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十二点,警察接到报案来到事发地点进行勘查,又在整个学校进行搜寻,可是并没有发现尸体。我们被带到了警察局,接受审讯,警察记录了我们的口供,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先列为了失踪案件。
录完口供后,我们就回到了学校。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天空灰蒙蒙的,已经不似深夜般浓郁。
我们三个身心具惫,但是躺在床上却都一点睡意都没有,前面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清晰的连所有细节都不会遗漏。
宿舍里非常安静,回想着我们三个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喂,前面发生的事是真的吧?”惠真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是真的吗?确实是真的吗?
连我也不敢确定起来。
“应该是真的吧……我们确实看到晓秋吊在那里,三个人都看到了……”麻理虽然这么说,语气却非常的不确定。
是啊,不会错的,我们三个人都亲眼所见,难道三个人都会产生幻觉不成?
“晓秋死了……晓秋死了呜……”惠真突然呜咽起来,这早就该发出的悲鸣,因为尸体的失踪而被推迟到现在。我想她肯定跟我们一样,现在才反应过来,晓秋已尽死了。
惠真的失控也击溃了麻理的最后一丝防线,我听到隔壁床的麻理也压抑地哭起来。
这个夜晚真是太糟糕了。
虽然我认识晓秋才两天,可是亲眼看到晓秋的尸体被那么残忍地吊在文科楼正门,又感受到惠真和麻理的悲伤,我突然也难过起来,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多好的一条生命啊,那么年轻,正值花样年华,就这么没了,怎能不让人难过呢?
由于昨晚警察在学校所有地方,包括每间宿舍都进行了搜寻,所以晓秋的事情不可能隐瞒得住。第二天,这件事就在整个春藤都传开了。
大家都把晓秋的死和文科楼正门被打开的事联系在了一起,都认为是文科楼的正门被打开了,所以晓秋才会死,她是中了文科楼的传说的诅咒。
整个春藤人心惶惶,恐惧就像乌云笼罩着春藤,消散不去。
早晨,我刚走进餐厅,就看到餐厅里的人都注视着我,那眼神非常让人不舒服。
Q和景夜莲早就在餐厅里找好了位置,买好早餐后,我就走到了他们的餐桌,坐下。
“麻理今天没来吗?”Q看到就我一个人,便问道。
“她说有点不舒服,没什么胃口。”我把皮蛋瘦肉粥从托盘里拿出来,然后把托盘推到一边。说实在的,经过昨晚的事情,又加上没休息好,我也没有太大的胃口,所以也只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Q见我精神有点不好,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们宿舍女生失踪的事我们也听说了,现在在我们宿舍也全都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真的是被杀后,尸体又失踪了吗?”景夜莲也看着我,黑框眼镜后的眸子里充满了困惑。
“是的,我们三个人亲眼看到的。”我点了点头,吃起我的皮蛋瘦肉粥。
“真的是他杀吗?如果是吊死的话,会不会是自杀呢?”Q一边剥着一颗水煮蛋,一边说道。
确实,一般人听到吊死都会想到是自杀,可是这不符合常理。
我放下勺子说:“晓秋没有自杀的理由,而且死前一点要自杀的迹象都没有,她虽然孤僻,但是并不偏激,性格也不错。我虽然也只不过认识她两天,但是我感觉她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和宿舍里的人相处得都不错。而且麻理和惠真也从来没有听说她有什么困难或者难言之隐,需要到自杀的地步的。她完全没有自杀的动机。”
Q和景夜莲听得非常认真,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发表着我的推断,“而且,如果是自杀的话尸体不可能平白无故失踪的,除非是有人把尸体藏了起来。而藏尸体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死晓秋的凶犯。”
“那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藏起来呢?”Q好奇地望着我。
我考虑了一下说:“可能是他突然发现尸体上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会暴露他的身份。”我非常的懊恼和后悔,要是当时我们三个有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尸体,尸体也不会被人搬走了。可是当时我们三个人都吓坏了,根本都没有想那么多,更不会想到尸体会突然消失。
“真后悔,真后悔……当时如果我留在案发现场就好了,凶手会那么快的搬走尸体,说明他就在附近。如果留在那里没有离开,说不定我还会抓住凶手。真是后悔莫及啊!”我懊恼地握着拳头,紧紧地咬着下唇。
突然,一只温厚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一阵阵暖流透过皮肤传递过来,我震惊地抬起头,看到景夜莲正表情温和地注视着我。
“不要责怪你自己,你也没有预料到那么多,我们毕竟不是神,不可能预知未来。”
景夜莲的话就像一股暖流注入到我身体里,我的鼻子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忍着心里那股奇异的感觉,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一下子释怀了许多。
为了弥补我的失策,吃完早餐后,我隐瞒着Q和景夜莲又跑到了案发现场去查看。
此时的文科楼一如往常的僻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且比往常更加的寂静。可能是大家都忌惮着文科楼传说的诅咒,所以都不敢靠近,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诅咒的牺牲者。
我才不相信什么诅咒,我只相信科学,所以我毫不顾忌地来到了文科楼的正门。
正门和铁闸紧闭着,新刷过油漆的正门散发着刺鼻的橡胶水的气味,因为现场没有保护好,所以地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已经无法辨认。
我从边上的花坛里搬了几块砖头,然后叠在一起,踮着脚爬上门梁。果然,门梁上有绳子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不会错的,晓秋昨天确实是被吊在这里的!
我们可能会看错,但是痕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吼声,我吓了一跳,脚下没有站稳,叠在一起的砖头翻了下来,我也连同砖头一起倒了下来,摔得四仰八叉的。
该死的,是谁吓我!
我恼怒地抬起头,往上望去,看到殷月辉正插着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以极其不雅地姿势躺在地上的我。
“你干嘛吓我!”我恼火地冲他吼道。
他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噙起一个讥讽的笑容:“你鬼鬼祟祟地爬在门梁上干什么呢?”
“我在查案,懂不?查案!”我非常不爽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扁的屁股,这个倒霉的家伙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
“这种事交给警察不就好了,你快回去吧。”听起来像是在劝我,可是他的语气里却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我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没有半点打算离开的意识,站在原地望着他反问道。
“查案,懂不?查案!”他学我前面的语气对我说道。
啥?!我呆呆地望着他。
那他前面说的都是废话吗?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瞪着他突然觉得心里窝火。
“既然你也是来查案的,管我做什么?”我双手抱胸,挑衅地望着他。
他嘴角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容,然后用让人恼火的非常认真诚恳的语气说:“因为你在这里碍手碍脚。”
他已经不是第一个说我碍手碍脚的人了,可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非常火大!
2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殷月辉为什么会对晓秋的案子感兴趣呢?
“你为什么要来调查晓秋的案件呢?关你什么事?”我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不遗漏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个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殷月辉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扭开头。
这个家伙真是令人火大啊!
我不想和他继续浪费口舌,于是决定转身离去,谁知当我正要转身时,殷月辉却突然转过头叫住了我。
“喂!”
“干什么?”
我不爽地转过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我……”殷月辉犹豫地望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非常难以开口的事情。
“没事我走了!”我才没时间跟他在这里耗。
他见我要走,这才焦急地失口说道:“我想和你合作!”
我没听错吧?
我刚伸出的脚停在半空中,无法置信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他定了定神,表情严肃地说:“我想和你合作,一起查案。”说完他脸色微红,有点别扭地扭开脸,因为我正像看到了外星人似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足以塞下一整颗鸡蛋的嘴巴,呆呆地望着他。
他居然让我和他合作!
全圣罗兰贵族学院最高傲的殷月辉居然也会开口,要求别人和他合作!
今天的太阳真的是从东边升起的吗?
我足足望着他,楞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
“嗯嗯。”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微红着脸,语气不悦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我没说不愿意。只是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呢?”我这么说着,突然感觉又有点不妥,于是又补充道,“你要求我和和你合作,总要把原因告诉我,合作的前提是坦白对吧?”我的语气非常诚恳。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不是在作弄他,于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望着我犹豫了半天才说:“因为韩晓秋对我有恩。”
晓秋对他有恩?
他们两个难道认识?
殷月辉的话让我非常意外,我的观念中总认为晓秋和殷月辉是两个世界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我想不止是我,认识他们两个的人都会这么想吧,这是显而易见的。
殷月辉似乎感觉到我不相信他的话,不悦地瘪了瘪嘴说:“那是前年发生的事,我开车去乡下时,车子在森林里抛锚了,手机也没信号。还好碰到了韩晓秋,她让我留宿,还借我打了电话,我才不至于被困死在森林里。”
听了殷月辉的话,我眼前一亮:“那你和晓秋认识咯?”
“也算不上认识,从那次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面,也没有通过任何电话。我次我过来,她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看到我表情也很冷淡。”殷月辉的表情有点失落,他不会是喜欢晓秋吧!
我大惊失色,又听见殷月辉说,“不过她总归对我有恩,我不能任凭她这么莫名其妙失踪。”
虽然有点不忍心打击他,可是不告诉他反而对他更不好,于是我狠下心说:“晓秋已尽死了。”
“不可能!”殷月辉瞪着我大吼道。
“她确实已经死了,我们三个人亲眼看到的,她的尸体就挂在这里。”我指着正门正上方的门梁,表情严肃地说道。
“没看到尸体,我是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的。”殷月辉捏紧了拳头,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他紧紧地咬着下唇,似乎是在隐忍内心的伤痛。
我这时才发现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晓秋不过是很久前帮过他一次,他居然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我知道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殷月辉不到黄河是不会死心的。
于是我不打算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和殷月辉聊起前面的事:“我答应和你合作了,虽然才认识晓秋两天,但我一直把她当成朋友,我们一起……”我本想说抓住杀死晓秋的凶手的,可是看到殷月辉这么难过,便开口说,“我们一起把晓秋找回来。”
殷月辉听我这么说,抬起头望着我,眼里闪动着和往常不一样的东西,他望了我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会长!会长!我们找到韩晓秋失踪前接触过的人了!”
这时,一群穿着白制服的男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我一看,才发现是殷月辉的手下。他们还拉着两个春藤的学生,一个是个子不高长相也很一般的男生,一个是长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六七岁的女生。
这些家伙的效率还挺高的么。
我走上前,打量着那两个春藤的学生,提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晓秋是什么时候?”
“会长,她……”那些“白老鼠”看到我如此举动,全都一脸诧异地望着殷月辉,不知所措。
殷月辉点了点头说:“她是我的合作人,以后你们也要配合她。”
那些反应迟钝的“白老鼠”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困惑地面面相觑。
不止他们,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和殷月辉会合作啦。
因为被他们打断了,所有我又问了那两个春藤的学生刚才的问题一遍:“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晓秋是什么时候?”
“那个……大概是下课后不久,我去图书馆找资料,看到晓秋坐在二楼的阅读室。”那个男生挠着头皮,薇红着脸,样子有点害羞。
“她当时在做什么?”殷月辉焦急地问道。
那男生皱了皱眉说:“就在看一本书而已。”
“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我问道。
“那个……要说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话……她看书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那男生边回忆着边说道。
“心不在焉?”似乎听到了一丝苗头,我皱起眉。
“嗯。”男生点了点头,又说,“我看到她很长时间都没翻页,似乎……是在对着书发呆。”
“你倒还挺注意她的么。”我微笑着盯着他,双眼闪烁着明察秋毫的锐利光芒。侦探的职业病,让我对所有食物都特别注意。
那男生的脸一下子通红,就像一只被扔进了开水里的螃蟹,他抓着头发窘迫地解释:“因因因,因为是美女么,所以会,会多注意点……”
殷月辉站在一旁,臭着一张脸,似乎不太高兴。
呵呵,有情敌了。
看来晓秋还挺受欢迎的么!
看男生的样子说的应该是实话,于是我不再对于这个问题追问,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那然后呢,你还看到什么了?”
男生摇了摇头,说:“然后没过多久,她接到一通电话就离开了。”
“接到了电话?说了什么?”殷月辉紧张地插嘴问道。
“不知道。”男生略微遗憾地摇了摇头,“因为阅读室是不能打电话的,所以她一听到手机铃声就出去了,应该是在阅读室外接听的。”
电话……
晓秋接到电话后就离开了……应该是比较重要的电话,会是谁打给她的呢?难道是凶手打给她的!
这个猜想让我浑身一震。
殷月辉似乎跟我有一样的想法,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你呢,你最后一次见到晓秋是什么时候?”我对着被我们忽略了很久的娃娃脸女生问道。
那女生突然被提问,愣了愣,然后才说:“大概是六点三刻的样子,我刚要离开学校,在文科楼附近撞到了晓秋。”
六点三刻,那应该是晓秋离开图书馆后。
“你撞到了她?”我疑惑地望着女生。
那女生愣了愣说:“准确地来说,是她撞上了我,她当时看上去非常的慌张,跑过来时没注意前方,然后就撞上了我。”
3
“她当时神色很慌张?”我对于这句话非常在意。晓秋为什么很慌张?她在慌张什么?和那通电话有没有关系呢?这是值得关注的一条重要线索。
“嗯,很匆忙的样子,和她平时不太一样。”女生点了点头说道。
“她是要去哪里?”殷月辉问道。
女生转过头望着殷月辉,双颊微微一红,声音小了几分:“……这个我没问,她撞上我后,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开了。”
这么看来,她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晓秋的人。
“她往哪跑的?”我问道。
女生皱着眉,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我当时也很急,所以没有注意,不过她应该没有离开学校。”
“你怎么能确定当时是六点三刻?你看时间了吗?”我又问道。
她点了点头,表情非常肯定:“因为昨晚我约了男朋友吃晚饭,所以我一直有看时间。”
在他们俩叙述的同时,一只白老鼠一直捧着记事本拿着笔吭哧吭哧地记录着,待所有问话都问完后,殷月辉才让他们离开。
从对话中我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那通电话。
晓秋很可能是因为那通电话才匆忙离开图书馆,然后去见了什么人,而那个人很可能是就是杀死晓秋的犯人!
“打电话给晓秋的会是谁呢……”我摸着下巴,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只要有韩晓秋的手机号码,我就可以找人拉出通话清单。”殷月辉对我说道。
能拿到通话清单就太好啦!
我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说:“这个简单,我去问下我们宿舍的人就能拿到。”
因为出现了案件,我再也没有心思去听课,全身心地都扑在了这桩诡异的案件上。我从麻理那边拿到了晓秋的手机号码,然后交给了殷月辉。殷月辉说了句,我会尽快拿到通话清单的,然后就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看到他。
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