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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安

那边厢,楚凉冶把附近都绕遍了,仍是没见到阿离的踪影。

他不由得皱眉,那丫头,躲到哪里哭去了呢?

也许,他早上不应该急急去换衣裳,丢下她一个人;又或者,他如果不是那么怕她,早点说出来,她也就不至于被小刀笑得那么惨了。

女孩子大概都是把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吧?

他自责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可恶过。

“楚七爷。”香香的贴身丫鬟四儿经过他身边,对他福了一福。

“找到阿离姑娘没有?”

“找到了,她就在练武厅里,说过会儿再……”四儿的话还未说完,楚凉冶已如一阵风般卷了过去。

四儿怔了一怔,摇摇头,径自向小姐复命去了。

练武厅里。

灯火通明。

一道纤瘦的身影蹲在地上,埋头擦着地板。

擦地?她没有去吃饭,竟然是在这里擦地?

楚凉冶收回踏出一半的脚,隐身于墙后。

这丫头,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他微微扬起嘴角,连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目光有多么温柔。

呼!好累!阿离直直腰,沮丧地看看身后只擦了一小半的地。

怎么这么累人呀!平时看他不是做得挺顺手的么?

她噘了噘嘴,一手叉腰,一手提着抹布,指指点点地道:“你吃得很开心是么?等一会大概也会睡得很舒服是不是?哼!”她对着手指的方向皱皱鼻子,做个鬼脸,“吃了睡,睡了吃,你小心变成一头大肥猪耶。”

楚凉冶好奇地探过头去,一看之下,失笑出声。

阿离警觉回头,“谁?”

楚凉冶两手背后,抬脚走了进去,睇一眼平躺在地上的长剑,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截至目前为止,在下的配剑似乎还没有发胖的形迹。”

阿离先是一喜,接着一怔,最后红了脸,忍俊不禁笑起来。

“你怎么会来?”她扬眉。奇怪,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不论是何种心情,她只要一看见他,那愉悦的笑容便抑制不住,徐徐展开,如那秋风中的菊花,一瓣开过一瓣。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有的人,只见一面,便是一生。而有的人,即使一看再看,也仍是生厌。她对他,应该是前一种吧?

他们,他和她,楚凉冶与阿离。

是天生的一对。

注定了,这一生。

她的眼底流光幻彩,蕴着一个绮丽的梦。

楚凉冶有一刹恍惚。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因为看见他而露出这样喜悦的表情,师傅不会,大师兄不会,大小姐不会,小刀不会,其他的人更不会。

而她,只有她,会笑他傻,会恨他呆,会骂他一个狗血淋头,也会对他舒展让人心窝暖热的笑容。

他的心莫名地悸动着。这种感觉好奇怪,也好——陌生。

“我来。”为了掩饰了令人心慌不安的感觉,他挽了袖子,低头去抢她手中的水桶抹布。

“你干什么?这是我拿来的耶!”阿离惊呼,急急护住水桶,不肯松手。

“这本来就是我做的事。你瞎掺和什么?”楚凉冶再拉。

“我自己爱做,喜欢做,与你什么相干?谁规定了只有你可以做,我做就是瞎掺和的?”阿离瞪他一眼,再夺过去。楚凉冶皱眉,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说着说着又成争吵了?

他心里一暗,松开手来。

“啊?”阿离不防,猛地朝后跌去,手中水桶扬起老高,哗啦啦一阵,大半桶污水劈头盖脸砸下来。

楚凉冶吃惊,来不及拉她,只得学了小刀,直直向她扑过去。在落地之前,刚好来得及将胳膊圈至她的脑后,挡住地上横躺的那把长剑。

“卜”的一声,水花四溅,阿离吓得闭紧双眸,混乱中,听得楚凉冶一声闷哼,像是撞到了什么。

“呀!剑!”她猛地醒悟,想要撑起身子,偏偏他的身子密实地包覆着她的,那么近,那么逼人的气息,令她一阵心慌。

他的眉对着她的眉,她的眼看进他的眼。

原来,他的五官是这样好看哪。剑一般的眉,笔直高挺的鼻,清朗的眼,轮廓分明的唇。听说,唇部线条分明的人都很倔强,爱认死理。不过,她就是喜欢他这份犟脾气。太过软弱的人没有挑战性,也对不了她的胃口。

阿离微眯起眼,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唇,那刀刻一般的线条是不是也有柔软的一面?

还有,他的眼睛,此刻,为什么竟迷惘起来?那么温柔,那么迷惑。

她痴望着他。时间仿佛顿住了,一滴水珠缓缓沿着他湿淋淋的发梢滑下来,滴在她的脸上。

她猛回神,记起他的胳膊还枕着出鞘的长剑,眼眉立刻皱成一团。

楚凉冶见了,慌手忙脚地爬起来,脸发烫,声音里充满歉意,“对不起。”

阿离先是笑,后觉恼,眼里蕴着一小簇火苗,“干吗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楚凉冶挠挠头,那纠结的发丝冷冷湿湿的,他的样子一定好狼狈。他嗫嚅:“我不该跟你抢水桶。而且,刚才……刚才……”

他压住了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终究是不妥。

他,楚凉冶,师傅口里最正直正义的弟子,如今竟也做了这样轻薄无行的事。

他心头揪紧,眉头不曾放松过。

“对!你不应该跟我抢着做事;你也不应该替我挡住那一桶脏水;还有,你最不应该,不应该护住我,去撞那该死的剑。”她越说越激动,眼睛不争气地湿了。

他更慌了,知道自己做错,说错,却又不知错在哪里。阿离的心思呀,就像那十八里水路,弯弯又转转。他哪里能够弄得清呢?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在流血,你不知道吗?”阿离抓了他的胳膊,用力转过来。

他吃痛,忍着没有吭声。

她又气又急,一边用力按住他涌血的伤口,一边跺脚骂道:“你总是这样,以为自己是圣人哪?明明做了天大的好事,还要向人认错。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只知道顾着别人。你……你……连我这个总是欺负你的人,你也拼了命地救,你是不是做大侠做上瘾了啊?”她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连自己也不自己究竟气什么。

只觉那血,分外惊心。竟比自己挨了一刀还要难受。

“别生气了,是我不对。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不由自主地那么做了。还好……”楚凉冶的嘴角逸出一抹舒缓地笑,“一滴脏水也没有泼到你的身上。”

说了,他又皱皱眉头,纠正道:“不对,只有一滴。”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想帮她擦去脸上的那滴水。

手举到半空,顿一顿,却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

“你干吗?”阿离睨他一眼。

“我的手脏了。”

“我就偏要你擦。”她噘起嘴来,不依。

他无奈地看一看自己,扯起襟前还算干净的一片衣角,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她对他嫣然一笑。

他看着她发亮的笑靥,愣了好一会儿。其实,她不刁蛮的时候,也是很好相处的嘛。尤其是那令人舒服的笑容。“不要动。”她的娇嗔拉回他的神志。他低头一看,见她掏出一方折叠整齐的巾帕,小心地绑住伤口。

他心里感动,嘴里却说:“不要紧的,只是割破了一点皮。”

“我知道你皮粗肉厚,转个身哪,又可以去做英雄了。”她睇他一眼,将巾帕牢牢打个结。

“咦?这帕子好眼熟哦。”楚凉冶将胳膊举到眼前细看。

阿离一愣,迅速烧红了脸。哎呀呀,此时心急,随手摸了帕子就用,哪里想到……唉!她背转身,直跺脚。

“耶!这不是我的帕子吗?”楚凉冶终于认出来。

奇怪,这帕子还是上次包银子的时候被她拿走的,怎么还在她身上?而且比以前还要干净多了,细闻,甚至还透着一股子幽幽的清香。

他狐疑地看她一眼。

他不看还好,一看,她恼了,拍着他的胳膊说:“现在好了,物归原主,你以后别再拿我当贼看就好。”

什么跟什么嘛,银子他都已经拿回来了,什么时候还拿她当贼看过?

楚凉冶想解释,越急反倒越不知说什么才好,讷讷地半晌才说:“我没这么说过。”

她想笑,却又忍住,仍板了脸,“你嘴里没说,心里这么想了。”

他懊恼,别开脸去,竟不和她辩了。

她等了一会儿,觉得奇怪,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什么?”他转过脸来,“连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

她愣愣地,眨眼,再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不屑于跟我说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凉冶摇头,“你那么聪明,我这么笨。我心里想什么,其实你老早就知道,可你偏偏喜欢咬着我的话头不放,我说再多,也是错。所以,还不如不说。”

“很好。”阿离一手叉腰,黑眸直瞅着他。

他以镇定的眼神回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