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当韩少宁听说,小霸王就是孙通的时候,手中的玻璃酒杯滑落,“当啷”一声,就像他的心一样,碎了一地。
“兄弟,你这是咋了?”陈永贵十分关切。
“没事,三哥!”韩少宁回过神来,淡淡说道。
“少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三哥,你们俩慢慢喝,我说话算数,我肯定会回来,咱们继续喝!”刘胖子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服务员重新换上了酒杯,陈永贵起身亲自给满上,轻声说道:“兄弟,你真没事?难道你认识小霸王孙通?”
“三哥,咱们喝酒,可以吗?”韩少宁双眼充满凄迷,语声近似哀求。
陈永贵长吐一口气,知道韩少宁心底有事,就是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哥俩推杯换盏,菜没上齐,酒瓶已空。
“再来两瓶!”韩少宁吼道。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兽,气是惹祸根苗。
韩少宁喝酒往死里喝,无异于吃穿肠毒药,当然,他不想死,只想把自己灌醉!
他的心底本有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不经意间却被无情的撕裂,如今血流不止,伤痛难以想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麻醉自己,就是让自己沉沉睡去。
烧刀子是酒,不是水,何况六十度,且韩少宁已喝了一瓶。
第二瓶起开后,刚刚倒了一杯,韩少宁强咽了一半,就趴在了桌子上,就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如果一个人心情不好,喝酒就很容易醉,而且醉的很快。
一个有事走了,一个喝闷酒趴下了,只剩下陈永贵一个人独自小酌。
陈永贵见韩少宁沉沉醉去,本来打算把他送回家,可又一琢磨,起初兄弟兴致挺高,喝酒很有节制,然而一提到小霸王就是孙通的时候,他就开始大口闷酒,傻子都看的出来,韩少宁一定是受了打击,不再是喝酒,而是借酒浇愁!
他估摸刘胖子可能会知道一知半解,恰好承诺一定会回来喝酒,所以他又留了下来。
世上最痛苦的事,绝不是等人,而是无所事事的等人。还好陈永贵有事可做,手嘴都没闲着。他手中有筷,筷中有菜,菜起入口,口中有酒。
世上最折磨人的事,也不是等待,而是毫无结果的等待。然而,陈永贵不是瞎等,他坚信刘胖子一定会返回来。没有别的缘故,只因刘胖子有求于他!
时候说短不长,也就是一个小时,刘胖子果然回来了,进屋的时候,双眼满是血丝,脸红脖子粗,摇头晃屁股,要没有服务员扶着,都不知道椅子在哪,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三哥!我回来了!你看我,说话算……算数不算数!常言道,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你是我三哥,我……我……我心中最尊重的三哥,你说我能不回来吗?就算你借我三个胆子,我……我也不敢不回来啊!”刘胖子咧着大嘴,瞪着陈永贵,结结巴巴说道。
尽管刘胖子喝了很多,但他内心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必须得回来,接茬喝酒!
“老刘,还能喝吗?”陈永贵眯着眼睛问道。
“三……三哥,你放心,我还……能喝!不能喝酒,我回来凑……凑啥!”刘胖子撇了一眼服务员,大声喊道,“倒酒!”
哥俩轻轻一碰杯,仰脖就干了。
陈永贵看到刘胖子时而眯会眼睛,时而勉强睁开,舌头也长了,吐字也不清楚,知道他不能再喝了,再喝肯定就会趴下。
“老刘,我问你点事,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陈永贵轻声说道。
刘胖子似醉非醉,似醒非醒,陈永贵把握住了最好的时机。
“三哥,你说,不管你问啥事,我都告诉你!”刘胖子用力睁开双眼,盯着陈永贵说道。
“老刘,你和小霸王孙通,很熟吗?”陈永贵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忙问道。
“熟的很!”刘胖子想都没想,爽朗的回道。
“有多熟?”陈永贵急忙追问。
“我们哥俩关系十分密切,可以说无话不谈!他那点事,没有我不清楚的!要不今个,无论如何,我也得去他那里喝杯喜酒啊!”刘胖子洋洋得意的说道。
“他媳妇是哪的?”陈永贵感觉韩少宁的失态,多半和女人有关,禁不住问道。
“好像是韩家庄的!对!就是!一点也差不了!叫苏若冰!也叫二丫头,她们家三闺女,没儿子!”刘胖子摸了摸脑袋,又拍了拍大腿,“咋滴啦,难道三哥也认识?”
陈永贵心头激灵了一下,脑袋也清醒了很多,暗想:小霸王的媳妇是韩家庄的,难道和兄弟韩少宁有牵连?
“他爸是大楼主任,可以说家趁人值,咋还娶了个乡下媳妇?”陈永贵试着探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他家里钱不少,这倒不假,可我那兄弟长的,实在不敢恭维,再加上游手好闲,遛狗逗鸟,说句大实话,活脱一个浪荡公子,左右提起他来,都脑袋仁疼,附近谁敢招惹,更不敢提亲保媒,但是,你别忘了,他爸有权,自然会有人抱粗腿、捧臭脚、顺风接屁、溜须拍马!媒人就住在他们一个楼筒里,老家有个侄女,我兄弟一见姑娘面,就相中了!你别说,姑娘的确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别看在农村长大,一点都不土气!”刘胖子上来酒劲,滔滔不绝的说着。
“他相中了人家,可姑娘不一定看上他吧!”陈永贵撇着嘴说道。
对小霸王这号人,陈永贵打心眼里就有反感。
“高!三哥实在是高!姑娘的态度很暧昧,既不说答应,也不说不同意。”刘胖子似乎又清醒了点,嘴唇又抿了一小口酒。
“啥意思?你说的话,都把我搞糊涂了!”陈永贵瞪着眼睛问道。
“三哥,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姑娘的意思是同意交往,但不答应定亲!就是先处处看!”刘胖子笑呵呵的说道。
“那她还好的了!与这种人交往,无异于与虎谋皮!”陈永贵也抿了一大口酒,恨恨的说道。
“三哥真乃神人也!我听孙通讲过,起初,姑娘到县城和他见个面,多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但经过两三次约会后,姑娘就跑的勤了。不怕三哥你不爱听,别看孙通这小子,人长的其丑无比,还身有残疾,但嘴比蜜都甜!而且,特别会来事!在姑娘面前,可以说言听计从。姑娘要裙子,一买就是两套,姑娘想下馆子,哪档次高去哪!夸张一点讲,姑娘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往上蹦三蹦!孙通为博得姑娘芳心,说话恭维,做事殷勤,可以说百依百顺。但是,姑娘似乎也不领情,就算两个人走在街上,也是一前一后,饭馆子里吃饭,愣是坐在对面!即便如此,我那兄弟一点都不恼火,依然像个****的奴才鞍前马后。”陈永贵嘬了一小口酒,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咬人的狗不露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永贵一脸不屑。
刘胖子瞟了一眼服务员,笑眯眯的说道:“美女,我们哥俩啦点事,烦请你……”
服务员非常识趣,乐呵呵的退了下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三哥说的一点不假!这小子两面三刀,表面一套,暗地里另一套,但这也难怪!别看他把姑娘奉若神明,但早就对姑娘的美色垂涎三尺,恨不得早点搞到手!”刘胖子有些得意忘形,喝了一大口酒,接茬说道,“有一次,他请我喝酒,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哼着小曲,不难看的出来,他心里特别美,简直都美上天了。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碰上了美事,但不管怎么问,他也不说。到后来,我索性把他灌多了,终于探听到了一个秘密。”
“啥秘密?”陈永贵眨着眼睛问道。
“三哥,法不传六耳,这事只能出我嘴,入你耳,你可千万别跟别人提起。”刘胖子偷眼看了一下房门,很有戒心的说道。
韩少宁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跟死猪一样!
“你愿意说就说,没有人堵着你嘴,哪有那么多废话!”陈永贵喝了一大口,沉着脸说道。
刘胖子慌忙说道:“三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好了,我说,我马上就说!”
有些人就是“贱”,牵着不走打着前进,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古人云,食色性也。孤男寡女老是再一起,你说能不出事吗!尽管姑娘十分矜持,但也架不住孙通俯首帖耳,因此也就放下了防备。也就是去年十月份,两人在餐馆吃中午饭的时候,小霸王在姑娘的茶杯里下了蒙汗药,后面的事,不用我说,想必三哥也能猜到了。”刘胖子喉咙咕噜一动,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这小子霸王硬上攻,难道姑娘就能饶了他吗?”陈永贵恨恨说道。
“三哥,你别忘了,姑娘一到县城就吃着人家,花着人家,即便走了,手里还拿着人家,让人家睡了一觉,其实也亏不到哪去!而且事后,小霸王发下重誓,一定会娶姑娘过门。事实上,果真如此,去年腊月,两个人就结婚了。我觉得,小霸王做的有些过份,但也是人之常情!要没那天的事,今个上哪喝喜酒去!”刘胖子越说越来劲,越来劲就越喝酒。
“癞蛤蟆也能吃到天鹅肉!不枉这小子煞费苦心啊!”陈永贵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韩少宁,若有所指的说道,“不过,话回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常人一般十月怀胎,而其腊月结婚,七月生女,想必早有身孕了!”
不知何时,刘胖子也趴在了桌子上,双眼紧闭,大口呼吸,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