,这让人怀疑纳兰帝国是否也参与了这次密谋。林争的身份十分敏感,成为了议会的秘书长,不再与军人站在同一阵线,可也一次都没有支持过议会的决策。某些人甚至还认为在与克伦威尔帝国的协商中,林争始终会是一个障碍。
林争心意已决,远征盟军的几位元帅、议会、监理委员会和军事省,能知道林争行踪的人几乎都知道林争在三日后动身前往纳帝国的陵兰都。莱恩斯只能用斧底抽薪的办法,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到要看看,城主要在纳兰帝国少一根头发,纳兰帝国如何交待!
议会的议长更是烦躁不安,他也是不希望林争在这个时候离开凡尔赛。三位议员对当晚的事只字不提,而司徒定宣声称他当时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由三位议员介绍后他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经司徒定宣的描素,这到是像一场针对他的阴谋。议会当然乐于这样的收场,可不相信的大有人在。军方可不相信司徒定宣的这套说词,司徒定宣在盟军中一无军功、二无声望,只不过刚当上了盟军总指挥官就受人陷害,精心策画的阴谋只为了让一只菜鸟终身在监狱里度过,谁会相信!
议长被闹得头都大了,司徒定宣并没为自己强辩,只是从头到尾仍是一套说词,谁也拿他没办法。几位元帅中已有人表明自己决不支持与克伦威尔帝国停战,要战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林争冷笑,议会的人也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