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酷公子俏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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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回去

他临别想表心迹,而一向像象猴子般活跃,嘴上永远说个不停的凌飞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而这个向来以英雄自许的汉子却没有半点掩饰自己此刻的失态。

左轻候最后再看一眼,这些年来相伴相随,如同手足的两个兄弟,长叹一声:“珍重!”

随即回头对孟成飞和莫相离道:“我们走吧!”

星月下三匹马如风驰电掣般远离了京城,远离了政局,远离了曾经令得左轻候牵牵挂挂,放不下的朝庭大事国家大局,也远离了风云变幻生死激扬的精彩岁月。

他可会留恋,他可会后悔,他可会怅然?

伴着马蹄声,孟成飞询问的语气很淡:“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莫相离也悄悄伊瞳去看左轻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左轻候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他仍是执律法,行公义,名动天下的捕神,他仍是六扇门中第一人,他仍是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今,却要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天涯飘流。面对茫茫前途,他可会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左轻候看看他们二人,忽得长声而笑:“天地如此广大,若有友人相伴,闲时倚岩栖影,依林遁迹,逍遥闲旷,放浪丘陵,兴起仗剑不平,除恶惩奸,游戏红尘,笑傲云天,岂不快哉。”

孟成飞和莫相离听他语气从容,笑意豪迈,也不觉纵声而笑。

暗夜之中,他们的笑声融在处,惊起夜鸟无数,在明月之下,长空之中,久久盘桓。

孟星飞望向夕阳下独望远方的阮靖宇,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虽是江湖独行客,但十余年江湖岁月,却也暗中收服一些人为他传递些必要的讯息。当初他离开江陵时,就曾将联系他的方式告诉过莫相离。

莫相离知阮靖宇为官,得罪的人太多,不知何时就会有刺客临身,偏又不能舍了孟成飞一人去冒险,去追孟成飞前就已暗传急讯去找孟星飞。

孟星飞收到消息,赶至江陵得知一切时,已过了许多天。那时他知道纵然自己赶往京城,该发生的事情也早已发生了,他所能做的,只是留在这里,等着。

如果永远等不回莫相离,那他就代替莫相离守护那个人吧。

那是一个信重他的朋友最后的托付,那个人,也值得他全力去守护。

这些日子以来,阮靖宇一直如常般处理公务,会见客人,有时闲来无事,也漫步在街道上,一路上与百姓们含笑招呼,有时,也与他们说说家常,讲些趣闻。

他每天都如常做事,如常含笑,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除了偶尔有一刹那的失神外,既没有悲伤的表示,也没有太过焦急的神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孤独。

当他专心处理公务时,他是孤寂的;当他与客人说笑交谈时,他是孤寂的;当他与那些满眼都是敬爱的百姓们相处在一起时,他仍然是孤寂的。

也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莫相离所面对的凶险和生还机会之微小,只是他从来不说,从来不表示,更不要说什么痛苦伤情了。

情到浓时自转薄,无论莫相离是否能够回来,该活下去的,还要活下去,该做的事情他仍然会一丝不苟地做好,他仍然是江陵百姓最好最值得信托的父母官。

他不会同生共死,他不会痛不欲生。

他只会永永远远,这样淡淡地笑着,淡淡地在所有人面前,退到极遥远极遥远的位置,淡淡地就这样孤寂终生。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淡漠,这样的阮靖宇,比所有的撕心裂胆、哀叫恸哭,更是令得孟星飞心情沉重。

阮影整日里苦着脸,跟在阮靖宇身前身后,不断地试图安慰他,阮靖宇也只是淡淡地含笑听着。

到后来,阮影再也撑不住,简直就是哭着哀求他:“我的大人,你就哭出来吧。”

阮靖宇只是形若无事地笑笑:“好好的,哭什么?”然后,就继续去办他手上的公事。

所有这件事的知恋人中,似乎以他最为轻松,可他的这种轻松,却如巨石一般压在每一个人心间。

此时,孟星飞静静地凝视那望着夕阳怅然独立的阮靖宇,意识到这是自莫相离离去以来,他难得的失态。

孟星飞默默地来到他身旁,轻声道:“既是如此牵念又何必……”话说了一半,又止住,自嘲般地一笑,若非如此,就不是阮靖宇和莫相离了。

“算算时日,无论是什么结果,该做的事,他们应该都已做了,我想用不了几天,消息就可以从京中传来了。以他们二人的智谋武功,未必不能把人救出来。只是纵然救出了人,也必要应付朝中高手无休无止的追击。他们只能千里逃亡,而且是绝不可能回江陵,把危险带到你身边来的。”孟星飞说至后来,几乎都有些不忍说下去了,即使是这种结果,都已可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而这样的结局能否实现,可能性也极小。总之,无论莫相离与孟成飞能否成功,生死如何,今生今世,只怕都再难回江陵。

阮靖宇的目光仍在远方不曾收回,他的心思是否也已飞到了遥远的京城,便是连他的声音都遥不可及:“爱鹰的最好方式只有放开手,任她在该飞的时候去飞,即使永不能再看她一眼。”

“你错了!”说话的人不是孟星飞,说话的人更无比地接近。

阮靖宇全身一震,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身,由于太过震惊,太过欢喜,连动作都是僵硬的。

孟星飞在同一时间感到惊讶和狂喜,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勉力压抑着心中的惊奇,和无数的问题,他无言地消失了,此时此刻,再不需要他,也不再需要任何别的人了。

阮靖宇呆呆地看着夕阳下那人无限美好的身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是真的。

莫相离一步步走到他身前,眸中露出炽热的情怀,低声道:“从遇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是鹰了。我只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多远多高,在这里,总有一个人手上牵着那根线。”

阮靖宇所有的自制,所有的淡然,在这一瞬崩溃,伸出的双手几乎颤抖得不成样子,直至真正感受到眼前所站的人是血肉之躯,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时间欢喜得不知应当说什么:“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左轻候和孟成飞呢,他们怎么样?”

莫相离哼了一声道:“他们两个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从今以后,就算有人拿刀架着我的脖子,就算听说左轻候被人凌迟碎剐,我也再不管那家伙的闲事了。”

阮靖宇听见了她的话,却完全没有力量去理解去分析,狂喜的他,再也无力去想任何事。他只能用尽全力地将莫相离抱入怀中,以确确实实证实,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旁。至于左轻候、孟成飞的事以后再说吧。此时此刻,就让他自私这一回,尽情这一回。

生平第一次,如此衷心地感激苍天待他不薄,终究将这人间最珍贵的瑰宝送回他怀中。

莫相离无语地在他怀抱中,用力还抱他。

她原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鹰,为了这个人,却甘心做那永远无法高飞的风筝。

偏偏却无怨无悔。

世道太黑,害怕莫相离的身份有一天被揭穿,阮靖宇辞掉了官。

从此以后,就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吧。莫相离看着深蓝的天空,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但命运总是在捉弄人,上天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呢?

阮靖宇蹲在溪水边,将最后一件洗完的衣物拧干放入木盆中,吁了口气,索性一下子坐到溪边的草丛中,将有些酸麻的双腿伸直。

一张清俊的脸上,剑眉微微蹙起,看似二十七八的年纪,却因眉宇间那抹似有若无的沧桑而又老了几岁。

伸手揉了揉双腿,蓦地,总是乐观地扬起嘴角的嘴巴却噘了起来,瞬间展露的表情,却似那十五六岁受了莫大委屈的少年般,喃喃自语道:“唉!还真是老了啊!”

仰起头,蓝天,白云,暖风,他微微眯起那双清俊无比的眼眸,嗯!还真是让人昏昏欲睡啊!那就睡一觉好了。蓦地,一阵惊叫声响起,打扰了他睡眠的计划。

“爹、爹爹!”一年约十岁左右的男孩,满头大汗,一脸焦急之色,大呼大叫地往这边跑了过来,“爹,娘的病又犯了,我和姐姐拦不住她,你快回去。”

阮靖宇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腾”的一下,便跳了起来,身上的草屑也顾不上拍掉,只是对男孩说了一句“洛儿,你拿衣服”,然后,一溜烟地便跑没影了。

“娘,那个不能碰,那是爹的字画,哎呀!”

阮靖宇刚到院门口便听到一个小女孩在屋里大喊大叫,紧接着便是丁丁当当的东西砸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