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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受伤

或者自己平日里的理政仍有遗漏之处吧?

自己每日里为了百姓疾苦操心,境内尚有如此困于饥寒之民,那些贪官治下的百姓,更不知要苦成什么样了。

到底要怎么样,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天下万民不再为奴为马?

这个大痴人,就在这夜深霜重的时候,一个人呆呆得站在花园里,想着古来无数贤者哲人都想不通的大难题。

这府衙本来下人就少,阮靖宇对人又素来宽厚,仅有的几个下人早早地歇了,当值的差役睡在府衙前院签押房里,离这里有好长一段子路更不会过来。平日里每晚会巡视一番的阮影也因为着了凉,在房中一睡不起,没有人会来打搅这位深思的大人,若就这么下去,这个阮靖宇极有可能就这么呆呆地站上一晚,保证明天就要一边躺在床上打喷嚏一边听阮影继续唠叨了。

幸得远方喧哗声起,阮靖宇才猛然惊觉,遥见南边半边天映得通红,心道这时不知有多少捕快正拿着火把追寻强徒呢?

他知道那边是天下第一名捕左轻候的居所。左轻候是当今的捕神,不知多少巨寇大盗、贪官污吏栽在他手上,声名震动天下,就是阮靖宇这种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无心结交权贵的人也久闻他的大名。左轻候破案如神、天下共敬,就是当今天子也对他多有倚重,特赐金龙癿、准他破案便宜行事,不必拘于一切法规制度,而且在任何地方破任何案件,当地官员都需全力支持。所以左轻候虽不是正经大官,但连一品大员也不敢轻视于他。

前几天左轻候来到此地,向他出示金龙癿,说是为了捉捕两个大强盗要借重江陵之力。阮靖宇当然要尽力协助他,所以立刻将江陵治下的所有差役除几个留着维持必要的工作之外,其他的全部交由左轻候听用。

不过阮靖宇自己也知道,左轻候用江陵的人只为着他们熟悉环境,真的捉拿盗寇,自有左轻候身旁那一班神情冷静,样貌剽悍的干练捕快。

阮靖宇曾经问过左轻候,到底要捉什么人。左轻候只说是奉圣命要捉的作恶无数的大盗,却不明讲,阮靖宇忙于政事,也没有再过问。

此刻看到那边起了那么大动静,知是左轻候必然发动了。

这位捕神名动天下,必非浪得虚名。想来那大盗应是被擒了吧?

阮靖宇才这么一动念,猛见清明月光下一个人影清清楚楚地自高墙上跃了进来。

阮靖宇啊了一声,就待张口大叫,前面签押房还有几个轮值守夜的差役,听到声音应该会立刻赶来的。

可是还不待他发声,那跃入的人已看见了他,显然那人也料不到大雪天深更半夜,竟有人半夜不睡觉,只这么一跃进来,就被人看到了眼里。她心中惊极,身形却是半点不顿,剑光如匹练一般射来。

阮靖宇虽有一腔浩然正气,毕竟还是个文弱书生,面对这如电的剑芒,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等死。

剑光射至他面前,映亮了他的容颜,那剑的主人啊了一声,如电的剑势硬生生顿住,那人喃喃自语,不知是叹是骂:“笨蛋官。”

阮靖宇如受电击,一时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不知从哪里来,随时可以夺走他性命的强人,上前一步、惊问:“你说什么?”其实他根本就不明白对方说什么,只知这语声无比熟悉,那四个月前听过之后深刻在心上,在无数的日夜中回响在耳边的就是这个声音。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向后便倒。她本来负伤而来,一时倒没想到阮靖宇就在府衙里,只是凭着本能认定府衙是个安全的地方才跃了进来。看到有个意料之外的人在这里,当然要先杀了灭口,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了。谁知那个混蛋居然就是那个笨蛋官,害得她不得不强收剑力。她本来是用内力硬压住伤势的,如今这一强自回力,立刻真气逆转,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全身在一瞬间脱力。

阮靖宇凭本能伸手扶住她,只觉这个挥手杀人、意气英豪的人物此刻是如此虚弱,必得他全力呵护才能再次恢复生机。他情不自禁伸手扯下对方的蒙面巾,四个月前那相会,她故意把脸弄得乌黑一片,实是不知她到底长得如何,可是如今因她刚才喷出一口血,血污了面巾,又同样污了她的脸,在这昏暗的月色下实是看不清楚。

唯一清楚映入眼中的是那一双美得如同青天碧海的眸,那样的一双眸深藏在心底四个月,那样的一双眸,已足以让人心中浮现无尽美丽的梦幻。

同一时间,左轻候神情淡定地望着眼前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凌飞扬则气哼哼地说:“真是气死人了,我们费了这么大心思布下这天罗地网,他们居然只一脚踩到网边上就收回去,跑得远远得了。本来那个莫相离又跑回来送死,正是好机会,居然又让她逃了。”

庄闲之凝重地说:“这个莫相离果然是名不虚传,受了大哥一记重击,尚能借力跃起,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破出重围,而且她的轻功高明得超乎想象,虽受了重伤,仍可以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逃走。”

凌飞扬气怒:“那又如何,中了大哥一招,还能支持多久,我敢保证她现在必然已经象滩烂泥一样躺下了,让我来带大家搜吧,今天就是搜遍全城,也要把那个家伙搜出来。”凌飞扬双目放光,磨拳擦掌,为了他未来的美人财宝、豪宅明珠,哪到他凌飞扬不拼命尽力。

左轻候却是不动,只口中淡淡问:“闲之,如果你是莫相离,处在如此困境会逃往何处去。”

庄闲之淡淡一笑:“如果我是莫相离,知道此刻城门落锁、全城戒严,自己的伤势随时会发作,差役又必会挨家挨户地搜查,那就只有两个地方可去了,因为一般来说差役是绝对想不到会去搜那里的。”

凌飞扬急问:“什么地方?”

“牢房与府衙。搜上搜下也搜不到这两处来,只不过牢房守卫森严,平日固然不放在莫相离眼中,如今他身受重伤,倒也未必有能力潜入,所以他必会躲到府衙中去。”

左轻候微笑,望向自己的这一得力谋士:“所以我们还是不必扰民安乐了,只须去拜访一下这位难得的好官,江陵太守即可。”

凌飞扬跳了起来:“这还了得,阮大人是个好官,可千万不要受了这家伙的害了。”说到这里,也不及请示左轻候,叫了一声“跟我来”就领着一众人马冲入了暗夜中。

庄闲之失笑:“这个急毛猴儿。”

大哥却是欣慰地说:“飞扬虽向来毛燥,不过有正义之心,能为一个全无交情的好官担心亦是难得的。”

庄闲之想了一想说:“孟成飞与莫相离二人都是少有的才智之士,所以他们虽被我们引来,却在最后关头看破我们的计划,乘着合围尚未形成,掌握主动,先行退走也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我不明白的只是莫相离明知这里高手如云,且对她存必得之心,为什么还要折回身来,是什么使她明知必死仍来送死的。”

左轻候同样皱眉凝思,目光望向手中一直在把玩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锭非常非常普通的金子。

阮靖宇很清楚莫相离是什么人,他同样清楚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乘这个江洋大盗、朝廷钦犯伤重时立刻召人来。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抱起莫相离,一直走向自己的卧房。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这一生第一次违背法度,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半点犹豫不安。只是一看到莫相离的那双明眸就立下决定,毫不迟疑,也根本不去考虑后果。

他不去想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只是将全副精神放在莫相离身上。这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女中豪杰如今如此孤单无助,非得自己的全力保护才能让他渡过这一难关。而自己又岂能不管不顾。

他被一种奇异的感情和冲动所支配,把莫相离抱到自己房中,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这才看到了莫相离眼中的万种怨恨。一时不明白莫相离为什么这样看自己,活象自己是害得他如此之惨的罪魁祸首一般。

莫相离心中气恨无比,如果不是这个糊涂官,自己岂会倒霉至此。当初就是因为江陵二字让自己想起这个天下间最最混帐的糊涂官,才会陪孟成飞一起来会左轻候的。今天晚上眼看就要落进左轻候的陷阱了,总算自己和孟成飞都不是笨人,急忙抽身,谁料情急之下竟把这个糊涂官当日所送的那锭金子给掉了。也不过就是一锭金子,丢了就丢了吧,没什么了不起,自己怎么就如此昏头昏脑,瞒着孟成飞一个人潜回来,想偷偷找到那锭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