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狼不是看不破这点，也正因为看破了这点，他才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就能活下去。
他想起昨夜柳以青用荣誉嘲笑他，激动的撰紧拳头。每一个专业的人在最初的时候心思非常简单，荣誉高于一切。可有一天开始明白，荣誉不能当饭吃，荣誉仅仅是一面镜子，专门照他的穷困潦倒，无从躲藏，荣誉也就变成了毒狼。
他知道柳以青已经住进了医院，甚至已经知道柳以青的病房号。这一次，他不能再失手，也不允许他失手。
只是毒狼不知道，尽管他知道了柳以青的病房号，想要下手，只怕难度比刺杀一个政要还增加了不少。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四个女人，已经足够演一部生活的八十几集长篇苦情剧。也得亏柳以青打了麻药睡了过去，不然他还真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柳以青刚刚被推进病房，警署又来了两个人，体积都不小，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坐办公室的领导。
这年头从事如此高危职业还能发福，也只能用新的名词来形容。
过劳肥。
楚咏诗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不代表没人认识，起码老丁就认识。这两人出现的时候，老丁身边的两个大金链子自动消失，连带着跟来的混混们也一窝蜂的溜出了医院。尽管如此，柳以青的病房周围还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尤其是门口，匆匆赶来的楚咏舒和小红和恢复过来的苏宛素大眼瞪小眼。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傍晚十分，医生只给了一个探视名额，而且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三个女人都不愿意放弃。
楚咏舒是个脑里毫无规则的叛逆少女，想到什么做什么。她羡慕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挡子弹，尤其是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女人们，她们被用做联姻，当成了工具。懂得小富既安的商人有，但更多的却是在世界挣扎，拼命的累积资本。当普通人眼里的钱在他们眼里变成数字的时候，这才是最享受也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毒品。所以，从姐姐的身上，楚咏舒小小的心灵被某种叫做童话的东西种下了一颗种子。
小红的想法更简单。她只是想进去看看柳以青的伤势，并留下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她佩服柳以青的能力，也被此深深吸引。但这不能成为爱，里面包含了更多的无奈与渴望。渴望有一天能够咸鱼翻身的迫切。
苏宛素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名额是属于自己。
柳以青是为她挡的枪，除了中间隔着一个即将出局的颜雨涵，她和他就是未曾捅破窗户纸的暧昧男女。她不屑和两个小姑娘争，但又要坚持维护自己的权益。
医生转过头看着老丁。
他其实很想立即闪人，奈何监护室的病人不能随便探视，他还要准备无菌服，还要叮嘱相关细节。
医生很想直接把细节告诉三个女人，让她们自己争得了。但是他不甘心，他还想在这些人的面前混存在感，尤其是警署的两位领导来了之后。
“冯局，贺队。”
医生殷勤的与两人打招呼。
冯局长点点头，道：“杨主任，病人什么时候可以录口供？”他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过来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瞧，肥大的轻松挤开了心神焦虑的苏宛素。
看到老丁和楚家的人，冯局长态度收敛了不少。
“病人的神智倒是可以录口供，但是还不能受刺激。录口供的话可能还要等等。”
医生谁都不想得罪，说了句模棱两口的话。
“那就是说可以了？”冯局长道：“尽快安排个时间，我需要病人的口供。”
医生还没点头，刚才还在斗智斗勇的三个女人异口同声道：“不可以。”
楚咏舒拿手一指冯局长，不讲理的气势立刻压住了冯局长，道：“我管你是为了破案，医生已经说了，病人不能受刺激，病人未出监护室之前，我坚决反对你们给病人录口供。”
冯局长瞪眼道：“你是病人的家属？”
“她不是，我是。”苏宛素冷然道：“不过我也反对。”
“喂，你什么时候成了他家属了，臭不要脸的女人。”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或者敌对，有时候连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比如楚咏舒，会在苏宛素精神失控的时候，洒下同情的泪水，也会在探视的问题上揭苏宛素的短。
冯局长很郁闷，他堂堂一个大局长直接被两个斗嘴的女人无视。他发现自己就像个陆龟，前面是汹涌的海水，他趴在沙滩上犹豫不绝。明知道下水会淹死，可又想像海龟一样感受大海的温度。
冯局长明知道不应该参与两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夹杂着的唇枪舌剑，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冯局长干咳了一声，道：“你们俩到底谁是柳以青的家属？”
“我。”
“当然是我。”
苏宛素回答，楚咏舒也不甘示弱。她瞪了苏宛素一眼，不满道：“你算哪门子家属，充其量只是一个剥削工人的资本家而已。我就不同了，我是她妹妹，这样才叫家属。”
她这么说，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资本家，还是在食物链上层的资本家。
“你什么时候成了她妹妹了。你这么一点年纪，怎么都不知道羞字怎么写？”苏宛素气极了。
“我就是文盲，怎么了？我是文盲，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冯局长忽然发现，他的局长职位在一个职场美女和一个小萝莉的面前一点优势都没有。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宛素和小美女回过头异口同声道：“这里也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地方，我们有权利在医生未能出具证明的期间，反对你们强行替病人录口供。”
“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是妨碍公务，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都抓起来？”冯局长瞪眼，扬起手本来是想拍桌子，这可能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但是显然这里没有桌子让他拍。
楚咏舒勤快的帮家里坐一顿早餐，楚丰奇都要左思又想哪里得罪了小美女而战战兢兢。如今冯局长的话，无疑让本就怒火中烧的小美女彻底爆发。
她和苏宛素斗嘴，那是女人之间的战斗。换了男人，小美女自然有她的招数。冯局长扬起手准备拍桌子的举动，立刻被聪明的小美女抓住，这丫头当即带着哭腔的大喊：“警察打人了，局长动手打人了。”
她活了十八年，演了十年的戏，如今将遇到遭受暴力执法的柔弱女子，演的肝肠寸断淋漓尽致。
“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我要打给律师，打给新闻界。”
小美女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从不吓唬人，向来都是玩真的，哭着哭着就掏出电话打给了楚丰奇，楚咏诗都拦不住。
冯局长不认识楚咏舒，可认识楚咏诗。
“小妹，不许胡闹。”
楚咏诗把手机抢过来，还没来得及挂断，小美女便隔空对着电话高喊：“老爸，有个叫什么冯局长的阿猫阿狗要打我，你快来救我。”
楚咏诗满头冷汗，急忙挂断了电话。
“楚小姐，这位是令妹？”
冯局长这才发现两个女人的相似之处。不过他到底是一介局长，总不能在商人面前丢了份子，板起脸道：“楚小姐，麻烦你看好令妹，不要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楚咏诗点点头，把妹妹拉了回来。
这时，有个警员在冯局长的耳边说了几句，冯局长听了片刻看向苏宛素道：“原来苏小姐也是当时的目击证人，还希望苏小姐能够配合。”
苏宛素的全部心思都在柳以青身上，哪肯离开，看了老丁一眼，老丁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冯局，不好意思，苏小姐刚刚受到惊吓，医生建议她保持冷静，恐怕不能配合你，等苏小姐的情况好一点，相信您也会得到比较全面的口供。”
冯局长那个气，拿手一指丁冠钦道：“老丁，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冯局长不想得罪投资方，但不代表冯局长是个脾气好的人。
“我。我有什么问题？”
丁冠钦变了脸，沉声道。
虽然之前他确实要仰仗冯局长的鼻息，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还没想明白冯局长怎么就翻了脸，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和苏劲之间的事，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冯局长冷笑道：“现在苏劲死了，你也是嫌疑人。”
丁冠钦沉声道：“冯局长，你是一局之长，说话要讲证据。”
冯局长自知失言。这话他本不该这么说，徒惹人话柄。可话已经说出口，指着老丁的鼻子道：“丁冠钦，你要证据是吧？关于你的证据，我们可是有不少。”
“是吗，冯局长？”老丁冷笑，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他还真不相信冯局长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他。
“你看你，都是你惹的货。”
老丁和冯局长莫名其妙的杠上，楚咏舒这个导火线却在一旁捂嘴偷笑看好戏。这下谁都能看出来，老丁和冯局长是有联系的。
“姐姐，这可不能怪我，是这个姓冯的不对。”楚咏舒没一点觉悟，小声笑道：“不过老丁估计是要杯具了，敢和冯局长这么硬顶。”
楚咏舒无奈的叹口气，小妹人很聪明，可就是长不大。楚咏舒看的通透，楚咏诗自然也能看到。老丁今天反常的举动，倒是让楚咏诗留意起来。
她环顾四周，除了老丁带来保护柳以青他们的手下之外，就是一直在旁看戏的曼丽和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