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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计谋

一众百姓聚了过来,个个热泪盈眶,除了“大人”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人群之外的莫相离竟是看得痴了,这一番纷争竟比江湖上无数白刃溅血的厮杀犹自令她动魂惊心。这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官!

才这样想着,耳边已有一个声音传来:“这人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有这样的官!”

莫相离听得孟成飞此言,只是嘴一撇:“也不过就是个笨蛋官。”

“似这般傻乎乎为别人拼命,不知为自己打算的人和你比起来当然是笨蛋了。”孟成飞微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百姓围在中间的人,叹息:“可惜了。”

莫相离本来才不愿搭理他,但言及阮靖宇,却又难以当作没听见:“可惜什么?”

“象这种人纵是生为平常百姓也多要吃苦头的,如今偏在最脏肮的官场当了官,却还是一派忠直,半点不知变通,只怕是活不长的。”

莫相离心中莫名地有些沉重,脸上却半点不带出来,只是冷笑:“天底下只有你这种滑不溜秋象个泥鳅的人才能长命百岁。”

“当然。”孟成飞摆出一副理所当然舍我其谁的样子来。

莫相离重重哼了一声:“希望你真能长命百岁,今晚不要被左轻候给收拾掉了。”说着扭头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孟成飞笑嘻嘻地跟过去。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年青的汉子也迅速地离开,以极快的速度在城中东一转西一绕直入一处大院落。

院中已是素裹银装、满园白雪,可是在这一片银白之中,院子正中的古雅小亭里竟有两个人在对奕。

其中一个一身蓝衣,容貌清秀斯文,令人观之可亲。

而另一个紫衣人五官端正,也并不见怎么个特别处,但只那么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令人不敢仰视的帝王之威。

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这二人皆着单衣,室外手谈,神情悠闲自在,倒似沐浴在烂漫春光中一般。

那青年走至亭中,看着两个专注于棋道、根本无视于他的人,心中极为不爽。要打就明刀明枪地和敌人对仗好了。整日里拿着这白的黑的石头摆来摆去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不由重重哼了一声。

那蓝衣男子一笑:“飞扬,你又怎么了?”

凌飞扬气恼说:“都是闲之你不好,硬是禁止我在外面出手惹事,要不然今天我就要教训李岩那个大混蛋一顿。”

紫衣人开言问:“什么事?”淡淡一言,自有无尽威仪。

凌飞扬亦不敢放肆,当下细细将刚才河边发生的一系列事一一说出。

庄闲之听得不由赞叹:“这些年出入官场,倒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紫衣人却皱眉,良久才说:“太刚直了,他这一得罪,得罪的是整个宰相派系而不是李岩一个人。”

凌飞扬听得气哼哼,虽然眼前是他生平最佩服的人也忍不住开言:“当官当然要为民做主,如果怕事的话还当什么清官。”

紫衣人也不以为忤:“正是因为爱民,才更应为民珍重自身。有时忍一口气,留有用之身也是为着万民着想。这样逞一时之勇或许可以图一时之快,只怕要留无尽后患了。”

庄闲之柔声说:“清官难得,如果真有什么不测的事发生,我们就在朝中尽力为他担当一二吧。”

紫衣人点头。

凌飞扬忙忙说:“放心吧,那个阮靖宇是个大好官,所有百姓和我们都会帮他的,他哪里会有事。我的老大你先别谈别人的事了,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布陷阱吧,我可是随时准备立大功的。”

庄闲之失笑:“你这只毛燥猴子,这一路上尽听你磨拳擦掌了,放心吧,到时哪少得了你一份热闹。”

凌飞扬笑嘻嘻说:“我当然知道大哥不会亏待我,我只是怕他们不来。蓝月石虽是稀世珍宝,但是莫相离与孟成飞可也是强盗中第一流的人物。他们未必会穷极到为了蓝月石而来惹大哥。”

紫衣人听着微微一笑,淡然不语。

庄闲之淡笑说:“莫相离与孟成飞何等人物,若是只有蓝月石也未必放在他们眼中,可是听到天下第一名捕左轻候护送蓝月石上京进献圣上的消息,他们岂能不来。”

凌飞扬抓头:“为什么?他们活腻了吗,竟敢故意招惹大哥?”

庄闲之失笑:“傻小子,你说大哥为什么定要捉到这两个人?”

凌飞扬挺胸说:“表面上是因为有宰相大人,以及许多命官的推荐,所以圣上才下旨命令的。实际上是因为老大号称捕神,是捕中之神,纵然是神仙犯法也能捕到,又岂能任这两个盗中之王纵横天下无人能治。”

庄闲之点头:“同样的,莫相离与孟成飞都是强盗中的超绝人物,不来会会让天下强盗惧怕的捕神,他们也不甘心。他们不会为蓝月石来,但他们一定会为带着蓝月石的左轻候来,所以这两天之内必有精彩的事发生,你不会空等。”

紫衣人接口:“我们只须好好安排这一个大陷阱,不愁那两个聪明绝顶的人物不掉下来。”

庄闲之微笑着说:“因为他们太聪明。所以有时也太过仗恃自己的聪明,太长时日的顺风顺水,无人能敌,难免忘形,到时就不免为自己的聪明要强所误了。”

凌飞扬听不太懂二人所说的玄机,但重要的是那两个大对头会来,他不愁没得玩。一想到只要捉到这两个不少官员恨之入骨的大仇家,不但立大功,而且许多人都会把私下里承诺的财宝金银、美人豪宅送来就两眼发光,恨不得那二人立时来了,让他一拳打倒一个,回去领功才是。

紫衣人见他神情,皱眉说:“莫相离与孟成飞横行天下,所遇的差役捕快无不庸碌,难奈他们何,所以他们自然会生出轻视天下公门之人的心,轻易想向我挑战,想要从我手中夺走蓝月石,以求名动天下,让我声名扫地,反会因此中我之计。可见轻敌实是兵家大忌。此二人纵横天下无人可治必非易与之辈,飞扬你不可同样轻敌。”

凌飞扬心中不服,但却又不得不低头应是。

庄闲之看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中好笑,柔声说:“不是轻敌,只是不肯妄自菲薄。莫相离与孟成飞虽是盗中之魁,遇上你这人中王者,亦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他们平生第一场惨败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紫衣人傲然一笑,俨如帝王。

江陵的太守府向来冷冷清清,不比别的官衙来来往往的下人极多。阮靖宇身为地方官,虽然有权力以服役之名要治下适龄的百姓轮流进府里当差,但他从来没有运用过这项特权。即便是这府衙里仅有几个打点上下事务的人,也是他自己付工钱请的。所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在他身旁唠唠叨叨的就只有一个阮影了。

阮靖宇皱着眉,无可奈何地说:“阮影,我已经听你骂了三个时辰,外加被逼着喝了五碗姜汤,你可以歇一歇了吗?天晚了,我想睡了,你自己今天也受了凉,还是快去安歇了吧。”

阮影看阮靖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了大半天的事,这位主子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他皱起眉头,明知无用,但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大人,你这样下去不行,就算是为百姓,也该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像今儿的事,你是太冲动了,这么冷的天,这么凉的水,你的身子又向来不是很好,这段日子更是劳心劳力到了极点,万一有个三病四痛,苦的不还是你疼惜的百姓吗?”

阮靖宇赔着笑脸:“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敢了,我的大管家。”口中说着,手上已是将他硬推了出去。

阮影无可奈何,只得叮嘱他睡之前把最后那碗姜汤喝了,一定要确保寒气都去净了才是。

阮靖宇口中连连应着,好不容易把这个关心太过的家伙支走,才松了一口气。他回头望望桌上的姜汤,却是毫无睡意,一个人披了件衣裳,走到花园中,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一时间感慨万千。

一直以来自己都尽力施仁政,想让江陵治下的的百姓可以过些好日子,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费心,到头来,仍有迫于饥寒而不得不在这冰冷刺骨的雪天在河中苦干的河工。自己一向以为算是知道百姓冷暖的了,可直到今日自己一时冲动、冲进水中,才知道那些河工受的是什么罪。自己不过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已是如此之苦,那些日日夜夜浸在水中的河工明知他年双腿必会残疾,但仍不得不站在水里,这些苦又有多深。原来百姓的苦,绝不是当官的高高在上,可怜地看几眼就能明白的,非得如此真真切切地与百姓一起承受,才能真正了解。

而河工之苦不过是自己今天碰巧明白的一种苦难,民间又还有多少种苦痛,不是他这个当官的能了解,甚至连想都不曾想到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