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夏离歌无力地叫了两声,因为药力的关系,声音就比奶猫儿的叫声大不了多少。夏离歌悲愤无比,想她夏离歌数次任务几世英明,哪次栽过啊?居然在今天被药倒了?靠啊!文君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实在是个狠角色啊!
“死狗,你就乖乖的睡一觉吧!”文君冷笑一声,啪的关上禅房的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夏离歌龇牙咧嘴的想站起来,可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是徒劳,身子完全摊在了地上。今天是九月十八日,纳兰修和文君上灵山寺‘还愿’的日子,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纳兰修假装不知与文君盘旋,纳兰城带着人隐在暗处,只待司徒皓出现,便将二人一网打尽。可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文君居然在行动前给夏离歌的食物里加了料,导致现在夏离歌浑身无力不能动弹地趴在纳兰修住的禅房里,而纳兰修已经被文君请到自己的房间里用素斋去了。
擦……夏离歌心里火急火燎的,纳兰修不会有事吧?纳兰城千万要给力啊,别着了敌人的道才好。一边着急万分一边想自己要怎么办,总要想个办法脱身,‘主神,主神……你快出来啊!’
“夫君,灵山寺的素斋向来声名远播,你还没有尝过吧?来,尝一尝这个,味道真的很不错!”文君给纳兰修碗里夹了一箸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吃吧,吃吧,吃了就能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纳兰修不动声色的看看碗里的大概加了‘鸩毒’的饭菜,嘴里道:“夫人客气了,夫人也食吧,你操劳家里的事情也是辛苦。”说着,接连给文君的碗里夹了许多菜。
“妾身谢夫君体恤。”文君僵硬的笑笑,拿起筷子却迟迟不动。
纳兰修关心道:“夫人,吃啊!”
文君笑又夹了一筷子给纳兰修道:“夫君先请,妾身且可先食。”
纳兰修温柔的笑笑:“无碍,我们夫妻之间说这些做甚,夫人先请。”
文君干笑:“还是夫君先请吧!”
纳兰修直接夹起一块豆腐递到文君嘴边,温柔的看着文君:“夫人,来……”
啪——
文君一下子打落了纳兰修夹过来的豆腐,面色有些难看的站了起来:“夫……夫君,妾身肚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夫君多用一些吧!”
纳兰修沉着脸,收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站了起来道:“其实为夫也不饿,这些‘精致美味’的素斋还是夫人慢慢享用吧!”语毕,向门口走去。
文君不是傻子,相反她还是一个有些许聪明的女人,结合先前纳兰修怎么也不肯吃素斋,再看看此刻纳兰修的语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遂收起脸上的温柔娴淑冷笑着看着纳兰修讽刺道:“纳兰修,你以为不吃这些素斋就没事了吗?有些事情逃是逃不了的。”明显意有所指。
纳兰修转身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文君,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也没有必要装了:“我以为我这个夫君对你还是不错的,何至于要我的性命?文君,我纳兰修哪里对你不起?”
“呵呵……”文君轻笑,接着笑着笑着转为疯狂的大笑“哈哈……对我不错?哈哈……哈哈哈……”似是纳兰修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文君居然笑着停不下来了。
看着文君一副疯狂的样子,纳兰修还待说些什么,却发觉身体的力气渐渐消失,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有些惊愕,他明明没有动饭菜,为何还会这样?
文君莲步翩翩的走到纳兰修身前蹲下,温柔的问道:“我的好夫君,是不是觉得全身无力不能动弹?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饭菜里有毒的,可是你以为不动饭菜就没事了吗?呵呵……告诉你吧,从你进这间禅房起就就中毒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纳兰修淡漠地看着文君,问道:“你把毒下到哪里的?”
文君芊芊素手一指香炉,无所谓的娇笑道:“檀香喏……纳兰修,你说你没有哪里对我不起,可是你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娶了我却不爱我,现在你已是将死之人,妾身就好心的让你死个明白吧,我的好夫君……”
十三岁的文君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闺中少女,因为文父文母管得严格,从小竟是从未出过文府。年轻叛逆的时候,越是大人不让做的事情越是想要去做,于是少女文君预谋很久之后终于成功的偷跑出了文府。因为对府外的什么都感到惊喜和好奇,天真不知世事的文君闯祸了,当文君被一堆街边小贩们围起来要说法的时候,司徒家的大公子司徒皓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出现了。自此,二人算是相识了,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每次文君偷跑出文府都要和司徒皓见面,没多久二人就私定终身了。
二人约定好后,司徒皓便带着媒人上文府提亲,绣楼里满心欢喜等着情郎上门提亲的文君却得到了司徒皓被文父拒绝赶出文府的消息。万分震惊不解的文君哭到了文父那里,为何父亲会拒绝司徒家的提亲,明明两家是门当户对才是啊。文君这才知道了原因,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和桑榆纳兰氏的大公子指腹为婚了,而且双反父母都为他们交换了信物,她脖子上那块从小戴到大的玉佩居然是纳兰家的。犹如晴天一声霹雳,文君神情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绣楼,文父文母自此便把她关了起来,再不让她有机会见到司徒皓,言道她想通了自会放她自由。
数月后,文君压抑下这份刚萌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爱恋,安安心心的在家待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文君是不会为了司徒皓违逆她的父母的。
嫁到纳兰家来,文君起初对纳兰修这个夫君是很满意的,容貌英俊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绝对是戏文话本里浊世佳公子的典范。夫君对她相敬如宾寡言少语而守礼,经历过和司徒皓热恋的文君总觉得哪里不对,为何夫君的眼神永远那么澄澈冷静,而不是司徒皓面对她时的专注火热。后来她明白了,那是因为不爱,所以能一直冷静而理智,爱情是会把人的头脑冲昏的。可是能成为这样的男子的妻子,她是被万千桑榆少女们艳羡的,她还有什么不满呢?就在文君以为她这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经年不见的司徒皓出现了。
灵山寺偶遇,他还是如当年那般容颜俊美风采卓绝,他的眼神看着她时依然火热专注,叫她震动而无言。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了,可他为何还一直单身?为了她,不值得啊,她早已是别人的妻了。
文君精神恍惚的回到纳兰府,当年被压抑到心底的情感彻底爆发一发不可收拾,毫无意外的迎接她的是纳兰修云淡风轻的面容,以及……和司徒皓看她一般看着纳兰修的纳兰城,文君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一个人潜意识里想要做一件自己也知道是错误的事情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文君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在灵山寺数次遇到司徒皓后,回到纳兰府面对纳兰修的文君感到很痛苦,当年娶她的人为何不是爱他的司徒皓,而是这个对她没有爱的纳兰修。
没有怪逼她嫁进纳兰府的父母,她恨上了她的夫君纳兰修,是他,都是他造成了她和司徒皓二人的痛苦。而且纳兰城,她夫君的弟弟,对自己的兄长居然怀着那样肮脏恶心的感情,她越发恨纳兰府了,她想……她要逃离这里……若是当年纳兰修不娶她,如今的她也不是这个样子,可是怨恨着纳兰修的文君也不想想她当年的反抗有很坚决么?其实在这场被妻子怨恨的婚姻里,最无辜的难道不是纳兰修么?
听完文君叙述的纳兰修沉默了半晌问道:“所以,你和司徒皓就派杀手来杀我?”
文君恨恨的看着纳兰修质问的口气说道:“难道不应该吗?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改嫁给阿皓,何乐而不为呢。”本朝准许夫君亡故的女子改嫁,且先前的夫家要把嫁妆全部还与女子。
纳兰修无言,又道:“那你为何要陷害二弟?他阻拦不了你改嫁的。”
提起纳兰城,文君眼里浮现出厌恶讽刺的神情:“没什么,只是觉得纳兰城实在是一个恶心的人,居然爱上了自己的兄长,妾身看他不顺眼,想让他惹一身骚而已,哈哈……”
看着再度笑得疯狂的文君,纳兰修叹了口气道:“文君,你疯了。”没有怨也没有恨,即使听说了事情的始末,纳兰修依然眼神淡漠地看着文君。
“纳兰修,你永远是这样不惊不喜云淡风轻的淡漠样子。”文君敛起笑容,有些神色难辨地看着明明狼狈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却依然淡定的纳兰修“我讨厌,我很讨厌,你知道吗?”
“汪汪汪……汪汪汪……”就在这时,威武雄壮的大白狗狂吠着撞开了文君的禅房门,吓了胜券在握的文君一大跳。
文君:“啊……你这条死狗怎么跑出来的?!”
纳兰修:“大白?!”
“呜呜……”见到室内的情景,夏离歌凑在纳兰修身前嗅了几口,冲着纳兰修哼唧几声以示安抚,这才放心的把精力集中在文君身上,只是普通的让人不能动弹的迷香而已,无大碍。
“汪……”眼射凶光龇牙咧嘴,毛发直竖前身伏卧,夏离歌嘴里发出威胁的喉音死死注视着被吓得退了几大步的文君,一副随时都要咬上去的样子。其实她也确实准备要咬上去,只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嘴而已,经此一役,纳兰修的人身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了,她也算完成任务了,是时候找个方式以死一死了,呜呜……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以不同的方式死出任务地点死回主神空间了。
文君被有自己身高一半高的大狗凶狠的盯着吓得肝胆欲裂,手里抱着身旁随手捞的一个木鱼,颤声道:“死……死狗,你别过来啊!我会打你啊!”
夏离歌眯眼,就是这个时候“汪汪……”一个飞扑咬住了文君的右腿。
文君:“啊啊啊啊啊啊啊……”手里的木鱼使劲儿的砸在了夏离歌的头上。
纳兰修被这个变故惊呆了:“大白!!!!!!”
夏离歌:“呜……”靠,被砸脑袋的死法好痛啊!
当纳兰城和众家将压着司徒皓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纳兰修狼狈不堪的倒在门口,体型健壮的大白狗死死的咬住文君的腿,钗鬓散乱的文君尖叫着用木鱼疯狂地砸着大白狗的脑袋。
纳兰城大骇,飞奔进屋扶起纳兰修担忧道:“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被纳兰家的家将押住的司徒皓见到文君的惨样,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被布巾塞住的嘴里发出呜咽的喉音,司徒皓是真的很爱文君吧,不然何至于此?
“我没事,只是动不了而已,大白……”纳兰修被纳兰城扶起,眼神往文君和夏离歌的方向看过去,着急地喊道“大白,大白!”
这边,文君终于用尽力气瘫坐在地上痛得涕泗横流,大白狗依然咬住她的腿,可是已经没有了声息一动不动,文君腿上被咬出的血,大白狗头上被砸出的血染红了大白狗雪白的皮毛,看起来触目惊心。
主神空间里的夏离歌已经听不到纳兰修的声音了,她的灵魂已经被主神抽离大白的身体,此刻正扭扭腰摆摆手适应着自己人类的身体,一边冲一旁身体已经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可是依然触碰不到的主神问道:“这次发布任务的是谁?太扯了吧,居然让姐做了这么久的狗。”
主神看了一眼虚幻镜上众人正试图分开文君和被砸死的大白的影像,冰冰凉凉的说道:“就是大白,它前世也是纳兰修养的狗,不过它没能成功救下纳兰修,所以心里很痛苦,一直深深的自责着自己的无能。”
“哦……”夏离歌恍然大悟,倒是真不愧纳兰家父子三人都夸了,确实是条忠心的好狗“那原本纳兰修死在了森林里?”夏离歌好奇的问道。
主神摇摇头:“那倒没有,纳兰城找到了他,可是最后他还是死在了灵山寺,被文君下鸩毒毒死的。然后,文君和司徒皓逃亡天涯死于溺水,纳兰城看破红尘出家。”
“啧啧……这么惨!”夏离歌感慨两声,默默地站在主神旁边看着后续发展。
虚幻镜上,跟放电影一样,文君的腿被大白咬断了,和司徒皓一起被关进桑榆官府的大牢里。为救主人身死的大白被纳兰修和纳兰城厚葬了,之后纳兰城用木头雕刻了一尊大白的雕像送给了纳兰修,被纳兰修珍贵地放在床头,和纳兰城的木雕小马等同待遇。
文君司徒皓的事情过去一年后,纳兰焕欲给纳兰修娶一个继室,纳兰修和纳兰城见状,知道隐瞒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在纳兰焕的妻子纳兰修母亲的忌日当晚,兄弟二人向纳兰焕坦白了一切。本以为会遭到谴责和怒骂,没想到纳兰焕听完前因后果后沉默良久,竟是一言不发的把兄弟二人打发走了。就这么轻飘飘的反应,让兄弟二人心里没底,不过随后纳兰焕做的一件事让纳兰城二人彻底放下心来了。纳兰焕从本家过继了一个子侄放到纳兰修名下,并对纳兰氏族老们宣布这个子侄就是纳兰氏下一任的族长,一切尘埃落定后,纳兰城和纳兰修双双出门游山玩水,从此行踪飘忽。
“唔……”夏离歌沉吟了一会儿,对主神笑道“我发现这是个不错的结局。”她一点也不喜欢因为她的离开留给别人无限的遗憾和伤痛。
主神一挥手关掉虚幻镜,问夏离歌道:“宿主,是否立即开启下一个任务?”
“唉……”夏离歌挥挥手疲惫的叹口气“还是让我休息几天吧,不过可以先把任务资料给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