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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守护

那人冷冷地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用得着我来提醒吗?冷秦并没强迫你留下来,也没一定要你留下来帮他守着这个烂摊子,可是为了那个白痴一样的丫头——”声音担心中带着怒意,“她值得你拿命来守护吗?”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他微笑着摇头,“应该说,没有她,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那人沉默片刻,“我不懂。”

“等到某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竭毕生之精力、尽一切之所能无论如何也要守护住的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纵,我并不是仁慈到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这样温柔地笑着,是怎样的心情呢?虽然明知道自己是没资格付出和接受的人,因为脆弱到随时都会消逝的生命,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以为可以以不受伤害的方式守候下去……可是,这世上是真的有在劫难逃这回事的,已经动了的心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冷静只是表面,骗人却骗不了己,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只是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已。

“……对你而言,那个丫头就是理由吗?”

“是的。”毫不犹豫地回答。立在檐下的少年,微微合着目,柔软的黑发散落下来,沾血的唇畔有着满足的笑靥。那样圣穆的温柔,恍若一错眼间便会消失的幻影。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如果有一天,我——”

“别想。”他冷声打断道,“她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想要她过得好,想要她不受欺负,就自己活着去保护她,不要现在给我交代一些遗言一样的东西。”

“我也希望啊。”淡淡一笑,将这个问题抛诸一边,冷无策转而问:“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吗?‘他’可有派人跟踪你?”

“四个,出门五里就全甩了。”少年不屑地冷笑,“老家伙越活越回去了,也不想想现在孤骛门中那些废物还有哪个跟得住我?白白叫人来送死。”

“你杀了他们?”

“没有。那些货色还不配我开杀戒。我只不过废了他们的武功而已。”

果然,在那样地狱一样的地方成长,不沾血怎会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善心?冷无策低低叹息:“对‘他’,你也可以做同样的处置吗?”

“你知道不可能。”声音刹时凝成冰雪,仅仅是提到“他”,已有掩饰不住的杀气散发出来,逼得失了武功的冷无策心中一滞,气息微促地朝后退了两步。

乌衣少年察觉,立即敛去杀意,声音中怒气却更重:“不要再跟我说‘放弃’之类的话,就算你可以忘记是谁让你变成这种样子的,我却不能。所有他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总有一天我要他一一尝遍!什么忤逆弑亲天理不容?从进孤骛门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信这种鬼话!这世上若真有天理,你就不会遭这种罪!”

“……”喉口又有腥甜涌上,冷无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气血,挣扎着道:“我知道劝不回你,但至少,在你决定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乌衣少年看着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眼中有深刻的痛苦一闪而逝,“我答应你,近两年我也许不能再来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再看他一眼,转身跃上高墙,几个起落间已失去了踪影。

冷无策微松口气,立即呕出一口鲜血。举手拭去血迹,知是因受不住那杀气所致。他竟已……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微眯起眼,院中一地阳光灿烂。

活着啊……只要活着就好……

这样对常人来说最简单不过的心愿,却是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除去那些隔三岔五就在夜间前来拜访的闲杂人等的话,这一个月的日子是可以算作风平浪静的。冷无策的预料准确之极,不管外间有关拂心斋的传闻到了怎样的地步,二十八坊都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般,始终按兵不动。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继续做着各自的生意,倒令一帮子想看热闹的各色人等扼腕不已。至于欲从中牟利的人就更是失望了。

拂心斋与其他门派最大的不同是:不管出现多大的****,斋中人都绝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拖进来主持公道或是壮己声势。他们有足够的智慧了解“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含义。那么辛苦艰难得来的利益,焉能容别人来分杯羹?

同样,选择在“夜半私语无人时”前来光顾的梁上君子们也没一个能讨到好处。在冷无策事先早已做好的安排之下,拂心斋中的守卫根本没怎么活动,诸位君子们便一个接一个地自动落入机关,呼天不灵,叫地不应。其中有一个最倒霉,不慎闯入了宫三的地盘,其实他的武功比冷无释还要高出一截,只不过冷无策之所以舍他而就无释是因为他的出手实在太狠太辣,所以这个人的下场……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一切尚可,没发生任何脱轨的事情。这对伊瞳来说该是很值得庆幸了。但事实上,她的感觉只有不平,从第一天一直不平到最后一天。

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不,是确定她被设计了!如果早知道还要处理那一堆小山也似的账册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接下这一个月的!

可恶的大哥——一想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清秀的面容也跟着狰狞起来。太过分了!算计自己天真可爱的妹妹已经很不应该,居然还把她当白痴耍;明明是有求于她,摆出的却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的姿态……更可恶的是,她居然真的上当!

早知道宁可给二哥扁一顿算了,在床上躺一个月总比在这里累死累活得好,虽然可能会痛得根本躺不住……真是,为什么要心软呢,没良心的大哥算计她的时候可没有一丝心软——

“叩、叩。”

她回过神来,“进来。”

“禀大小姐,节华坊坊主范东遥求见。”

已经有人来了?伊瞳怔了怔,道:“你先引他到西厅奉茶。”

“是。”

眼看着仆人退去,伊瞳瘫坐入椅中,抚额低叹。这下好了——

“大哥还没出关吗?”一张笑嘻嘻的俊脸由窗口探进来,是冷四。

“没。”她悲惨地回应。老天就看她这么不顺眼吗?最后一天还要给她找出这么个麻烦。

“那可有些不妙了。”虽然如此说,冷四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近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看得伊瞳倒有些奇怪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冷四耸耸肩,长腿一抬,利落地由窗口翻了进来,“拂心斋中有资格接见下属的,只有正牌斋主你和大哥,又不****的事,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撇得真清。伊瞳翻了翻白眼,“是呀,只有我最倒霉,凭空多了这一个月的灾难。”

“既然这么不想要拂心斋,丢开手就是啦,反正外边多得是人抢着要。捡个顺眼的送他不就好了。”冷四很热心地帮她出主意。

“真是好主意。”伊瞳颌首赞同,“你介不介意我把这个主意告诉大哥?他一定也很高兴。”

“呃,这就不用了,我们的人生观不同,他未必会欣赏那个提议。”冷四坐上书桌,信手拿起手边的账册翻看,“说起来大哥也是过分了一点,居然叫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整日面对这些东西,真是——咦?”惊讶地扬眉,他捡起另一本账册,快速翻看,越翻脸上的表情越怪异,末了不信邪地抛开,又拿起另一本。

伊瞳莫名其妙地看他一本接一本地翻,翻完就随手一扔,终于忍不住出声:“四哥,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你弄得这么乱七八糟,找起来很麻烦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冷四合上手中的账册,一脸诚挚地道:“真的,你放心好了,因为再乱也不可能比现在更乱。四哥真是佩服你,经过你的辛苦整理,大哥大概要花两倍的工夫才能将它们重新还原,计算成本及收益的时间排除在外。”

“没、没那么糟吧?”她无辜地眨眼,“虽然我对这些账册是没什么好感,但也还是花了一点心思啊。”才两倍的工夫吗?看来她还是不够努力呀。

“幸好你只花了一点心思,不然大哥更惨。”冷四感叹地摇头,“想到大哥看到这些面目全非的账册的表情——真是叫人期待呀。”

“可是……”她毫无愧疚地扬眉,“我觉得大哥在把它们交给我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预料到有今天了吧。“毕竟前鉴良多。”

“这倒是。”冷四摸摸下巴,“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一直这样,明知道交给你的事情十次有九次搞砸,而且一定弄得比原来更复杂,偏偏他总是学不到教训,让你去做的事反而一次比一次困难,又不加以任何指点,宁可事后收拾烂摊子。如果说是磨炼的话,这样子的磨炼会不会太奇怪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