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扯了。有什么事？”姚溪收拾好心情，面无表情道。
“我来看看你们的‘新居’，生意怎么样？”
“没生意。”
“虽然没什么钱赚，但我还是支持你追逐梦想的。”
“口头支持？”
“咱俩谁跟谁啊，谈钱多见外。”
“算了。帮我办件事。”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帮我跟个人，她叫尹沫熙。”
“有个妹妹的那个？”
“对。”
“地址？”
“恬雅别墅区最高的那栋。”
“你要干嘛？”
姚溪挑眉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娓娓道来。
“噗，这丫头还挺义气。”君寒点评。
“那是。这件事干脆别跟炎说了，他挺忙的。”
“他忙？”君寒冷哼一声，“天天往‘欲惑’跑。”
“他还是没定下来？”姚溪不禁觉得好笑。
“他至少还有女人……”君寒用余光看着姚溪。
姚溪立即打断他：“时候不早了，今晚你就在这留宿吧。”
君寒想起来什么，应了声“好”，深深地看了姚溪一眼。
“我睡哪？”
“你洗过了没？”
“洗了。”
“介意……”
“介意！”君寒也打断他。
“……不想睡客房，那就只能跟我睡了。”姚溪用一种特别的目光注视着君寒。
君寒脸上划下几条黑线：“不是还有姚漓吗？”
姚溪的脸色也黑了下去。
姚漓很早就醒了，君寒已经走了。等她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她环顾一下四周，没看到姚溪。
姚溪轻轻悄悄地从她身后冒出来：“去吃早餐吧。”
姚漓仰首看了看，“那些……是君寒哥哥做的？”这个点，厨娘还没起来。
“是他把厨娘叫醒了做的。”姚溪一脸冷漠地说，他对于君寒机智的做法感到无语以及对于姚漓的叫法感到不爽了。
“你以后叫他君寒就好了。”坐下的时候，姚漓听见姚溪这样说。
她问起了监视尹沫熙的事，姚溪正在吃面包，待吃完了，才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让君寒去了。”
姚漓也伸手去拿了一片面包，“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姚溪没作答复，她就把她和树灵的事说出来了，等着姚溪的反应。
半晌，他说：“果然，你也想它许过愿。”
“也？”姚漓应用尹沫熙的方法，捕捉到关键字。
“我许过一次愿，但是没有实现。”姚溪沉声说。
“你许的是什么？”她忍不住好奇。
“我想让母亲和我们永远在一起。”姚溪说完就开始吃面包。
姚漓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一阵阵地抽疼起来。
姚溪的目光望向远方，有如尹沫莐当时的目光。
姚漓看不懂他的一切，也不明白姚溪为什么待她这般好。对她而言，与姚溪相遇之前他的一切，都是未知。姚溪不曾说，她不曾知晓。
姚溪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因他专门给君寒君炎姚漓设置了专属铃声，所以一听便知。
“快来‘枣花公园’，有情况。”
“‘枣花公园’？”姚溪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姚漓说。
他们二人驾车而去，不过一二分钟，便见到了“幽兰”。
他慢慢开到“幽兰”的后方停好，寻找目标。
君寒通过后视镜看见了他们，见他们还没找到尹沫熙，拨去一个电话指明方向。
尹沫熙正对着公园里最大的一棵枣树跪坐着，刚好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见她的动作。
“要不，开到前面点去？”姚漓提议。
这时，君寒开了车门，为了隐蔽起见，他走到前方一棵以尹沫熙的角度看不见的枣树旁，边观察边拍照。
尹沫熙过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往她的车的方向走去了。
君寒朝“水岩”走来，姚溪摇下车窗，接过他的手机。
照片中，尹沫熙跪坐在草坪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像做祷告一样。
这个动作君寒不熟悉，姚漓和姚溪可一点不陌生。
“没我的事了，回去了啊。”君寒打着呵欠说，是时候回去看看他那不太聪明的弟弟了——至少在他看来是。
“这个算证据了吧？”姚漓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她已经把照片发到她的手机上存下了。
“算。不过这些还不够。”姚溪摸摸姚漓的头说。
姚漓琢磨着这句话，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姚漓已经考过了，但驾照还没寄到。严格遵守交通法规的哥哥不让她开——就是让她开，她也懒得开。
姚溪把速度降下来，打开音乐，还是原来那首钢琴曲，姚漓系好安全带，就阖目休息了。
她总是睡不够。姚溪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温情。
他在等红绿灯之际调了首节奏稍快音乐。
姚漓微微睁开眼，随后关上眼帘。
君寒驾车回了君家，冲过凉后换上一身素白的睡袍，不打算出去了。
他躺到床上补眠。因为他认床，昨夜并没有睡熟，乏极了。要是姚溪知道他是以这种精神状态开车的……
“嗤。”只要一想到姚溪那幅严肃的表情，就忍俊不禁。
他翻身坐起起来，拉上窗帘，又躺回床上。
噩梦做罢，君寒猛地惊醒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细密的汗珠爬满了额头，多久了，又再次梦见那个情景……不知道姚溪有没有梦到。
“刷啦——”他粗暴地一把拉开窗帘，看见骄阳似火，松了口气，无力地倒在床上。
怪了，师傅明明贴了封，怎么还会梦到这个？他紧紧的皱起眉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他猛地吃了一斤。
君炎要中午才能回来，他们家除了保镖之外没有其他人。
“婳姬。”
一个魅紫色的身影闪进来，单膝跪地，俯首抱拳。声音类似机械音：“少宗主。”
“派人去渡灵山，在山顶找到一个立着的十字架。”
“婳姬领命。”君寒没有再吩咐，婳姬便闪身出去，门被轻轻带陇，只觉一阵清风吹过，弥留下一股幽兰香，经久不散。
“喀——”君寒点燃火机，橙黄色混着深蓝的火苗燃起。他格外讨厌这种香味。
他关上火机，放入床头柜的抽屉。
室内再无异味。
收手时不小心碰倒了一框照片，捡起来一看，是张合影：他，姚溪及一个白发老人，清幽竹林做背景，隐隐看得到夕阳的残影。
他看了一眼，捡起来，安放在床头柜上。觉得不太好，又重新放回抽屉。
他叹了口气，去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服和毛巾，去浴室冲洗一下，换下了素白的睡袍。
姚漓几次欲言又止，姚溪都看在眼里，她又有什么事瞒着他？真是琢磨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你知道树灵的故事吗？”前方堵车，姚溪两手握在方向盘上，想打发打发时间。
姚漓老实地摇摇头，等着姚溪的后话。
“有一白蛇，自混沌初开而生，吸日月之精华而长，千年后成精，因皮白而名为'白蛇精'。于混沌初开后又有一青蛇，与白蛇作伴而成精。二蛇相依为伴，继而生出感情。日日隐居于山洞，不禁被人间繁华景象所吸引。一日，白蛇青蛇双双化生凡人，白蛇起名为'白素贞'，青蛇为'小青'。”姚漓一惊，这个故事不是……
姚溪继续说下去：“白蛇与凡人许仙陷入爱河，身上的妖气引来金山寺住持法海，白蛇受伤逃亡时曾经过一处树林时，倒毙其中。”姚漓又一惊，剧情不一样？
“血染一古树。不断盘根吸入白蛇精气，精气渐渐转为灵气，固该树有了生命。为报答白蛇‘再造’之恩，灵术化身‘白素贞’完成其遗愿。”姚溪顿了一下，“灵术孕育新的生命，将余留下的灵气传承下去。经常去修炼的树灵气会越聚越多，最终变成‘树灵’。”
姚漓并不认为这是姚溪是现编的故事，虽然不太信，就将就一下吧。
“怎么？跟你了解的不一样？”
“完全是两个版本。”
“我说的才是原版。”姚溪说完，前面的车开始移动起来，应该是不堵了，他不再说话。
姚漓注视着姚溪的棱角分明的侧颜，慢慢消化刚才的话。他专注于开车，没有同以往一样回应她。
姚溪用余光扫过姚漓呆滞的目光。
其实哪个是原版，哪个是翻版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必要分得这么清，弄得这么透。
姚溪用简短的话语概括了他实际想要表达的中心，以至于姚漓会错了意，并没有深层次地去理解。他咽下一口唾沫，姚漓的天真迟早会害死她。
他现在知道了是树灵在捣鬼，但对方是敌是友，能力如何，要如何处理，他还都一无所知。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像压力一样，一点点地压下来。虽然，这件事跟他并没有关系。
姚漓满现在脑子都是“白素贞”和“树灵”，她在想这和被尹沫熙许愿的那棵树的树灵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判断力和推理能力日渐增强，当事人却全无察觉。这差不多算是“当局者迷”了吧。
姚漓一遍遍在脑海中过着姚溪的话。她觉得这里面很有可能有突破口，只是她目前还没找出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会不会连姚溪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姚溪握着方向盘拐了最后一个弯，直行——到家了。
姚漓没有看见熟悉的山坡，也对，他们已经搬过来好些天了，不再住在郊区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姚溪在尽可能地让他们过得舒适些。
“要睡会儿吗？”
“你呢？”
“我去看书。”
“那我去外面玩。”
姚溪微皱眉，同意了。最后她还是带上了末影和末踪，为了安全起见。
姚漓鬼使神差地去了郊外，并没有回他们另一处住所，而是去了原处的一条街。
门锁了，准确地说，是门关了。有保安走出来，见是姚漓，也认出了末踪末影，这才收回警惕地目光。
“大小姐好。影少好。”他们异口同声地问候，又齐齐退了回去。
姚漓点头回应，输入指纹，门随后就自动开了。末踪末影跟在她后方几米处，目不斜视。
这里以前有多热闹，末踪末影是知道的，他们曾跟姚漓介绍过，她还想来关顾，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姚漓一路走马观花，不经意间看见了一只水晶球。里面是一个在弹钢琴的男孩，好像陶醉于美妙的钢琴声中。她目光停留在水晶球上短短几秒，想到了什么，移开了视线。
末影从各个角度拍下来水晶球的样子，正准备联系一所以做精美饰品出名的工厂厂长。
“不用了。”姚漓说。她知道他会这样做。
她一直往前走，看见了一个很大的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