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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内情

“怎么会呢?这不是好的政令吗?”莫相离讶然,不明白这样怎么仍会让百姓倒霉。

阮靖宇苦笑:“官员们好大喜功,只顾着逢迎圣上。老百姓们不管有地没地,都被他们硬性赶去开垦荒地了。两三年之后,百姓们累得半死,荒地是开出来了,可老百姓们原来肥沃的土地却已经变成了荒地。可是当官的不理会,他们只是急着写折子上本说明他们是如何体承圣意、一共开垦了多少荒地,百姓又是如何颂谢圣恩的。想当然,朝中上下君君臣臣都是高兴的,又有哪一个听得到百姓的哭泣之声?”

莫相离睁大眼望着他,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

阮靖宇轻叹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阿离,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不是没有想过辞了这专门得罪人的官位,陪你一起去畅游天下。可是我身在这样的一个位置,眼看过这么多的事,又何忍不问不顾。当官的但凡有半点顾惜百姓之心,百姓也不至于如此之苦。我既有幸能得这权位,便是一道政令的发布,也可以救无数人于困苦。所以我真是舍不下,不能舍。阿离,我只怕终将负你良多。”

莫相离心中实是又气又恨。他忧国忧民,我可不是,我又何须为了他受这份罪,可偏偏又不忍气不忍恨。不喜欢看他这样时时为着百姓为着政务皱眉头,可是又真的很喜欢看他一心一意为百姓争取福祉的样子。气他的呆他的笨,可自己却比他更呆更笨,才会为了这样的一个混帐,困着了自己飞翔的翅膀。偏偏至今心中有气有恨,却是无悔。

良久,她才低低地问:“你今天不是去救陈家那对,据说是通奸的男女了吗?怎么弄的?”

阮靖宇知她已然消气,心中反觉无比歉然:“那位陈家新娶的少夫人,原本就有个自幼相恋的男子,只是父母嫌贫爱富,硬将她许予陈家。她与恋人旧情难忘、暗中私会才被抓住的。我赶去先说她一顿不是、说她不配做陈家的媳妇,然后怂恿陈家写休书先休了她。一旦她被休了,就不是陈家的人,陈家就无权将她处死了。”

“我将他们二人抓来,先在堂前申斥,再将他们拘押几月,暗中令狱卒善待他们,等到刑满之后,他们反而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因为那女子名声已坏,除了这个男子,也已无法再嫁别人了。”

莫相离大皱眉头:“为何还要拘押?”

阮靖宇微笑:“他父母将他许予陈家并不违法,陈家发现要处死他们也不违法。本来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小儿女间私相盟誓亦不为礼法所容。我今将他们拘押,既合了法理,惩治了坏蛋,又可以借着这段日子,让他们养一养被打伤的身子。而且我也不曾落了话柄,让人无法参我纵容坏蛋,败坏世风。”

莫相离失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也这么奸滑。这些年来,你得罪了无数人,却还没有被扳倒,大概也是因为你总是这样小心、不让人拿到你的把柄吧。”

阮靖宇本来在微笑,不知怎么竟变成了苦笑:“他们两个出狱后虽然会被许多人轻视,但二人相伴,总是幸福快活。倒是比我这个当官的更加……”

忽然间无言,只是一叹。

莫相离知他是因为公务繁重、冷落了自己,而怀有太多歉疚。依莫相离的心思,这样无聊且自讨苦吃的官是不要也罢的。可阮靖宇却是一心一意,想以这一方父母官的身份守护这一方百姓。这就注定了莫相离要受诸般委屈。也因此,阮靖宇的心中更加苦涩难当。

莫相离又哪里是个受得了委屈的人,冷哼一声:“当你的官好了。”

阮靖宇才听得语意不善,忽听龙吟声起,竟是莫相离忽然跃起拔剑。

剑光森冷,映得一室皆寒。

阮靖宇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莫相离已人随剑起,穿破了屋顶。

阮靖宇初是一怔,第一个反应是莫相离要走,可同时耳边已传来兵刃相击之声。

阮靖宇虽向来知莫相离武功高明,也知与人交手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这段日子还每常叹息没有架可打,手都痒了。可如今乍闻这交手之声,意识到莫相离正与人做生死之战,心中实是无限惊惶。

屋顶上的情形无法从那破洞中看清楚,他正要奔出屋去看,听得上头莫相离一声怒喝,然后身影已至面前,左手迅速无比地微微一扬即止。

屋顶上再没传来任何声音,莫相离却是气恨地跺足:“让他跑了。”

阮靖宇一把抱住莫相离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确定她除了束发带断开、头发披散开来之外,并无半点损伤,却还是吓出一身冷汗。老天,束发带不知是被刀还是被剑挑断的,如果再下来两寸,那可就……

莫相离可对他的关心半点不领情,把他那紧抓着自己的手甩开来,冷笑道:“你结了什么仇家?”

阮靖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有啊,我怎么会结仇?”

莫相离哼了一声:“没有?我们且不说三月你把京城来的那个户部要员气得变脸的事,也不说四月你把省城那个半截子身子都入了土,还惦记着敛财的高官顶回去的事,更不说五月你居然敢在军营里指责驻江陵守将风行天吃空饷。单说你与天子亲封的河督李岩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你还敢说你没跟人结过仇?”

“那不都是为了公事吗?这种争论怎么说是结仇?”

莫相离冲天翻白眼:“老天啊,你这个笨蛋官!千里做官只为财,你这样处处坏人财路,还当不是结仇,难怪人家要行刺你。”

阮靖宇惊讶:“不是你的仇家?是来行刺我的?”

“荒唐,我的仇家怎么会知道,我这个大强盗居然和当官的住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了接住这枚射向你的飞针,我哪会让那家伙跑掉。”莫相离语带不甘,一脸恨恨之色。

阮靖宇这才注意到莫相离左手拈着一枚看来十分平常、但在烛光下却显出青紫色的针来。刚才他自己就几乎丧命在这种小东西之下吗?他好奇地想要接过来看一看。

莫相离用右手用力拍下他的手:“不要命了,这是淬过毒的,沾肤就要你完蛋,更别说见血了。”

阮靖宇望向她拈着针的手,无法抑制脸色发白:“你又拿着它?”

“我和你怎么同。我身怀绝技,只要运功于手上,毒力无法侵入,哪象你,在鬼门关打了个转也不知道。”莫相离难掩脸上得意之色。

二人说话间,闻听得交战之声而来的差役和下人都赶到了。

特别是那干差役,刚睡下不久又被吵醒,个个心中直骂娘。可是看到房子顶上破了个大洞也无不脸上变色。

莫相离眼睛一扫:“看什么,等刺客跑走才赶来有什么用?快去收拾房子吧。”

阮影惊得大叫:“什么,刺客,大人你有没有事?”

阮靖宇正想柔声安慰他自己安然无恙,莫相离已是顺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扔过去。

府衙里的人除阮靖宇外,在这段时间都被莫相离磨练出闪避暗器的高明身手。阮影迅速闪开,耳边已传来莫相离不悦的声音:“有我这个超一流高手在,他能有什么事。居然问这种问题,太污辱我的能力了。”

阮影忍气吞声,不敢再开腔。

一旁的高长天壮着胆子说:“有人行刺大人,不是小事,我们要不要……”

莫相离冷笑着打断他:“那位高手也不是你们应付得了的。还是做你们分内的事、把这时收拾好,明天记得找人来修补房子。”也不等这些人为睡眠哀求,就拉着阮靖宇出去。

从头到尾,阮靖宇这位江陵府衙的正统主人,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阮靖宇身不由主被她拉出来,口中直问:“阿离,去哪里?”

“笨蛋官就是笨蛋官,还能去哪?这么晚了当然要睡觉。”

“睡觉?”

“是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当然不能睡了,自然要去你房里。”莫相离说来理所当然。

阮靖宇吓个半死:“你、你去我的房间?”

莫相离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跟我睡一个房间,很委屈你吗?”

阮靖宇声音都走调了:“不行不行,这不合礼法。再说你的清誉……”

莫相离听得不耐烦,大声道:“嚷嚷什么,咱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睡过。”

这一声叫,引得全府衙上上下下所有人一齐望了过来,每个人的脸色都诡异至极。

莫相离身为女子,尚且面不改色。阮靖宇却已脸红如火烧,简直要晕过去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莫相离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把已轻吓得魂飞天外、身软无力的阮靖宇拉进睡房,关上房门。

阮靖宇被她重重按坐在桌前,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要贴身保护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