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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酸辣汤

微扬的下颌带着说不出的傲慢,如弯月的眼眸中乍看黑夜般的瞳孔隐藏着狡猾的星星点点,论相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的少年,为什么竟会在一瞬间让他看得有些怔忡,忘记了反驳的话语呢?

是因为那个自信满满的态度吗?就好像在说: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与那个眼神相碰撞,心底刹那间涌起奇妙的热流,血液燥热,嘴唇发干,他勉强定住心神,“那种事情,你凭什么单方面决定?”

“就凭我是秦九呀。”她冲他一眨眼睛,清秀的脸上荡漾的微笑有着单纯与邪恶交替出现所造成的近乎炫目的危险。

因为发烧的缘故吗?他觉得大脑内嗡嗡作响,失去了对抗别人温柔的防御力,甚至不知道她的手指何时抵上了他的唇瓣。

“你的嘴流血了……”她看着自己指尖沾到的血丝,“大概是太干了……要喝水吗?”

血?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的确尝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猛然意识到对方的手指刚刚才触碰过他的唇,苍白的脸一瞬间忽地涨红了。

乖乖,这家伙烧得不清,脸上青红不定。莫相离搔了搔头,小孩子就是麻烦,淋个雨也会生病。

“你不想喝水?那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反正也是要讨好他,做得彻底点儿好了,她笑眯眯地想。

“酸辣汤……”

不知是不是对眼前的笑脸已经失去了抵抗力,他呆呆地吐出三个字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惊惶地扭过头面冲墙壁,听身后的少年念着“我知道了”,然后转身关门。一直到脚步声走远消失,他的心还在急切失措地跳个不停。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想要按捺不安,却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脆弱的心脏所传来急切的鼓动。

他怎么会向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提出要求?怎么可以在他人面前示弱?这种事……这种事一定是疯掉了才会发生……

不安、害怕、期待……种种陌生的感觉袭来,他把棉被拉起盖住头,蜷成一团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眼角一热便流下了眼泪。

讨厌,讨厌的家伙,讨厌的秦九,都是因为他,自己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希望他马上消失,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心底,仿佛有人正在微笑着预言说:那是一个危险者。

他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呢。

龙易柯不自觉地把视线投诸于紧闭的房门。

完全没有意识到竟然是在等谁回来的心情,只是反复想着,那个家伙真的走了吗?

只不过是刚刚认识的人而已,为什么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他的影子?他蹲在墙上勾手指时的轻浮,他硬是紧挨着自己坐下时的无赖,他突然抬头说“我很寂寞”时幽深的眼神,他像小孩子一样反复地甜甜地唤他的名字,一遍遍地说“易柯,我喜欢你”时大大的笑脸……

为什么一直在想秦九的事呢?为什么竟然记住了他的名字呢?

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讨厌他了吧。

对,讨厌,凭着自己的喜好而干扰他人生活的家伙,自信张扬的家伙,莫名任性的家伙。最讨厌最讨厌他了,最好,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样想着,而眼睛却紧紧盯着那扇门,沙漏中的沙每流失一分,他的心就跟着失措地一跳,房间里那么静,窗外的雨依然沙沙地下着,沙沙地响着。

如果就这样死去的话,死在陌生的地方,也不会有人为他哭泣……

手指蜷曲,紧紧地抓住白色的被单。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会为此感到悲伤。

寂寞那种事情,为什么不能像每天喝下的药汁一样渐渐习惯呢?

忍不住想要哭泣,用手背挡住眼睛,硬是将热辣辣的感觉压回眼底,他已经长大了,他不可以哭,因为是一个人,才更要坚强。

“易柯!”清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有人一脚踢开房门,“我买回酸辣汤了!”

那踢门的声音因为四周的安静而显得那样巨大,就仿佛是封闭的世界初次被打开一样震荡。让他不由自主迫切地抬起头,瞬间撞入眼底的是有着坚毅微笑的少年。

“对不起哦,”少年一边这样说一边把汤放到桌上,“太晚了,客栈里面的厨子推说不会做,我跑到外面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云南小吃店,多给了人家几文钱,人家才肯起来做的。我去拿勺子,你再等一下哦。”

他怔怔地听着,怔怔地望着,听着那个絮絮叨叨的声音,望着那转过身后才发现后背几乎湿透了的身影。

早在转身前就发现苗人少年的眼瞳睁得大大的,让人担心就要溢满眼眶掉出来似的,这个表情就是所谓的感动吧。莫相离恶质地笑了笑,看穿对方心理想法般地在手碰到门板的前一刻,突然回头,用理所当然清朗朗的声音说道:“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呀!”

什么嘛、什么嘛!龙易柯几乎是立刻把脸埋在了棉被里,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随随便便就把喜欢这种话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要说一遍,而且,可恶的是,他为什么总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懊恼地用被子遮掩自己脆弱的少年并不了解,这就是年龄和经验所造成的可悲又不得不叹服的差距啊。

“易柯……”停下手中的勺子,莫相离叹了口气,“你可不可以不要瞪着我……”好像她往汤里下了毒药一样。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喂我,”他僵硬地回道,“我自己吃。”

“你为什么这么倔强?”忍不住扬了扬眉,他不知道自己在生病吗?如果他拿不稳把汤泼撒,那自己这一番辛苦可就白费了哩。

脸孔青了一下,少年有些赌气地说:“对啊,我该死。你不要管我!”

“那怎么行?”她立刻强势地反驳,“我要和你做好朋友,我还要和你结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死掉是想让我也跟着死吗?”

看不出颜色的眸子升起一片涟漪,少年困难地开口道:“那……那种事情是谁决定的?”

“我啊。”颇为自得的声音大声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要和你结拜兄弟啊。”

“因为我喜欢你嘛,”她撒娇地摇摇他的手,“我们做家人吧。”

一瞬间气流涌上喉咙顶住胸口,让他想咳又咳不出来,想要抽出被紧握的手,却因生病没有一丝力气,从来没有与人肌肤相亲的陌生触感伴随相握的手指一波一波传至全身,使他忍不住微微地发颤。被人说喜欢的害羞、被单方面决定一切的恼怒、被看到自己脆弱一面的不甘,夹杂着袭来令他头晕目眩。

“易柯,做我的弟弟吧。”

有着黑亮亮的鸽子般眼瞳的少年歪着头微笑着如是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闭了闭眼睛,他喘了一口气问。

“龙易柯啊。”她轻松地回答。

“只是一个名字就算知道了吗?”少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不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耶。”少女黑圆的眼睛流露出得意的星星点点,“我还知道你出生在台江,没有兄弟,仰慕的人是柳莫天,没有喜欢的颜色……瞧,我多了解你。”

他为之气结。

“只要你是易柯就行了,”上一秒还显得调皮的她忽然在下一秒漾起一个温柔的微笑,“是我喜欢的易柯就行了嘛。”

他望着她,望着那晶莹的脸颊,深邃的黑眸,心情竟然迷失了起来……

微笑的少女狡猾而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其实冰块脸上的肌肉并没有丝毫的牵动,但那双太过清澈的眼睛却藏不住任何的秘密,他一定不知道他有一双这么轻易就会出卖他的眼睛吧。渴望、迷惑、寂寞、悲伤……都写在那双澄明的眼眸中,水晶一般透亮。

想取得这样一个人的信任一点儿也不困难呢,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没有用。因为他实在是太简单了啊。并不觉得欺骗、利用和伤害这样一个少年有丝毫的不妥,莫相离只是笑眯眯地想着,就算他发觉自己是被骗了也是在很久以后了吧,而那,也只是教给他一个江湖经验而已啊。

呵呵,和这个少年结拜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损失呢。他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武功高,所以一定会死得比自己晚,和他发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一定是她赚到了。

打着如意算盘忍不住笑得有些得意的少女如果知道少年的身体其实脆弱得随时有可能死去,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雨停了。

鲜嫩的绿叶滴下清澈的雨珠,坠向微红的泥土地,溅起透明的小水花。

龙易柯退后一步,皱起眉尖看着自己被打湿的鞋面。

“大病初愈就要远行,你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做不可?”埋怨的语调由身后比他略高一些的少年口中发出,仿佛是在责怪他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

什么大病初愈?他嘲讽地想,他这种身体根本永远也不会有完全康复的那一天……

“说嘛说嘛,易柯,你一直不说话,就知道傻傻地向前走,我觉得好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