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跟我来。”一个面容极其秀丽,看起来年纪较小的女孩毕恭毕敬地俯首。
末影常跟末踪来这,所以这里的人都认识他,所以他们自然是把姚漓当成他女朋友了,所以他们就没有那么直接了。
“影少,这次要什么类型的?”另一个穿着妖艳的红衣女子正朝着他卖力地放电,连声音都带有几分娇颤。
“不用。”他锁眉冷声道。愚蠢的女人,她要是还这么不知死活他就把她丢出去。
“上一份菜谱。”姚漓尽量无视那些话,从容不迫地打破诡异的气氛。
“请稍等。”面容青涩的女孩俯身退出去。红衣女子还想说什么,一瞥见末影警告的眼神,又咽了回去。“影少,要上酒吗?”她暧昧地看着末影,这已经是她的招牌动作了。
“不用。”他盯着她,目光没有那么冷了。还算她识相。
女孩回来了,头垂得低低的,把菜谱递给姚漓。姚漓接过菜谱看似随意地点了两道菜,又把菜谱传给末影。末影想了想,点了两道。
“影少,这两道已经被这位小姐点过了。”末影诧异地看向姚漓,他可不认为是姚漓刚好也喜欢吃那两道。姚漓似笑非笑地回应他的视线。
“就这么多吧。”姚漓说。反正她已经吃过了,菜谱上末影喜欢吃的也就这两道。
末影抬手,“再来碟青菜。”
女孩再次弯腰退出去,红衣女子摆上两套餐具和茶壶也跟着出去。
“影少今天是怎么了?”女孩疑惑地问。
“呵,你没见他旁边还有个女人吗?男人不都是这样,老婆在的时候是这样,等她走了又是另一个模样。”红衣女子笑起来,眼睛像一对弯弯的月牙。
女孩恍然大悟,“那下次影少要是和踪少一起来呢?”
“当然就是该怎么怎么呗。”红衣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来了这么久也该记住了。”女孩低下头去,不再吭声。不是她不记得,是变化太多。
包厢内,姚漓上下打量了末影一番:“你经常来这儿?”
“嗯。”他低低地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执行任务?”姚漓别开脸,这种时候,她不能笑场。
“嗯。”
“你一个人?”
“通常是和踪一起。”说到这,末影的底气就回来了。是末踪拉着他进去的。对,都怪末踪!(末踪:……)
姚漓无聊透了,不想说话,最后她选择趴在桌上。
姚溪在家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姚漓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唤来末踪。
“小姐应该是带影去吃饭了。”末踪按经验分析道。
姚溪想了想,姚漓带末影去吃饭也不无可能,只好再等等。
姚漓进来和时候就看见姚溪在来回走动。“回来了?”
“嗯。”
“结果怎么样?”
“尹沫熙说她准备放弃了。和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结了婚也未必就会幸福。”姚溪赞同地点点头。
“我们的事务所要起个什么名字呢?”姚漓思维非常跳跃,又转了个话题。
他想了一会儿,“淅沥事务所。”
淅同溪,沥同漓,又同犀利。
“犀利?”
“雨声淅沥的淅沥。”
“这个名字不错。先收拾一下,过几天再开张?”姚漓期待地看向他。
姚溪应了一声。
这几天可够他们忙的了,打扫整理,选沙发桌子等家具,不过搬倒是不用他们来搬,有人送。在网上贴小广告有地址但没给联系方式。他们的铺位在二楼,两室一厅。楼下有贴招牌:“淅沥事务所”,下面还有行小字:“请上二楼”,旁边标注着一个箭头。
做完这些,姚漓满意极了,同时也累极了,尽管她并没有做什么。她往沙发上一倒,不多说就睡着了。姚溪主动去做饭。但愿姚漓能吃的惯,并不是他手艺不好,而是他选的食材,跟在家里吃的还是有蛮大区别的——要知道,他们不是出来度假旅游的。
姚溪在这生活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姚漓能不能习惯过这种生活。
还好,姚漓没有让他失望。
“你该不会以为我跟那些个千金小姐一样吧?”姚漓挑了下眉,淡淡地飘过这么一句。
……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
姚溪斟酌了一会儿,启口道:“我感觉我们的事务所跟城市不太……”
“这有什么,毛利小五郎不也是这样吗?”姚漓斜睨他并打断。
姚溪还能说什么,他只想弱弱地问一句,毛利小五郎是什么?
他们在事务所内呆了一整个下午,也没一个客人进来。
“哥,要不咱回去吧?”她突然后悔当时的热血沸腾了怎么办?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一点耐心都没有。”姚溪说着,无视姚漓那可怜的小眼神。
就在他们要“收工”的时候,门铃适时地响了。姚漓去开门,一阵紫罗兰的香味扑鼻而来。
“请问……这里是‘淅沥事务所’吗?”一个女生怯生生地问,看起来像是刚走出大学的女孩。
“是的,请进。”姚漓微笑着把门打开些让女生进来。
等她坐好后,姚漓端来两杯热腾腾的绿茶,一杯给姚溪,一杯给客人。
姚溪从容地坐在那儿,相比姚溪的从容,来人更显局促。
“你不用紧张。”姚溪直视她,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出口道:“这么晚来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看起来就是有事要委托他们的,姚漓瞬间来了精神。“请问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李,名鸢尾。”
“好了,你继续。”
“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跑过派出所和几家事务所了,但都以失败告终。”李鸢尾无奈地说。
姚漓抽空去沏了壶茶,李鸢尾不敢看姚溪,只好把视线转移到姚漓身上,姚漓会错了意,以为是对方对她的举动不太高兴。“李小姐,你继续。”
“这事真的挺邪乎的,因此警方并不相信我。”李鸢尾低低地说。
姚溪姚漓对视一眼,这似乎会是他们感兴趣的类型啊。李鸢尾快速地眨了眨眼,陷入了回忆。姚溪抽出个小本子及一只水性笔,准备记录重点。姚漓很想抱着一桶爆米花来听故事,终是忍住了作死的冲动。
“几天前,我和雨泽,也就是我男朋友,一起去到一个公园散步。走着走着,就进了一条小路。我们就边走边聊一路有说有笑的。走了不知多久,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迷宫。鬼使神差地就都走了进去,明明我们是牵着手的,但等我出来的时候,雨泽却不见了。我以为是走散了,想着他等会儿就会出来的,于是就站在原地一直等,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他,我心想他可能是先走了。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没信号,四周都没人,吓得我跑回了家。等到了家里,我才又拨起了电话,可是显示是空号。我又找到他兄弟,但他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个人。雨泽家里的电话也是空号。”李鸢尾面色泛白,喝了几口热茶,才勉强好了些。她看了看正在记录的姚溪,又说起来。
“更奇怪的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去他住的地方问了问,邻居说那里一直是空着的,我进去看了,都是灰尘,不像有人住过;所有人都失去了有关雨泽的回忆;所有和他的照片都成了我的独照。这就像一场梦,但是几个小时前的触感,错不了,那么真实……”李鸢尾双眼蒙上一层水雾,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姚溪放下本子,抬眼看李鸢尾,“你是说,他彻底消失了,并且除了你没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李鸢尾点了点头,姚溪随后又记上几句话。
姚漓微笑:“李小姐,我们接受你的委托。那么,请你签一下合同。”姚溪配合地从桌上拿过一份合同,递给李鸢尾,想到她没笔,就把笔也推过去。李鸢尾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开始填写起来。姚漓打了个呵欠,强撑着招待客人。而姚溪早已看穿一切。
“嘘。”姚溪示意李鸢尾不要说话,轻轻地把睡过去的姚漓抱到卧室里的床上去,再给她盖好被子,防止夜里着凉。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更奇怪的地方。”李鸢尾突然坐直了身子说,“后来,我又去了那个公园一趟,却意外地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小路。但之前我们的的确确是走进了一条小路。”姚溪略微一惊。
“哪个公园?”他问。
李鸢尾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好像是叫……‘枣花公园’吧。”
姚溪闻言皱起眉,那“枣花公园”不是要建成一个大广场了吗?那,所谓的“证据”可能就找不到了?他抬头看了看时钟,时候不早了。但又有什么关系?一点都没影响他打电话给君炎。
“喂,君炎,帮我办件事。”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姚溪一脸黑线,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时间观念?他不是向来昼夜颠倒的吗?难不成……是他打开的方式错了?
“这附近有个叫‘枣花公园’的,要改建,你帮我拖一下时间。”他简言概括。
“没问题。”最终是以姚溪随便打了个哈哈结束了通话。
姚溪又看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敢直视他的李鸢尾,“李小姐,你明天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应该还记得怎么走的吧?”姚溪心里比她还急,头一次在外人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
李鸢尾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那个……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他淡淡地抛下句话,径直走向姚漓睡的房间。李鸢尾是家中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自然无法理解姚溪的做法。她现在挺尴尬的,不想送,你起码做做样子嘛。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默默地走了。
除了李鸢尾以外的人有关于雨泽的记忆全部都忘却了,他们合拍的照片上只剩下李鸢尾一个人,雨泽和他家里的电话号码都是空号,他们住过的地方没有住过人的痕迹。公园里的小路不见了,这不是人类做得到的事。
“漫漫长夜”,李鸢尾总算是深刻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了。
一整夜,她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极其幼稚地跑去露天顶楼——看星星。李鸢尾静静地看着满天星斗,顿时思绪万千,止不住地心酸。
人在闲暇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往事。和雨泽发生过的事情历历在目。李鸢尾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人再悄悄地走进她,然后给她披上一件外套说“小心着凉”。
她抑制不住地想念他,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滴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接着一颗颗晶莹肆无忌惮接连划过脸庞,但是没有人再为她拭泪。
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上面的脚印早已被后来人的脚印覆盖;他们一起许过的诺言随风而逝,再普通的一句也再听不到第二遍;他们一起吃过的东西,就算再吃一次也没了原来的味道;他们一起拍过的照片,上面只剩下了一个笑得满脸幸福的女孩。她苦笑,以前总是哭着笑,如今却是完全反过来了。
齐雨泽,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