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周梓硕和晓晓乘坐的私家客船到达齐照国度安平码头,随行的还有晓晓的贴身护卫加琴师葛冰。
安平的八月正值难耐的暑期,空气被灼灼骄阳烘烤的出现扭曲,唯有纯净的蓝天让人看了舒服。
晓晓深吸口气,虽然旅途的疲顿和酷热让她很想马上回家洗个澡,还是不想错过矫情的机会,“齐照,我回来了。”早早挤上船来帮她收拾衣服的清雅在她身后点头,她怎么能懂晓晓这个对现代特殊的纪念方式?
“我来拿吧。”葛冰拿过摞在最上面的两个箱子,让清雅得意看清前面的路。
清雅第一次见葛冰,诧异后微微一笑,“谢谢公子。”脸上飘起一抹绯红。
“哦?”晓晓看看微妙的镜头,嘴角斜斜勾起,跳下船去找周梓硕。才刚还看见他跟码头的主管说话,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伸手截住一个正在推运货物的伙计,“周当家呢?”
“哦,刚才来了一男一女,当家请人去天祥的会客室了。”
安平码头最靠北有一排建造别致的二层小楼,都是各大商行设置的临时会馆,用于休息和临时会议。晓晓信步而去,九点钟,阳光开始升温,一个个搬运工头顶汗珠忙碌着,比起这些人晓晓不是幸运很多?所以,有时候不信命是不行的。
天祥的地盘是正数第二栋楼,旁边是杨家的翠微阁,招牌上布满灰尘,算起来搁置了也有两个多月,没落就是这样显而易见。四王爷帮杨俊毅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秘密将他送往一个偏远的小村,虽然生活不能像从前那般奢华,至少安然,意外的,文媚儿并没有跟过去,和方妈妈住到了一起。
门口的伙计看见汀芷忙引她去了二楼,周梓硕正陪着幽若闲聊,白岳竟然也在。八王爷投敌叛国的事情已然成立,看来现在是摆明了和齐照勾结。
八王爷的光明正大也不算多猖狂的事,其实,世界上的那点事,还不就是一个成王败寇?王道是什么?就是拳头比别人打,银子比别人多而已。人家的光明正大自是有光明正大的筹码,既然白日和尚斌都说没事,她萧晓晓一个弱女子就没必要瞎掺合,当然也不会让她那个老爹去掺和。让晓晓稍微有点震惊的是,陆羽进朝和尚斌同级统领三军,一旦战事起,他和尚斌都会是决战沙场的将军。
这场血雨腥风到底会作怪多久,世界会不会就此陷入硝烟弥漫的混乱,晓晓忽然很想逃离。
缓缓坐到周梓硕身侧,当然也没错过幽若陡然闪过眼底的黯然。晓晓在船上的时候收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纸条,让她不得不对这位八面玲珑的郡主另眼相看。
“汀芷,是不是梓硕哥哥没有照顾好你?你可是黑了些瘦了些呢。”幽若微笑依旧。
既然对自己的身家背景那般好奇,既然从来都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既然联合多方给暗中给自己捣过那么多次乱,怎么还能以朋友相称?
晓晓挑起眼眉,还如先前一般友善,“这次去夕照听人说黑一点健康,所以就多晒了些太阳。”
幽若一句话说不通,有些讪讪,又把话题转到周梓硕身上。直到葛冰进来的时候,晓晓提议和他先走,周梓硕自然跟着找到了脱身的借口。
看着天祥的马车隐去,幽若脸上的笑容冻结。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岳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随即换上温柔的笑颜,“郡主不高兴了?”幽若抿住唇瓣,半晌,才松开贝齿,“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了。”下唇留下一道清晰的齿痕。白岳眼底泛起涟漪,笑容更加温柔,温柔的让人心生寒意。
马车上,晓晓撩开布帘,看看那两个缩小后的人影,撇撇嘴,“清雅说我的宅子被人放了火,你不是不知道吧?”这件事她在船上的时候就知道了,今天听清雅说要不是有蒙面人出现及时叫醒了家丁,恐怕一院子人都要葬身火海。而这主谋,竟是自己一直爱戴的幽若郡主。更让人心痛的是,这次杨家敢明目张胆的截货也和幽若脱不开干系。晓晓禁不住怀疑,自己莫名其妙失手的那几趟商货是不是都和她有关。至于清雅口中的蒙面人,晓晓确定就是给自己飞鸽传书的人,鸽子是白日的,虽然不认识笔迹,仍不怀疑消息的准确性。
周梓硕笑容淡的让晓晓误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小蝶说你看上的那块地皮已经开始动工,在按照你留下的图纸建造。”
“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晓晓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就像傻瓜一样,一直被暗算还当人家是姐妹。
葛冰趁机蛊惑道:“那你跟我回蓝照好了,想怎样就怎样。”
晓晓咕哝,“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等赛琪完婚再说吧。”她不想这么早公开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周梓硕不再说话,只是觉得有必要去见见襄阳王了,他这个女儿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感,这个时候跟周家撕破脸,他的军队还想不想要饷银吃饭?
晓晓院中的家丁丫头都安置到了周家的一个别院中,她和葛冰也不得不搬去。等新家建好再搬走,老家的地皮本就是周家的,晓晓也就省心都交给了小蝶处理。
对于周梓硕置若罔闻的态度晓晓还是有点不爽的,虽然她不会故意惹事让他擦屁股,可是那些麻烦没少让晓晓丢面子,冤有头债有主,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可周梓硕有意避开不谈她只好把气咽进肚子,也许,就是因为偶尔出现的畏惧让她和周梓硕之间隔了一层说不清的膜,不能像对待尚斌一般亲近。
晚上还在生闷气的晓晓,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襄阳王府中出现刺客,小郡主幽若被刺杀。
晓晓听了清雅带来的消息,放下早饭直奔周梓硕的别院,他正在院中练习丹青,夕照的风景。
“你做的?”晓晓风风火火的冲到案几边,手掌不经意按到墨迹未干的残阳,诡异的红蔓延成一片。
周梓硕摇摇头,这么大的事,他当然知道晓晓所指。“本来只是想要襄阳王管教一下女儿,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心急,看来我又多出一个对手。”
晓晓听他借故揶揄自己,嘟嘟嘴,“懒得理你。”
“汀芷,你曾说想赚够了钱就去过安静平凡的生活,可是现在的身份你舍得放下么?”周梓硕放下毛笔,抬手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你指的是公主的身份?”晓晓不懂。
“很多。”周梓硕目光投向天际,昨天和襄阳王的谈话让他多少有些失望,骄兵必败的道理难道一个久经沙场的王爷会不知?是一种假象还是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忘记了如何决战千里?
山顶的一处乱石旁,白衣飘飞的白岳擦拭着闪光的长剑,林峰站在他身后,眉宇有些阴沉。潺潺流水从旁边的山崖倾泻而下,时不时迸溅出一两个水花。白岳松手,擦剑的布带着血红顺流而下。
“你太冲动了。”林峰语调冰冷,大有责备之意。
“她说不想再见汀芷,我只是按命令办事。”死人不是谁都看不见了么?
又是她。林峰微微叹息,不知是否还是初见时的天真模样,罢了。“接着。”林峰丢出一张纸条后,消失在山林间。
白岳清冷的眸子扫过信笺,扬手一挥,转瞬化瀛粉的纸条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