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魂与魂（四）
1938年10月1日万家岭附近粤军160师956团谭梦霖少尉
夜幕低垂着，天空中也降下了几滴冷雨。本来就泥泞不堪的阵地瞬间就变得乱糟糟的了。
很快就要到傍晚了，我们沉默的坐在战壕里面，检查着自己的武器，一个整团的兄弟们都将自己的装具穿戴整齐，有的比较有力气的背上了自己的大刀，他们都在等着即将就要到来的反攻。
作战会议中指出，整个106师团正在被我们围攻，即便他们装备精良，拥有强大的空中火力，但是在山沟间的行军已经让他们的优势在一天天的耗尽，我们的阵地虽然在丢失，但是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
因为我们是主攻团，所以不断地有新的武器装备被扔到我们的团里，虽然有些武器上沾满了它原主人的血迹，但是这些武器一定要比老套筒、辽17这样的家伙事好用的多。
雨越下越大，阵地里聚满了炮灰和烂泥，我们变得难以置信的脏。但是我们却把手上的武器擦得格外的亮。
谭梦霖在摆弄着自己手中那杆加了长托的自动驳壳枪，这枪的射速已经没有办法让它继续担任手枪这个职位了，似乎冲锋枪应该更合适它的定义。何清摆弄着新发的汤姆森冲锋枪，虽然估计是某国内作坊生产出来的山寨货，但是大威力的子弹也不会是白搭的；金策则在摆弄着手里的ZB-26式轻机枪，之前一直用奇拉利的他似乎还不大清楚这把枪的正确使用方法，赵武则在一旁起哄，说到了战场上看着哪有人就去突突就可以了，而他不仅拿着一把GEW98步枪，也背着一把大砍刀。
“兄弟们，我们连将作为先头部队前往离106师团指挥部最近的镇子，根据提供的情报，我们团捡到大鱼了，我们面对的是106师团的指挥部。”常天珩披着一件雨衣走到大家面前宣读着刚刚知道的命令，“为了这次胜利，薛长官将141师的特务营也配属给了我们团进行行动。”
“那又如何，我们不也照样是靠贩卖苦力赚钱的壮丁？”何清说着。
这时候，几枚炮弹落了下来，朝着我们的阵地上来了几发。
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这却坚定了我们的信念——不能在这种危险地地方再待下去了。
……
8连离开了阵地，和特务营的兄弟们一起被分成了多个分队，谭梦霖排被派往负责肃清师团指挥部最近的一个镇子。
即便是在夜幕下，士兵们不敢让自己有任何的亮光，日军的探照灯随时都会打到村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虽然日军不在任何一个村子里驻扎，但是他们的高频率探照灯仍然会对任何一个村子进行搜索。
士兵们给自己的钢盔上抹了泥巴，这样即便是那个该死的党徽涂装也被盖住了，这样就算是雨夜，他们也不会被发现了。
这是中国军人第一次，开始朝着自己失去的土地发动攻击，谭梦霖在村子附近的林子里面跋涉着，表情麻木的如同身边的士兵们一样。
“我们到这里，又要干些亡命事？”钟谕诚在一边喘着粗气，空气中都能看到他喘气哈出来的水蒸气。
“如果我们再不打，估计只有等着举国沦丧了。”谭梦霖回答说，“你知道那些百姓怎么说我们的吗？”
“我们打个败仗，就一定被称作贪生怕死，中华国已不国，我们防御，他们会说我们胆小如鼠，我们丢了阵地，他们就会说我们私通日寇。就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那些国民会从下而上帮着日本人把这个国家推翻的。”
没人在说话了，不是因为谭梦霖说的多有道理，只是一名巡哨的日军从他们身边经过。
眼前的村子，只是一座山下田间的幽静小镇，谭梦霖心里想着，这里能是陶渊明说的桃花源吗？不过这种幽静和村子里已经没有活口，或者说跟刚刚过去的日军所在的部队进行了一次清剿，应该会有很大的关系。
日军刚刚离开，这里就走过来了两位位士兵，他们说着的是中国话，头上戴的是日式的大檐帽，根据几天来接触敌军的情报来看，他们应该是来自傀儡政权伪满洲国的士兵。
“现在……就已经有人来做亡国奴了？”谭梦霖排的士兵拿着枪指着他们。
“那是你们的东北老乡，赵爷，金爷。”易昭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两个满军士兵推过来几个百姓，将他们排成一排。
“干死这帮瘪犊子玩意儿。”赵武咬牙切齿的说道，恨不得扒了那些成为敌人的老乡的皮。
枪声响过之后，几个村子里面的幸存者当然已经被解决掉了，擦了擦枪口，两个满军士兵点燃了香烟开始抽着。连日以来的战争不止让****士兵们疲惫，这些日军或者是满军，更是疲惫不堪，而今晚的夜雨，则让这些进攻者们的警惕和精力降低到了最低。
谭梦霖在脖子上比了下，然后赵武和吕归尘两个人就出去了，作为队伍里两个背着丧心病狂的近战刀具的家伙，他们需要去清剿毫无防备的敌人。剩下的人则跟在这两个人后面。
两个人摸到了满军士兵的身后，首先动手的是吕归尘，端着唐刀用着自己学过的拔刀术就扑向了一名正在抽烟的满军士兵，寒光一闪，那名满军士兵脑袋就和自己分家了。目睹这一幕的同伴惊恐万状，赶紧端起自己的步枪，却发现了在背后的赵武，在自己的本能的促使下，他拿着自己的步枪挡住了赵武的砍杀，但是手中的38式步枪却被劈成了两瓣，这名满军士兵看上去也像是练家子，在步枪被劈开的那一瞬间上去就踹了赵武一脚，赵武疼的倒退了几步，就给了这个满军士兵想要求救的时间，但是他离自己的同伴实在是有些远，那名太君早就已经回村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扑向第一名士兵留下的手摇式警报器，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到头部有点眩晕，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上，这时候赵武成功的用手中的大刀将士兵砍死。
“切……好险……”易昭把第二块石头扔在了脚边，刚才让满军士兵倒地的原因。
“赣州佬，谢了……”赵武惊魂未定的说道。
谭梦霖看了看已经被推到一边沟里的尸体，子弹的都贯穿了他们的要害，就这样死掉了，死在了自己同胞的枪口下。
“继续前进吧……”谭梦霖命令道。整个排的士兵就这样偷鸡摸狗般潜入到村子里。村子里像是遭遇了一场浩劫，这似乎也是鬼子来到村子需要做的一件事情。
“鬼子巡逻队！”金策探出头来，警告道。
全排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队差不多有十几人的鬼子班组从村子的正道上走过，后面跟了五六个满军，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两个战友，也没有发现有整整20多个****潜入到了他们负责打理的村子里。他们把头盔退到了脑袋后面，头上戴着行军帽，身上穿着雨披，在夜晚格外的显眼。他们的身上扛着38式步枪，手中拿着的则是从各家抢来的麻袋——里面应该是装着粮食，毕竟是贫瘠不堪的地方，他们也抢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抢到一些用来果腹的食物。
全排选择了分散行动，谭梦霖带着何清、钟谕诚走到了左手边的一个屋子躲避，就在他们刚刚躲进去，就听到门口有嬉戏打闹的声音传来，是日语。
也就是说……
是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