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酷公子俏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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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故意

孟成飞更觉委屈忍不住连声叫起来:“他油皮都没有擦破一点,怎么会受惊。有事的是我才对,可怜我为了你身陷重围、力抗强敌、一身是伤、坚强不屈……”

莫相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自吹自擂:“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你这样的大祸害何用别人为你担心?”随即冲阮靖宇说:“借件衣服给这个不懂礼仪的家伙穿,别让他再穿这一身血衣乱走。”

孟成飞顺便凑过脸来说:“你也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好了。”

莫相离一肘撞过去:“你自己做。”

孟成飞嘻皮笑脸地闪开:“我这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

阮靖宇望着二人说笑无忌、动口兼动手,心中莫名黯然。他们才是真正的同伴,真正属于同一个世界、完全了解彼此的人,他们才是可以如此融合相处的人。

他心中百感交集,却只是起身开门,叫来阮影,让他来帮孟成飞梳洗换衣。

阮影摇着头去了,真不明白这府衙什么时候成了强盗窝,来了一个又一个。

莫相离无心理会不停地在自己身旁叫嚷、想引起他愧疚之意的孟成飞,把阮靖宇拉出房来笑说:“我饿了。”

阮靖宇忍不住失笑,当然饿了。早上那一碗粥原是等他回来喝的,却又没有喝,自那以后,莫相离必然没有心思用饭,而自己也无心进食,不曾再沾粒米。此刻惊见莫相离,才猛然发觉自己原来也饿了。

“我让他们张罗些酒菜来,顺便也好招待你的朋友。”

莫相离叹一声:“我情愿只和你一起喝粥就好,只可惜那个混蛋是甩不开的。你要是慢待了他,他能念叨你一辈子忘恩负义,直吵得你耳朵生茧。”

阮靖宇看她神情可爱、话语温柔,心中实觉无限快乐。他低声向一早站在旁边听候吩咐的清儿交待,让她快去厨房张罗些好酒菜来。

孟成飞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洗去身上血污、换了衣服,神情气爽地出现时,小客厅中已摆下了一桌还勉强算是丰盛的酒菜来。在这夜间,仓促之时能置好这么一桌酒菜已是很难得了。

只是奇怪的是,这满桌的酒菜在他出来之间居然没有动一动。莫相离居然坐在桌旁规规矩矩和阮靖宇说话。这倒奇了,以莫相离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哪里会等候自己,必是乘自己没出来之前就不顾礼貌地大快朵颐了,怎么今儿竟改性了。

孟成飞目光锐利,已然捕捉到莫相离望向阮靖宇温柔的眸光,心思一动,已想到莫相离竟因怕阮靖宇受惊而对自己动怒。莫相离竟是真的在乎阮靖宇,所以才不好在他面前露出江湖人放肆无礼的行为来。

这个视生死如无物,视钱财如草芥的莫相离竟会如此在乎一个人,在乎一个全然不懂半点武功的文弱官员。孟成飞心中叫奇,倒存下了捉弄人的心思。

而阮靖宇一见孟成飞,打从心底里喝了一声采。孟成飞把这血腥洗净,穿这么一件素素净净的衣服出来,只随随便便走过来,就显得丰神如玉、神采逼人、俊逸不凡、气度洒脱。只有这般神仙一样俊美飘逸的男子才配和莫相离站在一起,当这两个人共立于一处时,必然是美得如诗如画,令天下凡夫俗子艳羡。

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平凡的文弱书生,和他们这样的人物真真是比都不能比,心头实是无尽落寞。

孟成飞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紧挨着莫相离,亲亲热热地坐下。

阮靖宇看了心中更是不痛快,却又没有半点理由发作。

莫相离也查觉了孟成飞的不对劲,暗中狠狠瞪他一眼,警告他最好别乱来。

孟成飞只当看不见,长笑说:“还是做官有意思。难怪你也懒得来找我,只是留在这里陪着这位大人过安生日子。”说着刻意装出一脸黯然伤神之色。

莫相离不知这个混帐又要搞什么鬼,却又不便在阮靖宇面前与孟成飞大打出手,只是眼中射出警告的光芒要他收敛一点,桌子下已暗中踢出七八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孟成飞脚下应付她的攻击,脸上却是笑嘻嘻凑过来说:“没什么啊,我只是忽然觉得当官真是很有意思。又有这么大的府衙可以住,又有朝廷的银子可以拿,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好处得,更能让治下百姓轮流进府衙来服役。王家老大的菜做得好,就征他来当厨子,李家媳妇的针线好,就征他来当织娘,孙家女儿的容貌好,就征她来做个通房大丫头好了。半夜三更地吩咐一声,自然可以让人从床上起来,转眼操办一大桌酒席,真真是何等威风。可怜我读书不成改学剑,否则说不定也能考得这么一个官当当,就不用担心你一心高攀人家当官的,离我而去了。”

莫相离真不知他胡言乱语些什么,心中实实恨极。如果不是怕惊了阮靖宇,早将这桌上的菜直打到他脸上去了。

阮靖宇原不知这看来身挨着身头靠着头的两个人在桌子底下已过了多少招,只是见二人如此亲昵,心中不快到了极点,更听得孟成飞视自己如无物、而且句句带刺,一时愤然,控制不住,立起身正色说:“阮靖宇主政江陵,但并不曾收受一分一毫昧心之银。国家虽有法度地方官可征召百姓入衙服役,但我府中所请之人我都自付酬金,实在不知有何过犯之处,还请阁下明示。”

孟成飞笑说:“没有啊,大人公正廉明谁人不知,我只是有点羡慕大人竟能得到阿离如此关怀,所以有感而言。若有得罪,大人莫怪。”

一边故意用亲昵的口气叫阿离,一边拼命向莫相离靠过去,吃定了莫相离当着阮靖宇的面不便明着动手。

阮靖宇简直看不下去了,白着脸说一声:“我还有公事要办,二位请自便。”一转身,就往书房去了。

孟成飞一笑:“好一个不懂待客之道的主人。”伸手要取桌上的酒来自斟自饮。

莫相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也算是客?”猛地起身抄起两盘菜,同时一脚踢飞桌子。

孟成飞心疼地怪叫一声,跃至半空,双手忙得不亦乐乎,同时脚下飞踢,将桌子踢得正正落下,然后所有飞在半空的酒菜都被一一放回原处,不曾接漏一盘。

莫相离此刻已在三丈外,恨恨骂一声:“你吃到撑死算了。”

孟成飞哈哈一笑,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阮靖宇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嘲笑过他,不是没有人误会过他是贪官,他也从不曾动过怒,怎么今天竟让那个孟成飞激得在莫相离面前失了态,不知莫相离会否恼怒自己得罪了他的朋友。

才这么一动念,耳边已听到莫相离轻轻的笑声:“那个混帐向来专爱捉弄人,你犯得着为他生气而害自己饿肚子吗?”

回头惊见莫相离手捧两盘菜站在门前,眉间眼底自含无限温柔。

莫相离见阮靖宇痴痴望着自己,心中暗骂他呆瓜。笑着走过来,将手上的菜放下:“我知道你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难道还打算再饿一晚不成?”

阮靖宇呆呆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有吃?”

莫相离微笑,夹起一块肉,送到他嘴边:“我就是知道。”

阮靖宇见烛光下的莫相离容色美丽得让人恨不得一口亲下去,心中一荡,又立刻醒觉,连声责骂自己。如果让莫相离知道自己竟有这般的歪心思,怕还不一剑刺过来。他忙忙地按下心中的绮念,只是与莫相离说笑着吃菜。两个人的心,在这温暖的烛光下,都变得异乎寻常地柔软起来了。

这两盘菜两个人竟是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莫相离尤觉兴浓、不愿离去,眼看着堆得满桌的公文,惊讶地问:“你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公事吗?”

阮靖宇点头。

莫相离失笑:“我可一直以为当官是世上最轻松的事,只要少收些税,少摊派些莫名其妙的银两,在审案子的时候向着穷人一点、不要老帮着富人,那便是一等一的好官了。”

阮靖宇忍不住发笑:“你若当官,必是天下少有的昏官。”

莫相离皱起美丽的眉来,不服气地说:“难道我不能做一个清官吗?”

阮靖宇耐心地解释:“当官不但要清,更要明。如果清而不明,为害之甚反胜贪官。因贪官心虚,做事常不敢做绝,而清官自以为自己光明正大、什么错事也一意做到底,反而害人更甚。像你,若是当官,一碰上案子,就专帮着穷人、认定富人无理,一开始就不曾摆正了心、存了先入为主之念,怕不弄出满天的冤案来。”

莫相离强词夺理:“这又岂能怪我,从来那戏文里演的不都是富人欺凌穷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