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清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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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滴在刺绣上,浸湿了绣布,她口中还喃喃念着。

“他想娶就去娶,我干么要在乎?大不了各过各的。”她一边说,一边绣着布,连针扎错了位置,也视若无睹。

苹儿和玉蝶互看一眼,这才恍悟,老天!主子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得不得了,可以说,她气炸了。

“夫人,你……还好吧?”两人吞着口水,终于意识到,主子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太伤心了,伤心到没有大哭大闹,反而过分冷静,更让人心惊胆跳。

“我?好得不得了呢,我好到恨不得用针去扎他,让他也尝尝心痛的滋味。”

“夫、夫人……”

“该死的姜世庸,杀千刀的姜世庸,对我好,对我温柔,把冬冬豆豆接来,让我感动得弃械投降,这是为什么?”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任由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断的掉下来。

“在我终于爱上他,也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时,他却开始折磨我,先是冷淡我、不理我,让我内心煎熬痛苦,为什么?”

绣花的针线,越扎越用力,彷佛发泄似的。

“他突然出远门,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错愕不已,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让我饱尝这两个多月的相思苦,这也都算了,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他却带个女人回来,还在我面前表现亲热,为什么?”

她越说,视线越模糊,连针扎到了手,也不感到疼,因为,她的心更疼。

“哎呀,夫人,你手流血了!”

窗外传来声响,让屋里的三人愣了下。

“谁?”

玉蝶忙护着夫人,苹儿则来到窗边察看,一轮明月高挂,除了树影摇晃,没看见任何影子。

玉蝶对她们摇摇头。“大概是野猫吧。”她走回夫人身边,和苹儿合力安慰主子。

这时候,窗外的人影悄悄移近,黑暗中,一双湛黑的眼眸,紧盯着屋里的泪颜。

没人发现,姜世庸早已来到多时,他偷偷躲在屋外的树上,想探听里头的虚实。

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见她为了自己掉下泪来,令他既欣慰又担心。

她果然是在乎他的,不枉费他花了这番心思。其实见她难过,他也不好受,才会一听见她被针扎到,害他一个不留神,脚滑了一下,差点掉下去。

“夫人,既然你这么在乎,何不向大少爷哭诉,也好过自己一个人伤心呀。”

是呀是呀,来找我哭诉吧,我求之不得哩!告诉我你有多难过,告诉我你多怕我娶别的女人。

“不,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真是倔强的女人,搞不懂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夫人呀,不是奴婢想说你,从服侍你到现在,咱们从没见你跟大少爷撒娇过。”

没错没错!这固执的女人从不跟我撒娇,却和我两个弟弟无所不谈,尽情欢笑。

“跟他撒娇,我做不到。”

“为什么?”苹儿和玉蝶同声问。

是啊,为什么?

这问题,他倒是从来没问过她,不只两个丫鬟好奇,窗外的他,更是全神贯注凝听。

那泪眼婆娑的容颜,忽尔皱起眉头,愤愤道:“因为他太嚣张。”

啊?

大伙儿睁大了眼睛,料不到听到的答案是这个。

一想到他那高傲不驯的表情和态度,紫薇就愤愤不平,除了太伤心,也因为把苹儿和玉蝶当成姊妹,所以一股脑儿把真心话全吐露出来。

“他喜欢征服人、掌控人,不只要人表面顺从他,内心也要服膺他,倘若让他晓得我爱上他,他一定会很得意,会把我吃得死死的。”

“这样不好吗?”

紫薇垮下脸。“当然不好!那个男人,一旦发现可以掌控我的心,就会宰割我,对我予取予求,因为这是他的本性,他是王,是强者,绝对无法容忍别人违逆他。”

窗外的人禁不住偷偷汗颜,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还真是被她说中了,想不到她还挺了解他的。

紫薇吸吸鼻子。“所以我不撒娇,不要求恩宠,不管他对我如何,我只会表现出奴婢服从主人的恭敬,因为这些我都可以忍,唯一无法容忍的,是万一我把自己的心毫不保留的摊在他面前,他却因此得意忘形,抓住我的弱点对付我,我怕……我怕他因此嘲笑我、掌控我,将我的心给践踏,到时候,我一定会承受不了。”

她的眼泪再度滴下,一颗赤诚的心,很真诚,同时也很脆弱,她宁愿为他做任何事,也不敢把心交给他。

窗外的人终于恍然大悟。他一直不晓得,原来她待他如此小心翼翼,是因为恐惧。

倘若不是在外头偷听,这些话,恐怕到死,她都不会说给他听,而就算灌她再多的酒,他也没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夫人,你别哭呀,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啊。”

窗外传来重重的落地声响,这回结结实实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是谁!”

正当她们还在惊疑不定时,门突然被推开,一抹黑影迅雷不及掩耳的来到紫薇面前,下一刻,她的人已被熟悉的双臂搂在怀里,挟带着激动的语气。

“你有身孕了?”

现场三人,不只苹儿和玉蝶呆掉,紫薇更是傻住了,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姜世庸,他神情激动,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完全没任何通报,便突然来到她面前。

她张着嘴,瞪着他,尚未回神,他便急着检查她的肚子。

“老天,你竟然怀孕了!多久了?肚子还是平的,完全看不出来,大夫怎么说?会不会害喜?为什么没告诉我?”

一连几个问题,她彷佛听不到,只是傻着眼,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尚未从震惊中回神。

在他的指示下,苹儿和玉蝶识相的退出屋外,把门带上,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他望着她,心下恍悟,难怪他觉得她好像哪儿不一样,整个人也变得丰腴了,原来是有了他的孩子,这消息,令他狂喜不已。

许久许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在外面偷听?”

浓眉蹙起,更正她的话。“什么偷听,只是刚好经过。”

她倒吸一口气,突然恍悟了什么,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你一直在外面对不对?”

“……也不尽然。”

那脸上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的表情。

“你在外面多久了?偷听了多少?”

“我在外面多久不重要,你怀孕多久才重要。”

“告诉我,你到底来了多久?”她坚持质问,令他大皱眉头。

“这很重要吗?”

“当然!”

她气呼呼的道,一脸非要他老实回答不可的坚决态度。

真是固执的女人,好吧,说就说,他也不怕回答她。

“来了好一会儿了。”

“你听到什么?”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就是很多。”

她咬着牙,逼问他。“该不会我说的话,你全都听到了?”

他抬高下巴,丝毫不觉心虚和愧疚,理所当然的承认。“对。”

有如五雷轰顶,令她双颊热得像火烧,体内的怒火也在烧。

他全听到了!

他全听到了!

他、全、听、到、了!

压抑的冷静,恍若绷断的弦,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自持,激动的情绪满溢,拔尖了嗓音。

“你怎么可以偷听!你卑鄙!奸诈!狡猾——”

她抡起拳头捶打他,泪水如江水溃堤,再也止不住,对他又哭又骂。

他又惊又怕,惊的,是她头一回对自己歇斯底里的怒骂;怕的,是她有孕的身子。

“你冷静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你欺负人,你过分——”

“别激动,唉……这有什么好哭的?”

“你为什么笑?”她狠狠瞪他。

“我没有。”

“你有!”

好吧,他的确有,那是因为他很高兴,因为这女人终于在他面前卸下了面具,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得意。

“你敢笑我?姓姜的,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对不对!得意我终于还是臣服在你的掌控之下。”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如她所言,他是个喜欢征服和驾驭他人的男人,但同时警觉的不说出口,因为嗅到一丝不妙。

他虽不说,但他的表情却瞒不过擅于察言观色的她。

她真的生气了!

“你、你该死!我不管!我不要怀你的孩子了!”原本打在他身上的拳头,突然往自个儿肚子上打去。

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就算泰山崩于前,也总能面不改色的姜世庸,却被她这个举措给吓坏了。

大掌抓住她的拳头。“住手!”这个女人,想把他给吓死吗!

“放手!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啦!”

姜世庸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生平头一回,他这么怕,怕她伤害自己,彷佛被人掐住了弱点,难得摆低了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