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室外,梁静紧盯着手术室的门,满脸焦急的神色,而周文冰和妻子则显得冷静许多,他们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尧队。”侦查员看到尧舜,立刻迎上前打了声招呼。
“情况如何?”尧舜问道。
“医生正在里面为周德贤做心脏搭桥手术。”
“嗯,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现在情况有些混乱,千万不能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明白。”
见到尧舜,梁静立刻跑到他面前,激动地问道:“警官,那些记者说老爷子曾经迷奸过护士的事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尧舜回道。
“什么叫无可奉告,我身为家属难道都没有知情权吗?”梁静不依不饶地质问。
“我说静姨啊,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周文冰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梁静说道,“就算老爷子真的曾经迷奸过护士,那又怎么样?都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早过了法律追诉期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看静姨不是担心咱爸因为迷奸的事坐牢,而是担心半路杀出个护士和她争家产吧!”周文冰的妻子在一旁嘲讽道。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老婆你聪明。”周文冰笑道,“现在咱爸已经明确表示了由我来接替他的位置,这一下静姨在家里可就彻底没有地位了,万一再惹得我们不高兴,一脚把她踢出家门,无依无靠再加上人老珠黄的模样,想再找人包养是不可能啦!所以她担心是应该的,应该的。”
“你……你们太……太过分了!”梁静怒道。
虽然尧舜对梁静也没什么好感,不过周文冰夫妻那副落井下石的嘴脸更让他看不惯。他走到周文冰面前,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周文冰,我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还是安分点好,你真的就认为一定能顺利接替你父亲的位置吗?”
“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我爸说了,只要我去交赎金,他就会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让给我,你也答应作证的,怎么?你不是想反悔吧!”
第一卷湮灭“既然我答应了周老先生,我就不会反悔,不过有些事我还在调查,一旦查出真相,周老先生是否会改变主意,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还是想想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吧!”
看着尧舜如炬的目光,周文冰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静静地坐回到椅子上。
见周文冰不再说什么,尧舜也不想继续在此浪费时间,更何况周文冰那副嘴脸让他十分厌恶和反感,他简单地和侦查员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
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尧舜看着医院外不肯离去的媒体记者,心里顿时疑云重生。
周德贤迷奸刘艳的事,除周德贤、刘艳和廖凯外,就只有他和参案的侦查员知道,而刘艳和廖凯死了,周德贤不可能自己透露出去,尧舜自己和侦查员也不可能将情况随意透露给媒体,更何况媒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还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最有可能将整件事情透露出去的就只有刘艳的父亲刘天明了,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市第三医院发现的四具假人模型已经有三具的造型对应了周家三名死者的死状,可见假人模型就是刘天明放出的杀人预告,而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胸前插着匕首的假人还没有对应的死者。从之前刘天明杀人的顺序来看,他最后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周文冰。
自从刘天明浮出水面后,整起案件就逐渐趋于明朗了,他的行凶动机很明显,一方面是为了替女儿报仇,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的外孙最后能继承周德贤的家业。杀了周德贤的四个儿子的确有机会让刘天明的外孙坐上周德贤的位置,但是周氏毕竟是一家上市公司,如今周德贤的丑闻被揭发,一定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在这种情况下,周德贤又如何能力排众议,让平时根本不问公司事的周照天接管周氏呢?更何况周照天至今下落不明。
正在此时,尧舜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事?”
“尧队,刚才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报警者说自己是周照天,被人绑架了,乘绑匪外出的时候逃了出来。”
“那他现在人呢?”
“刚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大碍,已经接回公安局,正在录口供。”
“好的,我马上回去。”
在公安局的会客室里,尧舜见到了周照天。从之前向侦查员了解的情况来看,周照天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而尧舜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向他说出真相,以免节外生枝,影响到了案件的侦办,毕竟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不容许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尧队,这两张是周照天做的绑匪画像,其中一名和刘天明有七八成的相似,另一名相信就是之前发现的那名被毁容的死者。”侦查员递上拼图,接着小声说道,“还有,我们的人已经去了周照天所说的被藏匿的地点,那是一处位于郊区的偏僻废屋。在屋内我们发现了一些血迹,经过初步检验,血型和之前绑架案中发现的死者血型相一致,法医正在做DNA比对。另外屋内也发现了一些烹饪的痕迹,不过并没有发现绑匪的踪迹,我们还有几名同事在那附近调查和守候。”
尧舜看过画像后,坐在周照天的对面。
“废话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要摆脱我们警方对你的保护?”尧舜问道。
“那天我到了工厂后,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就是告诉我周德贤送我出国的真正原因的人。他说他知道了一个关于我的重大的秘密,还说这事和我的身世有关,说我其实不是周德贤的婚生儿子,而是私生子,所以周德贤才会狠心把我丢到国外。他说如果我想知道更加详细的真相,就按他说的做,甩掉保护我的警察,因为他不想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否则我就永远也别想知道关于身世的真相了。”
“我之前不是嘱咐过你,接到任何陌生人约你见面的电话,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警方,不能擅自行动吗?”尧舜质问道。
“那人是之前告诉我被送出国的原因的人,能算陌生人吗?而且他所说的事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能不按他说的做吗?”
“那你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了吗?”
“反正周德贤从小到大都没把我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我的安危对他而言重要吗?和安危相比,我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外二十几年不闻不问。”周照天激动地说。
“如果你的安危对他不重要,他会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亿元来救你吗?”
“那是应该的,是他欠我的!别说是一亿元,就算是十亿元他也要拿,否则他良心过得去吗?他死了又怎么去向我妈交代!”
“你知道真相了?”尧舜并不想和周照天争辩,他继续问道。
“没有,我按那人电话里所说的,把车开到了国道的一条偏僻路段,画像里年轻的那个人开着辆面包车来接我,之后在车上,他给我喝了一瓶水,接着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脚都被绑住,嘴里塞着布根本说不出话,眼睛也被蒙了起来,后来那个年纪大的人把我眼睛上蒙的布和嘴里的布拿了下来。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要告诉我身世的秘密吗。可是那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之后就甩了那个年轻人一巴掌,把他拉到了另外的房间去了。”
“那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他们吵了起来,年纪大的骂年轻的那个,问他为什么擅自做主向周德贤勒索钱,他们的目的又不是为了钱。年轻的就说反正事成之后都要撕票,倒不如借机勒索一笔,日后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年纪大的就骂他没出息什么的,之后就没声音了。”
“你听到他们说要撕票,难道就不害怕吗?”
“怕?有用吗?事情都到那份上了,由不得我做主了,我只能想办法,找机会逃走。”
“接下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发生。年纪大的那个人对我挺好的,并没有为难我,一日三餐他都亲自下厨,然后一口口喂给我吃。吃完之后我就开始犯困,然后就睡着了。我知道一定是他在饭里放了安眠药。之后我就不再吃饭了,他倒也没有逼我,甚至还和我说了一句实话,那也是他唯一和我说过的话。他说他的确是在饭菜里放了安眠药,但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信不信随便我。我看他不像是骗人,而且如果他要想害我,早就可以趁我睡着时杀了我,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又开始吃了,吃完了就又睡着了。”
“那个年轻的绑匪呢?”
“不清楚,那次吵架之后我就没再看到他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后就听到他在外面的屋子打电话,问王华章的身份证做好了吗。接着就说他马上去拿,不然怕赶不上车了。可能是走得太急的缘故吧,他居然忘了锁上我屋子的门,我就趁机跑出来了。”
“真这么简单?”尧舜质疑道。
“信不信随便你,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可以走了,这一次你可以侥幸逃脱,但不等于幸运还会眷顾你第二次。”
“我没有那么傻,更何况我相信这一次不是侥幸,那人如果真想撕票,相信我今天也不会活着坐在这里,这一点以尧警官你的办案经验,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你很聪明,但是太冲动了。我也想告诉你,你父亲并不欠你的,当年他因为迷信,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虽然他没有出国看过你一次,但是你成长的点点滴滴他全都知道。这次他把你接回来,已经尽全力去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了,如果没有他,相信你也不可能轻易就实现创办自己服装品牌的梦想,而且当他知道你被绑架后,立刻按绑匪的要求筹备资金想办法救你。我身在其中,能感觉得到他有多么紧张你的安危,所以我希望你能渐渐地放下对他的成见,接受他,因为无论发生任何事,你是他儿子这一事实永远无法改变,而且现在的他也很需要你。”尧舜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照天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地再反驳,他默默地看着尧舜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了,此时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尧队,看来刘天明已经做了假的身份证准备出逃了。”侦查员说道。
“他真的会逃走吗?”尧舜对侦查员的说法显然并不认同,“别忘了,那四具假人模型的杀人预告,刘天明只完成了其中的三个,还有一个没有完成,他计划得如此周详,现在只差一步计划就能完成了,怎么可能会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