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
落日的余辉夹杂着秋天的萧瑟在这个城市中溶入丝丝的寒意。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将军路上车水马龙,然而,与其他拥挤的道路不同,这里的车仿佛一股电流,高速的前进着,它们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以极度契合的方式运转着,他们是动的,像水一样流动,可是,在这条路上,这个时间段儿,除了建筑的永恒,还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
两名穿戴整洁的士兵手持武器站在威严的大门两侧,或许,只有他们和内部门人知道,他们手中的枪是带有实弹的。
“到了吗?”余辉中,贾儒下了出租车,看到两名如同标杆一样的士兵。
“就是这里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尹若情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因为她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咱们进去吧。”说着,贾儒迈开步子就要往大院里走,甚至没有认真的观察这个寻常人不敢靠近的大院的景观。
“等等。”尹若情一把抓住贾儒,待贾儒回头,她才道:“咱们没有通行证。”
“那就弄个通行证吧。”贾儒站在原地,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意道:“其实,这里的守卫形同虚设。”
堂堂的将军小区,军区的重要领导都居住在这里,如果说这里的防御是形同虚设,那么,对这里有深入了解的尹若情在省城再也找不到同等警卫强度的小区了,“乡巴佬,你懂什么。”
“姐,你这个城里人在求我这个乡下人。”嗯了一声,贾儒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求你是看得上你了。”说了一句,尹若情心跳加速,朝着门边的警卫走去,简单的交谈,然后警卫打了个电话,就放行了。
“这里面还不错。”闹市之中,青山绿水,小桥人家,看着明显矮一截的楼房,贾儒点头称赞道。
尹若情翻了个白眼,充当了导游,道:“一幢上千万呢,当然不错了。”
“咱们要去哪里?”显然,贾儒对这里的景观没有任何兴趣。
“这就到了。”说着,尹若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三层小楼,道:“那就是我姥爷家了。”
“这里真的是居住小区吗?”看着不远处的中式小楼,贾儒疑惑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住的不都是人吗?”尹若情反问道。
“住的都是人。”贾儒点点头,然后又扫视了一圈儿,喃喃道:“我感觉像犯人。”
尹若情彻底无语了,要知道,这里面住的全都是高干子弟,除了退役的高官,还有现役的军官,如今,贾儒竟然把这里比作监狱,端是让人不可理解。
没等尹若情说话,贾儒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五步一岗,三步哨,还要加两重暗哨。”说到这里,他轻轻的一顿,道:“比监狱看得还紧呢。”
“不要乱说。”怔怔的盯着贾儒,尹若情惊讶了,因为她知道贾儒说得对。
“哦。”贾儒点点头,十分实在,道:“我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办完事,赶紧离开吧。”
“你真的知道这里的防御布置?”尹若情问了一句。
“知道。”贾儒点点头。
“谁告诉你的?”尹若情知道,这里的岗哨每天都变化,特别是暗哨,如果不是内部人员,不可能知道。
“自己观察的。”贾儒给出一个让人十分费解的答案。
“你是怎么观察的?”走在路上,尹若情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从容的问道。
“不要乱问。”贾儒四下看了看,平静的说道。
“到了。”看了眼平静的像是大海的贾儒,尹若情觉得他很反常,因为她知道,愈是平静的贾儒,越会让人觉得不安。
事实上,在这间普通的三层小楼门外依然设有一处明岗,当站岗的兵见到尹若情时,立即敬礼,然后就放行了。
跟着尹若情穿越了小院子,贾儒进入三层小别墅的内部。
“呦,这就是咱们小公主的相好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
此时,偌大的中式客厅里,一名四十左右的女人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虽说已经四十岁,保养还算得当,看起来像是三十五六岁,这个女人算是漂亮,可是,眼睛中流露出来的飘浮的眼神又充满了尖酸与刻薄,她这又尖又细又有九曲十八弯的一嗓子,还真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感觉。
对于这道极具攻击性的声音,贾儒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很淡,像是戏谑,他没有寻找声音的来源,转而对身边的尹若情道:“女人,四十岁左右,肝火旺盛、五心烦热、脾气又不好。”
“你怎么知道?”尹若情驻足而立,有意加大了声音。
“我是医生。”贾儒如是道。
“那你给我舅妈看看,她得了什么病。”明显,尹若情与她这位舅妈不对付,甚至没有互相介绍对方。
“几年不见,咱们的小公主长本事了。”女人盯着尹若情,眼里几乎要喷火了,却又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佯装淡定,还要流露出一分长辈的和蔼,道:“嘴上本事见长呢。”
“谢舅妈夸奖。”此时,尹若情像是一位正在工作的政府人员。
“你姥爷在书房里等你呢。”说着,女人指了指二楼,示意尹若情上去。
“你在这里等等我。”尹若情示意贾儒稍等,临上楼前,又道:“也可以称这个时间给我舅妈看看病。”
“我健康的很。”女人露出一抹冷笑,果断道。
贾儒一直看着尹若情上楼,也不见他见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
此时,贾儒打断女人的话,平静道:“我不喜欢你,更不想与你有任何纠缠,还请你自重。”说到这里,他又重重一顿,道:“我不惹事,也不希望有人往我身上惹事,否则,你会后悔的。”
女人:“……”
嚣张。
这绝对是女人见过到这里后最嚣张的一个人,即使京城来的那些公子哥儿都没有这份自大。
事实上,贾儒坐下后,任由女人如何观察,他都像是天空中的云,存在却又飘渺。
时间在流逝。
女人却感觉客厅里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甚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