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跌跌撞撞闯入殿中,气都没有喘均,就大声叫道:“太后娘娘,绿柳营不听号令打开城门,皇上的大军已经进城了。”
哐啷……
太后一下子站起来,起的太急,把手边几上的摆设撞碎了一地。
“南宫凌……进城了?”
这怎么可能?她派人迎接的地方,大军行来至少也要七天,就算回来报信的人路上用去了三天,南宫凌至少也还要三四天的工夫才能到京城,这时间足够她好好安排了。
可是为什么,南宫凌竟会在现在就出现在京城?他是飞回来的吗?
饶是太后这辈子见了多少大风大浪,这个时候也是面色苍白,一个主意也拿不出来。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南宫凌进城了,她要完了,梅家要完了。
现在这世上,还有谁能阻住南宫凌?谁也阻不住他了。
不,还有一个,阮烟罗能拦得住他,可是阮烟罗在哪儿?就算阮烟罗在,以梅家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又怎么会为她们说话?
太后向来养尊处优的脸此时青筋毕露,她猛然吼道:“不能让南宫凌进城,拦住他,拦住他!他是弑父弑君的贼子,不许他进城……”
太后这样子,看着已是有些疯魔了,她一路前从朝走到今朝 ,多年的风风雨雨早让她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如今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下,全部破了功。
满殿朝臣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未见过太后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太后仍旧大叫着:“去啊,你们快去啊,拦住南宫凌,不许他进京……”
大臣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同时确定,太后是真的疯了。拦南宫凌,他们也得拦得住才行,南宫凌是谁?那是天曜朝有名的战神,杀神,他们这些人,谁有那个本事拦得住他?
京城门口,南宫凌骑着墨墨闲庭漫步一样缓缓而入,他这些日子气压低沉,连墨墨都跟着老实了不少,再没有以前那种耍宝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做着他的坐骑。
城门里一片火光耀天,杀声四起,虽然绿柳营已经为他开了门,可是城防军不少都是梅安仁的手下,士兵们又都是听上官指令行事的,许多人根本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宫凌骑着墨墨从大军开出来的通道走向前的时候,一柄长刀陡然从两军交战的地方飞出来,直劈向他。
墨墨是极有灵性的,这种小儿科的攻击,根本不用南宫凌动手,它自己就向后一跃避开了。
南宫凌往长刀掷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人中层将领服饰的人正好匆匆转身。
他是梅家的人,如果南宫凌回来控制了大局,那他们就倒霉了,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可他的刀虽然扔了出去,但终究没有胆子正面面对南宫凌,因此一出手就直觉地想躲。
南宫凌眼底寒意闪了闪,叫过井潇说道:“去传朕的旨意,朕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放下武器者不杀,抵抗者诛族。”
诛族?
井潇霍的一声抬起头来,历来叛乱都是只处置为首者,其余协从一律不问,可南宫凌这旨意若是下了,那就算抵抗的是士兵,难道也要诛族?
“主子,这恐怕更会激起那些人的亡命之心,于战事不利。”井潇低声地劝说。
南宫凌毫不在意说道:“那正好,朕就遂了他们的心意。敢对朕举刀,难道还想落下好?说什么法不责众,不过是没那胆子罢了。别的皇帝不敢杀,朕敢,朕倒要看看,
没有了阮烟罗的南宫凌,就像是一把失了鞘的妖刀,指向哪里,哪里就是血光一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至于其他的,什么国家王朝,全都不重要。
井潇只觉得这样的南宫凌熟悉又陌生,哽了两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身去了。
“皇上在此,降者免死,逆者族诛!”
高亢喊声从南宫凌的军中各个地方响起,震彻整个京城。
黑衣黑马的南宫凌驻立在夜色里,夜风飒飒吹过,扬起他袍摆一条条翻飞的小鱼,却暖不了他的冷肃面容,淡漠表情。
高大冷峻的男人,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死神,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眼前的每一条生命,在他眼中,与物件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可怕,这样令人惊恐。
这场本就没有什么悬念的攻城战以一种惊人的快速和统一结束,没有人敢抵抗,不是因为族诛,而是因为,那个名为杀神的男人。
梅安仁被几个吓破了胆的手下绑了,一直推到南宫凌跟前。
看着面前这个高居马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男子,梅安仁嘴里说不出的发苦。
他是知道太后的打算的,知道她想把梅家的人推上皇位,让这整个江山都改名换姓,他也曾想过,何必等什么后人,其实他就有坐上那个位置的资格。
可是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他离那个位置有多远,在南宫凌的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庄青婷在哪?”南宫凌开了口,却问出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梅安仁的眼睛骤然一亮,梅家人的特质,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庄青婷,庄青岚的妹妹,他就是靠着这个威胁庄青岚为他做了三件事情。
杀刘伶是一件,小年夜把他叫进宫是一件,让他带着人进了凌王府,杀光了凌王府和阮府的人,又是一件。
可是谁也想不到,做完了这三件事情,庄青岚居然会义无返顾的投到了南宫凌那边,任他们再怎么用庄青婷威胁,都分毫不为所动。
现在南宫凌问庄青婷,自然是为庄青岚问的。
梅安仁眼中滑过一抹算计,正要开口去谈条件,忽然刀光一闪,肚腹处传来一阵冰凉的冷意。
他下意识的低头,就见一条血线从腹部缓缓渗出,然后肚皮猛然被豁开,里面的脏器噼哩啪啦地掉了一地。
南宫凌杀人,只有一刀,可是却是让无数人见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的一刀。
那一刀,是横着划在肚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