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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救人

莫相离也不看面无人色的清儿和面色铁青的阮影,只笑嘻嘻冲阮靖宇说:“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可是恢复拿剑的力气了啊。”

阮靖宇并没有吓得脸上变色,只是神情出乎意料地凝重,伸手把剑从莫相离手上取下来:“你先别闹,我有话对你说。”

莫相离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是她的宝剑,那是她握在手中十几年从不离身的宝剑。从来就知道在江湖上除了自己和自己的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从来就知道,如果有一天放开了自己的剑,生命将随时消逝。要活下去,就必须抓紧这把剑。即使以左轻候之能也只能击伤她,而不能夺了她的剑。今天,这个全无武功的人,竟然就这样轻轻易易地从自己手上把剑拿走了,而自己居然使不出半点力气来,这、这不可能?

阮靖宇看到莫相离脸上神色恍惚,不知她还不曾从如此重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只是将剑随手递给阮影。

阮影一把接过,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把这东西藏起来。老天,这些江湖人真可怕,动不动把舞刀弄剑当成玩笑来玩,这种危险的东西绝不能让它再出现在大人面前了。

阮靖宇看莫相离仍是一幅魂飞天外的样子,用力叫了一声:“莫姑娘,那个叫孟成飞的人是你的朋友吗?”

莫相离回过神来,呆呆地问:“你问他做什么?”

阮靖宇沉声问:“这个人为人可好?”

“好?”莫相离失笑,“他要是个好人,天下还有坏人吗?这个人平生至爱算计人,你有财他算计你的财,你有色他算计你的色,你无财无色他闲来无事也要算计着你好玩,这种人,良心早被狗吃了。”

阮靖宇皱眉看着他,这算是对朋友应有的评语吗?不过依莫相离的性子,就算让她来评自己,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多半是自以为是、顽固不化、固执己见、犟驴子一类的词,所以绝不可以听她的评语来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如果你遇上危险,他会冒险来救你吗?”

莫相离怔了一怔,想了一想才说:“他当然不愿意救我。可这个人的良心实在太黑太臭,所以狗也吃不下去,只吃了一半就不要了,因此虽然他不愿意,他剩下的另一半良心可能还会勉为其难做点事。”

阮靖宇默然坐下,神情异乎寻常地沉重。

莫相离连叫了他几声都没人理会,她的心中不由气闷,真是个小气的家伙,才给你开个玩笑就气成这样。我又何必站在这里受你冷脸。才要气冲冲出去,耳边却传来阮靖宇惊心动魄的一句话:“左轻候找了一个人打扮成你的样子说成是你吊在城头,说是示众几天后就斩首,我猜他是要引你的朋友出来。”

莫相离一震,回头,望向他。

阮靖宇静静坐着,眸光毫不闪让地回视:“他昨天就把人吊出来了,我是今天理事时才知道的。”

莫相离无言,本能地伸手去摸剑,摸了一个空,才惊觉剑不在了。莫相离啊莫相离,你竟然任人把你闯荡江湖,视同生命一部份的宝剑拿走而不自知。一时间心中一片悲凉。

阮靖宇无言,伸手自阮影手中取过宝剑,一语不发地递给她。

莫相离接过剑,低头就往外走去,走出房门,却又止步“为什么告诉我?”

“我最不愿告诉你,但我又怎能不告诉你。如果那个人并不以你为意,就不会陷入险境;如果他陷入了危险,就必是个把朋友性命看得比自身生死还重的英雄人物。你一定不会愿意连累这样一个朋友,如果我不告诉你,他日你知道必会恨我一世,也会一生不快,我自己也愧对我自己的良心。”阮靖宇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忍着绞心的疼,用如此平静的话语讲述一切。

这个人真的是如此了解自己,这个总带着温柔笑容的傻瓜原来竟真的知道女强盗莫相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心中震荡但没有回头,只怕这一回头再看到那温柔的笑容,就再也舍不得离去。

阮靖宇,你说得对,莫相离虽是女流,却也有磊落志气,纵死也不能连累朋友。

她跃上高墙、飘然而去时,心中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他们毕竟属于黑白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本来就不该有交集。自己不该贪恋这一日两夜的温柔,徒留将来一生一世的孤寂。

阮靖宇望着她如飞掠去的身影,只以为自己的心也就这么去了。良久才木然回眸一扫,忽然一震,桌上食盘中摆着原封不动的粥菜。

清儿看他神情忙说:“我一早就送来了,可莫小姐说她不饿,就是没吃。”

阮靖宇无言,她是想等我回来一起吃的。可如今粥已凉,等我的人也从此飘然云天之外。

阮影看到桌上的粥想起昨日的事,忽然间也明白过来了,一时亦是动容,忍不住低声说:“即然舍不得,何必告诉她?”

阮靖宇低声问:“你不是恨不得他这个一身是非的强盗早走早好吗?”

“大人,我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强盗,我只知道他能让大人你发自真心地笑。昨天你为他布菜时的笑是我多少年没有再看过的了。”

阮靖宇目光望向他,唇边现出一缕凄然的笑容:“我虽不是江湖人,我也知道江湖人重义重诺轻生死、刎颈洒血筹知己。如果让她的朋友为她而身陷险境,他会一生自责,而我明知此事更不能陷她于不义。”

“那也不必非得如此啊。那位左捕头不是敬重大人吗?大人何不求他一求。”

“他这次捉拿的是钦命要犯,捉不到是要受重责的,为了我他已经放过了莫相离,我如何向他开口叫他再放过孟成飞。”

阮影也是一叹无言。

阮靖宇起身走至院中,望着莫相离跃去的方向,只这一会儿,那个人已不知已飞去何处了。

她原是翱翔长空的鹰,而自己不过是困在江陵一地的井中之蛙,很偶然地,鹰停在井边,与井中的蛙有了一瞬间的交集,可鹰终究还是要直冲九天而去的。

那孟成飞必是同样卓越不凡,可以共你并肩于蓝天之上的人吧。

孟成飞越来越觉得自己伟大了。像莫相离那样一个任性妄为,专和自己作对,有事没事还拿自己的银子乱花,花完了还不说理由,平常更时不时把自己押到酒楼里抵帐的伙伴出了事,自己居然还舍生忘死地想要救她。想到这里,孟成飞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莫相离啊莫相离,这一次你还不感激我到死。

一边自我标榜,一边忍不住埋怨莫相离,怎么一转眼就瞒着我跑去找左轻候送死了呢?真真是个超级不知轻重的丫头,累得自己如今得在这么冷的天躲在树上不敢下来。

孟成飞心里头嘟嘟哝哝,眼睛却锐利地盯着城门,不敢有半点疏忽。

这么冷的天,又是刚过了年不久,城门口零零落落好半天只有一两个出入的百姓,远处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挽着一篮鸡蛋往城里走,不知是哪个小村中贫穷人家的女儿,在这样的日子里,尚要这等小孩进城去卖鸡蛋换钱。

守城的兵卒打着哆嗦缩在城洞里,对于进出的百城也懒得盘查。

可是孟成飞知道,在这看来松懈到极点的城门上下左右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胆敢现身去救那个被吊在城楼上的人,就会立刻变成网中之鱼。

想到这儿,望着那个被吊在城上、一身血污的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人是莫相离吗?看身材是,看头发也是,可惜相貌看不清。

孟成飞那夜发觉莫相离回头重新去找左轻候时,已是追之不及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莫相离的消息,怎么看莫相离也是落到左轻候手中了。只是不知死活罢了。所以不管这个被吊的人是不是莫相离,他都非要采取行动不可。

孟成飞凝视着城门,唇边忽掠过一丝笑意:“时辰到了。”

于此同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涌出许多黑衣蒙面人飞快地冲向城门。

守城的几个兵卒做梦都想不到在这太平盛世会有人硬闯城门,一时间刀枪都不知怎么摸,纷纷抱头逃窜。

城门前仅有的几个百姓也忙着避进城门里去。

眼看这群人就要一冲而入,城楼上忽然箭落如雨。

黑龙社是个黑道组织,只要你肯出钱,纵然是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事他都为你做。而作为江洋大盗的孟成飞当然有的是钱。他出钱请黑龙社派人救城门上一个被吊着的人,黑龙社只当是件平常的犯法买卖,哪里知道惹的人是所有黑道中人万万不能惹的捕神左轻候。

孟成飞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不管那个被吊着的人是不是莫相离,他只要露面相救就必会落到无人能救自己的下场,可是要救人不一定非冲过去斩断绑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