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当真是针尖一样扎在人心尖子上,让卫流瞬间紧闭了嘴唇。
盛安帝也许不是什么好皇帝好父亲,却不可否认,真的有个好基因,他身后的这几个儿子,个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而且无论为着皇位或者别的事情斗得多么凶,却始终给彼此留着一条生路,从来不曾真正撕破脸皮。
卫流可以猜得到,南宫凌来之前,必然早就交代好了后面的事情,如果他万一真的回不去,天曜的人一定会立刻前往西凉迎回南宫瑾,尊他为天曜之主。
同样,如果南宫瑾出了什么意外,也一定会派人送信给南宫凌,请他照拂西凉。
这无关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无关面子里子,只是一种纯粹血缘上的默契,该争的时候,谁也不会手软,可无论争得多么厉害,他们都始终是兄弟,绝不会真的伤了对方。
所以阮烟罗手中扣着南宫瑕小命的时候,南宫瑾想都不想就要去救他,只是可惜被华妃给算计了,而南宫凌明明猜到阮烟罗可能只是虚张声势,但也去了,因为南宫瑕是他们的兄弟,就算做错了事情,也绝不允许有人轻易要他的性命。
卫流眼睛里流出阴鸷,盛安帝那么一个卑鄙小人,后宫妃子也斗得好像一锅粥似的,怎么偏偏就生出这么几个明事理的儿子?
而南宫凌说的也没有错,一旦他们都在这里死于非命,这世间有能力一统天下的人,恐怕只剩下一个南宫瑾,到了那个时候,南宫瑾会不为了南宫凌、南宫瑜和南宫瑕报仇?许紫烟一个女子,又哪里有足够的能力保得住他们的孩子?
他的孩子,只怕又会落到和他当初一样的境地,甚至还要凄惨,也许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虽然口中对南宫凌说的话表示质疑,但对于许紫烟怀孕的事情,卫流其实从心里早就已经信了。他与南宫凌算是棋逢对手,也了解这个男人,他不会无聊到拿这种小事来骗他。
南宫凌有一个好弟弟,而他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他们两个最大的差别。
闭了才眼睛,卫流一挥手,说道:“让路!”
南宫凌说到了他的痛处,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死亡,也可以不在意南楚的命运,毕竟他都已经死了,南楚怎么样,又关他什么事?可是,他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当年的那些事情,他经历过就足够了,他卫流的孩子,绝不要重新经历一次。
“皇上……”眼见着天曜最厉害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一网打尽,皇上却让他们让路,卫流身边的人不由有些急了。
“让路!”卫流厉声说道:“别让朕再说第三遍!”
卫流发怒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一众人什么也不敢再说,无声地往一边退去,把通往神殿的路让了出来。
南宫凌站在原地没有动,南宫瑜和他配合习惯了,立刻组织自己人往神教的方向快速走去,南宫凌推了阮烟罗腰间一把,示意她也一起走,阮烟罗却小腰一挺,眼睛就瞪了过来。
这种时候叫她走,她怎么可能会听话?
视线里的威胁意味甚浓:南宫凌,你敢说出来试试?
南宫凌无奈一笑,本是推着她的手一勾,揽着她的腰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阮烟罗这才傲娇地轻轻哼了一声,靠在南宫凌的身边。
这动作很小,也很快,几个交换的表情都十分细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以卫流的武功,却是轻而易举就落入他的眼中。
心里的不舒服感再次涌了上来,卫流沉下眉眼,就算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但毕竟也是曾经喜欢过的,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在别人怀中这种小儿女姿态,终究是不爽的。
南宫瑜一行人走的很快,眨眼间走了个精光,南宫凌这才领着阮烟罗迈开步伐。
方走过卫流身边,忽然破风声响,转瞬就到了耳后,南宫凌一掌将阮烟罗送来,这才回身去迎,但方举起掌,就觉得眼前压力一空。
糟了!一个念头泛起,南宫凌想也不想,起身便往阮烟罗的方向飞身而去,而在他的前方,卫流果然半途撤回掌力,握掌成爪,直往阮烟罗抓过去。
“卫流!”南宫凌怒喝,心底怒意横生。
之前在戎国相遇的时候,他的功力可以隐隐压卫流半头,可是不过数月的工夫,卫流进境居然如此之快,说是与他势均力敌绝不夸张。
不过慢了半刻钟,竟好像无法再追上他。
卫流听到南宫凌的喝声,也只当没有听到,反而用足劲力,更快更狠地往阮烟罗抓过去。
无论有爱也好,无爱也罢,看到这个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满心的不舒坦,这样的人,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的好。
阮烟罗眼睁睁看着卫流往自己身前扑过来,眸中一片冰冷中带着势在必得,心头不由暗惊,什么也顾不上,直接猛往后退。
但她的速度又怎么及得上卫流的速度,眼见着躲过过,阮烟罗反手一翻,从袖中翻出一柄匕首横在身前。
如果可能,她绝不愿伤卫流,可是她更知道,她绝不能落在卫流的手中。
寒光闪闪的匕首正对着卫流抓握而来的掌心,卫流如果要躲,就会错失这大好良机,而且南宫凌就在身后,他只要有片刻迟疑,南宫凌就会缠上来,他也就再没有机会。
心下一横,忽然间指掌打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阮烟罗横在身前的手,重重往她胸口拍去。
既然得不到,那便毁了。
这个女人的存在让他很不舒服,若是如此,又何必要让她存在。
“卫流,你敢!”南宫凌察觉到他的意图,几乎疯狂,运尽全身尽力硬赶上前,一掌挥出,打在卫流肋下,希望能将他打偏。
卫流身子晃了一下,斜斜向一侧飞出,可是在他飞出去之前,那一掌还是印在了阮烟罗的前胸,阮烟罗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往后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