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位于北京市西北部郊区,海淀区东部,原是清代一座大型的皇家御苑,宏伟瑰丽,历时一百五十年,不断地营造,是中外园林精华的荟萃之地。历史上的圆明园绕福海修建,由圆明园、长春园、万春园三园所组成,平面布局呈倒置的品字形,总面积达350公顷。圆明园在陆上的建筑面积比故宫还多一万平方米,水域面积相当于一个颐和园,总面积竟然是紫禁城面积的八倍还多,有100多处风景点。
在《废墟》中,余秋雨先生说:“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是选择。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辗碎凹凸。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恰恰是昨天的一把大火,造就了现今的废墟,将我们的双眼点亮,看清历史。1860年10月的那一场大火把奇迹与神话般的圆明园变成立一片废墟,只剩断垣残壁,在凛冽的寒风当中瑟瑟发抖。八国联军摧毁着她的骨骼,蹂躏着她的肌体,冲天大火燃烧的是一个民族的自尊,一百多年的疼痛穿越风雨敲击着的又岂止是这些石柱?站在一根根发绿的石柱下,不禁会莫名其妙地恐惧,完全能感受到圆明园的疼痛,感受到一个民族的屈辱,那是怎样的一种切肤之痛?走过荒草与瓦砾之间,探寻着烙在角落深处的潮湿隐秘,岁月正无可名状地向我们诉说这些秘密,尽管年代已渐渐久远。
圆明园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至乾隆九年基本建成。长春园与万春国就是乾隆年间所增建的。嘉庆、道光、咸丰各代也屡有修建。历经一百五十多年的不断营建,占地达5200亩,拥有景点140多处,成为现世罕见的“万园之园”。“圆明园”是由康熙皇帝命名的。在圆明园大殿门楣上方悬挂的匾额正是康熙皇帝亲笔御书的。宫门外的匾额则是雍正帝手书。“圆明”为自皇子时期的雍正皇帝一直使用的佛号,雍正皇帝崇信佛教,号“圆明居士”,而且对佛法深有研究。在将园林赐给胤禛(后为雍正皇帝)的时候,康熙皇帝亲题园名为“圆明园”,正是取意雍正的佛号“圆明”。对圆明园,雍正皇帝是这样解释的,说“圆明”二字的含义是:“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意思是,“圆”是指个人品德圆满无缺,超越常人;“明”是指政治业绩明光普照,完美明智。这也可以说是封建时代统治阶级标榜明君贤相的理想标准。
在给一个叫巴特勒的上尉的一封书信中,法国文豪维克多.雨果描述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仙境,此仙境就是圆明园——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最巨大,最为奢华的皇家园囿。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放上异兽,饰以琉璃、饰以黄金、施以脂粉……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再加上成群的天鹅、朱鹮和孔雀……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实际上,雨果既没来到中国过,也未亲眼目睹过圆明园。雨果是在读了很少的有关圆明园的记载的基础上,以一个诗人的想象力,在遥远的法国,“创造”了一个圆明园。如今,只要是对圆明园的历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绝对阅读过雨果的这封书信。雨果想象中的圆明园,比专家与学者的描述更加形象、更加动人,也更加“真实”。确实,雨果的描述真真切切地触摸到了圆明园的“灵魂”。
根据史料记载,圆明园汇集当时江南一些名园胜景的特点,将中国古代造园艺术的精华融会贯通,用园中之园的艺术手法,把诗情画意融进变化多端的景象里。其中有50多处景点完全模仿的外地的名园胜景,比如杭州西湖十景、苏州狮子林,不单单模仿建筑,就连名字也照搬不误。模拟《仙山楼阁图》所建的蓬岛瑶台,完美再现了《桃花源记》境界的武陵春色。更为有趣的是,圆明园中还建有西洋式园林景区。其中最有名的“大水法”,是座西洋喷泉,还有万花阵迷宫与海晏堂等,都有着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湖水当中还有一个威尼斯城的模型,皇帝坐在岸边山上就能欣赏万里之外的“水城风光”。除此之外,圆明园也是一座珍宝馆,一座大型的皇家博物馆,收藏着非常多的珍宝、图书和艺术杰作。其中藏有名人字画、秘府典籍、钟鼎宝器、金银珠宝等稀世珍宝,为古代文化的精华。圆明园也是一座异木奇花之园,名贵花木以数百万株来计算。
站在相同的一片历史天空之下,天边的云彩慢慢淡去。在凛冽的风中,孤悬的大树沉淀着灰色的天光。据说烧毁圆明园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一个古老的民族便痛苦地抱着头蹲在火边偷偷哭泣,一群狂妄的强盗站在火边狞笑。强盗的狂妄和羔羊的蒙难,仅仅在历史教科书上留下了浓黑的笔墨,可是那熊熊的冲天大火滚着血腥的浓烟,在一个民族的历史上永远也无法褪去,给予一个善良智慧的民族有着世世代代刻骨铭心的启示。“落后就要挨打”,炎黄子孙用鲜血和财富换得的哲理,将永远刻在耻辱的大水法的残柱上面。在《空空的书架》中,余秋雨先生曾经说过,“对于重要的历史,任何掩饰的后果只能是歪曲”。面对圆明园这片“废墟不值得羞愧”,也不需要掩饰。
从教科书中无数次见过废弃的圆明园图片,然而当我们站在苍苍的天空之下,真实地面对着这一片一地一旷野的玉白石块的时候,依然感到那来自心底的震撼!泪水流入我们的心底,那些石块、石柱、石雕以及那灰苍苍的天空一起烙在了脑海,变成了心房上一幅永不磨灭的壁画。依旧华美——那冰冰凉凉的玉石纹理;依旧精致——那欧式的曲线流畅;依旧贵族——断碎的罗马石柱在苍天下笔直出一派伟岸与傲然。
我们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认识废墟,以什么样的角度去发掘废墟,却是一个现实且严肃的问题。余秋雨先生曾经说过“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前些年,曾围绕着圆明园是否需要重建有过争论,争论的结果是理智的人们尊重了历史留给我们的残酷真实,理解了废墟的价值,这片废墟留下了。真实的废墟,才存在真实的文化,真实的历史。保存废墟而不假饰废墟,开发废墟而并非重建废墟。因为那样是戏弄历史,糟践文化。在经过那么多岁月之后,眼前这般断壁残垣,静立无语的石柱,如同是一座纪念碑,向世人昭示着圆明园昔日的风采,也记录了英法联军践踏中华文明的滔天罪行。还可以提醒人们对一个多世纪之前那场噩梦的记忆,那场中华民族的灾难和奇耻大辱!望一眼这阴霾的朝代,依然连绵着落叶与悲情的雨声。圆明园不曾消逝,只有那场百年之前的大火,依旧灼伤着我们民族一个时代的悲哀。
在城市里穿行,难免会遇到古老的城墙,发黄的屋檐,它们仿佛一位从时光隧道蹒跚走来的老人,承载着历史,讲述着过去。它历经千年的沧桑风雨和风云变化,见证了千百年的时势突变和荣辱兴衰。现在一块块青砖在岁月与无数的脚步的打磨之下已是光可照人,青砖的细缝间已长满了绿绿小草与片片青苔。而在历史风雨的腐蚀和冲刷下城墙却变得痕迹斑驳。用手触摸着划过城墙,揭开神秘的面纱,可是却没有人告诉我属于你的一切,殷红的油漆在多少次的风雨寒热交替中脱落了。开着推土机上废墟,用如今的金碧辉煌来代替往日的残壁断垣,刀削斧砍般的历史痕迹被现代装饰材料抹得干干净净、平平展展。这样的废墟不过是一堆堆实实在在的现代垃圾罢了。
在高原、沙漠以及别的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些古代废墟自然而然被保存着,是荒凉将它们保护了起来,这不但是废墟的幸运,也是废墟的天堂。有的哲学家说,在地球上行走,所到之处都是废墟。如今的建筑,以后的废墟,现在的孩子,将来的老人,时间的河流一直在流淌,从不回头。可是废墟的价值在什么地方呢?是活着时候的张扬,还是坍塌之时的无奈?圆明园残缺的身体已摆脱不了“废墟”的关联,所以,她变成了“文化或者是文明的碎片”,代表着已消失的岁月,成了神圣。作为一座园林,无疑圆明园是成功的,作为一片废墟,圆明园同样也是成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可是又的的确确以前存在过。
尽管没有一处建筑可能做到永垂不朽,可是它们承载的文化信息完全能够安慰为生存理念而惶惑的后代。以前的废墟都安谧了,新的废墟依然在产生,无限循环,生生不息。因为废墟,以前熟悉的地方变成了生疏的地方,以前生疏的地方又慢慢熟悉了。面对以前的文明,人类享受着自然毁灭的快感。这些墙壁与建筑对那些突然来到的自然灾难并不怕,害怕的是人为的灾难,废墟的发生往往是从心灵先发生的。人类往往习惯标榜自己的发展是呈螺旋状上升,事实上大部分时候是往下走的,欲望越大,退得也便越厉害;文明走得越远,人对自己欲望的控制能力便越差。
就像余秋雨先生所说的那样:“圆明园废墟是北京城最有历史感的文化遗迹之一,如果把它完全铲平,造一座崭新的圆明园,多么得不偿失。大清王朝不见了,熊熊火光不见了,民族的郁忿不见了,历史的感悟不见了,抹去了昨夜的故事,去收拾前夜的残梦。但是,收拾来的又不是前夜残梦,只是今日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