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潇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南宫凌这么暴虐失控的样子,他总是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上一次的冲动,还是在皇后去世时,他在灵堂上,把刀子捅进了沈红颜的腹中。
想起这件事情,井潇不由得苦笑,南宫凌是注定和这对母女有牵扯吗?让他失控的,不是阮烟罗,就是和阮烟罗有关的人。
南宫凌在院子里立了好一会儿,努力地调整着呼吸,直到粉尘散尽,他才转过身,淡声说道:“去找张一样的桌子来,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条小鱼可是挺喜欢坐在这里,每次在院子里散了步,她都会坐在这里歇一会儿。
他把这桌椅打烂了,那条小鱼回来看到东西没了,说不准又要怨他了。
井潇低着头应了一声,暗自庆幸宫中的东西都会上档,连花纹也会写的一清二楚,否则的话,这么一张石桌子,要想找到一模一样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宫凌再次回到御书房,高培盛还在那里跪着,南宫凌走的时候没叫他起来,他就不敢起来。
不过不起来,不代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方才欧战当着他的面进了御书房,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高培盛的冷汗涔涔直下,几乎把后背都湿透了。
影卫只忠于皇上,只听皇帝的命令办事,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皇帝不下令,那么影卫就是十分被动的,除了保护皇帝安全之外,并不会主动做什么事情。
所以高培盛南宫凌和太后在博弈,而且都在外面采取了一些行动,可是他是没有权力干涉的。
而就在刚才,欧战进去御书房的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南宫凌没有急着动影卫了。
阮烟罗死于冷宫大火的时候,也是太后和南宫凌博弈最关键的时刻,其实即使在那个时候,南宫凌也是有能力去动影卫的,可是他却没有动,一直等到了现在。那是因为,阮烟罗的死让南宫凌彻底对影卫失去了耐心。他对影卫,是真正的起了杀心,如果不能收服,就会彻底抹灭,让影卫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之前在京中的势力,的确是可以动影卫,但却不能保证把所有的影卫一网打尽,可是以南宫凌的个性,如果他决定毁灭什么人,有一个漏网之鱼,都是他所不允许的。
所以他等,一直等到他和太后的博弈结束。
刚才欧战的出现,就是在宣告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场博弈中,胜出的人,是南宫凌。
南宫凌的手上依然有北疆的数十万大军,他现在不仅是天曜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依然是天曜朝中势力最大的人。
影卫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一支军队,换句话说,他们现在的命,全都捏在南宫凌手里,如果他再说不出南宫凌想要的答案,南宫凌想让他们去死,绝对比捏死只蚂蚁还轻松,而且高培盛肯定,现在南宫凌一定已经掌握了影卫在京中的所有据点,一旦动手,绝对一个活口也不会留。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武功练到高培盛这个份上,听足音辩人早已不是多难的事情,这些日子跟在南宫凌的身边,他也早已熟悉了南宫凌的脚步声。
此时南宫凌的脚步声比平时为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高培盛可以肯定,南宫凌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心猛地提了起来,这种时候,他只要有一个字说错,他和影卫,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被抹杀,彻底消失在历史里。
“你想好了没有?”南宫凌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高培盛深深地磕下头去,用最恭敬最顺服的声音说道:“奴才及影卫,誓死效忠皇上。”
现在的皇上只有一个,高培盛效忠的对象,不言而喻。
南宫凌扯了扯嘴角,高培盛是个聪明人,虽然时间久了点,但也终于做出了最正确的那个选择。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阮烟罗没死,如果阮烟罗真的死了,他现在,只怕连尸体都已经被野狗吃尽了。
沙漠里,阮烟罗一行人跟着领头人又走了几天,领头人在第一天夜里盘查过了众人所带的行李之后,后面几天都很安份,什么都没有做,几天走过,眼见着离北熊的地盘越来越近,再有一天左右的距离,就会到他们惯常出来打劫的地方。
这天的天气很不好,风沙很大,细小的沙粒吹的人脸面生疼,飞砂走石中,就连阳光都好像变的黯淡了。
这种天气马也不能骑,阮烟罗用布巾蒙着面脸,牵着马缰绳,低头艰难的行走着。
因为这种天气不能说话,一说就是一嘴沙,所以向来闭不上嘴的于南也很安分,闷头走着。
走了大概不过半个时辰,阮烟罗的脚步就有些跟不上了,她本来体质就算不上好,小产再加大病一场,身子更虚,能在这样的天气里走上半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此时,忽然她觉得身前的风沙小了许多,一抬眼,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形走在她的前面,好巧不巧地为她挡住了不少风沙。
阮烟罗盯着前面的那道背影,于南闷头只顾走着,头也不回,更不像往常一点小事也要邀功邀不停,因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一来,阮烟罗立刻轻松多了。
于南的动作虽然隐蔽,但还是被李侠注意到了,他默默地拿过阮烟罗手上的马缰绳,走在了她的一侧,颜月颜风见状,索性把兰月兰星和陆秀一的马缰绳都接过来,让他们和阮烟罗一起走在中间,而他们则前后左右的围了个严实,立刻形成一个相对风小稳定的空间。
陆秀一对颜风把他扔进来的举动很不满,可是他没有武功走起来很吃力又是事实,所以就算再不愿意,也只好嘟着嘴和阮烟罗兰月兰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