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丕尔(E.Sapir)在其著名的《语言论》中说:“语言有一个底座。说一种语言的人属于一个(或几个)种族,属于身体上某些特征与别人不同的一个群。语言不脱离文化而存在,不脱离那种代代相传地决定着我们生活面貌的风俗信仰总体。”在很多国人不重视华语的同时,在国门外华语却得到了较好较快的发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一位加拿大女孩曾说:“学好汉语是我很多年前就开始追寻着的一个梦。因为只有懂得汉语才能更好地了解中国古老而神奇的历史与文化,才能了解今天迅速发展着的中国。”那么如今,你的梦又是怎样的呢?
◎实力也是“说”出来的
那时唐朝强盛,华语走红,种种交往中主要是异邦人学华语。这就像两种溶液相遇,低浓度的溶液只能乖乖地接受高浓度溶液的渗透。尽管当时作为国际都市的长安城大约有百分之五的人口是各国侨民、外籍居民及其后裔,华语反而因他们的存在而显得更其骄傲。
——《华语情结》
在《华语情结》中,余秋雨先生曾说:“语言像山岳一样伟大。不管哪一种,堆垒到20世纪,都成了山。华语无疑是最高大幽深的巨岳之一了,延绵的历史那么长,用着它的人数那么多,特别有资格接受萨丕尔(E.Sapir)给予的‘庞大’、‘广博’这类字眼。”应该说,每一种语言文字都深深地根植于其民族文化特性的土壤当中,都和其自身赖以存在与运动的社会以及文化血肉相连,任何一种文化都通过自己的语言来论及实在。
唐朝(公元618—907年)是历史上中国最鼎盛的时期,也是中国历史最开放,国人最自信的时期。当时的这个东方泱泱大国,令全世界都为之倾倒。当时的长安如今的西安,不但是唐朝的首都,也是著名的丝绸之路的起点,是世界各国商贾、货物的汇集的地方。如今,别的国家居住的中国人为了纪念那个时代的繁华盛世,还总是将他们居住的地方称为“唐人街”。那时的长安比欧洲的所有大都市都要大,吸引了各式各样的外国人前来目睹她的风姿华韵。因为来中国的人太多,唐朝皇帝只好下令成立一个特别部门专门对这些人的饮食起居进行打理,并且让私塾先生教这些外国人学习汉语。
唐朝的文化对日本等国产生了影响。在唐朝的时候,日本有语言而无文字,当时日文的发明者依照汉字的一些部首来标定日语的一些发音,而许多日语中当时就没有的词汇则直接借用了中文的写法与汉语的发音。从6世纪至8世纪,日本一直把唐朝作为效仿的对象。佛教原本是从印度传入中国,可是中国却可以将它加以改造变成自己的东西,之后再输送到邻国。在《华语情结》中余秋雨先生说道:“华语,连带着它背后的整个华夏文化人格,曾经被一个异邦人收纳到何等熨帖的程度。语言优势与心理优势互为表里,使得唐代的中国人变得非常大度。”
现在,我们似乎又听见了唐朝的回响。倘若说中国已持续了二十多年的“英语热”,表明了中国走向世界的坚定愿望,那么最近几年来兴起的世界性“汉语热”,则体现了一个正在崛起的中国开始显示对于世界的日益深入的影响力。当前,世界各国不管是政府或是民间,政要或是学子、民众,都有数量相当大的人在埋头读中文、练汉语,促成了政府倡导学、民间扶持学,领导带头学、民众主动学的新局面。
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曾经说过:“做一个人,你一定要了解你的背景、你的根。如果你是一个华人,你完全不会讲、不会看、不会听、不会写华语———中国话,我看你或多或少一定是很难过的,是有自卑感的。”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当一国的民族语言被作为外语普遍学习之时,就在相当程度上反映着这个国家国际地位的真正提升以及国际影响力的深化。汉语是世界上最古老、最优美,也是最难学的语言之一。中华文化悠久灿烂,汉语音谐符美,使用人群庞大,可是汉语正在崛起的最根本、最强劲的动力就是中国的崛起。中国二十余年的快速发展使经济实力日益增强,国际地位也不断提高,随之汉语的实用价值也大幅增长,影响力大为增强。因而,汉语越来越受到世界各国的重视,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把汉语看成一种必须获得的知识。许多国家都已认识到,“在未来50年里,汉语将在中国经济发展的带领下与英文并驾齐驱,成为主要的国际交流语言”。
在此种大背景下,为增进世界人民对中国语言文化的了解和学习,以圣人“孔子”为名、回归中华文化主流的“孔子学院”,作为在世界范围内传承汉语教学的载体,应运而生。中国教育部于北京设立“孔子学院”总部,并通过总部授权在国内外设立以开展汉语教学为主要活动内容的孔子学院。孔子学院,也称孔子学堂,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大学,而是推广汉语文化的教育与文化交流机构,是在借鉴国外有关机构推广本民族语言经验的基础上,在海外设立的以教授汉语与传播中国文化为宗旨的非营利性公益机构。它秉承孔子“和为贵”与“和而不同”的理念,推动中外文化的交融,以建设一个和平持久、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为宗旨。其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便是给世界各地的汉语爱好者提供权威、规范的现代汉语教材;提供最主要、最正规的汉语教学渠道。“汉语桥”等世界性的比赛活动也成功举办多次,其目的就是为了弘扬中华文化,在世界上进一步传播汉语,让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大学生在比赛当中用共同的语言——汉语,来表达他们热爱汉语、热爱中国的心声。并且提高各国青年学生学习中文的兴趣,增进对中国的认识与了解。
汉语在世界一路走红的同时,我们也明显能感受到了如今的汉语热多少显得有些“内冷外热”。由于中国国内汉语和中文教育出现的问题越发严重,学生的中文水平较之二十年前明显下降,词不达意、文句不通的教授也比比皆是。在一些教育制度的设置与文化、学术价值的评估上,也是重英语而轻自己的本土语言。余秋雨先生在《华语情结》中也说过:“这些年在华语圈边沿上晃荡进出的人数之多,可能已达到历史之最。青年知识分子中很少有完全不理会外语的,这实在是中国走向世界、走向现代、走向未来的吉兆,一点也不应该抱怨。从趋向看,进出华语圈的人还会多起来。所有大城市里的父母亲,都在关注着子女们的外语成绩。至于华语的好不好,反而已不是关心的重点。”不可不承认,英语在当前世界确有优势,受其影响也不足为奇。不单单是汉语,别的语言就连处于霸权地位的英语包括在内,也都面临着其他语言要素的冲击。然而,以英语为权重,为标准,为唯一重要指标,来衡量选择人才是不科学的,错误的。封闭太久了的中国人太想同国际接轨,不慎过多地接上了“英语”的轨,搭上了并不是真正的“国际”班车,最终不免走错方向。并且受英语以及网络语言的双重“夹击”,汉语的“纯洁性”更难以保持,再加上近代以来白话文运动的一些失误,“优雅的汉语”变成了一种奢望。
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先生用“百年中文,内忧外患”来说明“汉语的危机”。这样,一方面是海外的汉语热,一方面是国内的汉语危机,可谓“两重天”。如果说,汉语热成为连接中国与世界的新桥梁,那么当人家架起了桥梁的那一头的时候,我们这一边的桥墩可一定不可以出现裂痕。语言的纯洁性关乎一国的文化凝聚力和软实力。语言并不单单是交流的工具,更是维护一个民族生活、思维以及行为方式的载体。诗人荷尔德林曾经说过,若词语破碎,无物可存在。大哲学家海德格尔说得更为直白:语言是万物之所以存在的家。
当然,提倡维护汉语的纯洁性,谨慎汉语英语化、网络化的趋势,并非反对学英语本身,也并非让汉语拒绝革新,故步自封,而是批判盲目崇拜英语的行为与心态。语言是民族的命脉与凝聚力,是民族独立的象征。语言是根植于民族灵魂和血液间的文化符号,她不单单是一种表达工具,更是真实记录了一个民族的文化踪迹,成为延续历史与未来的血脉。我们一定要给予我们的母语——汉语,足够的地位与关爱,激励国人去学习去发展去发扬,吸引世界上更多的人来学习汉语、运用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