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罪终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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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死者的身份(2)

闻言,吴兵的表情变得更加纠结,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但随后又闭起来,低下头,双手紧张地不停揉搓着。

尧舜没有催促对方,他看得出对方的内心正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着,此时必须给吴兵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过了许久,吴兵缓缓地抬起了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唉!警官,我坦白,我说!那些钱是周董让我给廖凯的,是周董让我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是刻意想要隐瞒的,我真的没有杀人!”

“为什么周德贤让你给廖凯钱?”

“关于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他是老板,我只是替他打工而已,老板信任我,让我做事,我哪里会问那么多呢?而且如果不是刚才你给我看照片,我也不知道他的长相。”

尧舜沉思了片刻,继而问道:“你的出租车是周德贤给你买的吧?”

吴兵点了点头。

“那你把当年他辞退你,又让你定期汇钱给廖凯的事详细说一遍。”

“当时周董因为车祸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后,有一天晚上他让我带他去海边,到了那里之后,他就和我说,让我不用再替他开车了,他出钱给我买辆出租车,让我自己搞营运。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他说不是,只是想让我替他做一件事,但是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才要我离开公司。后来他就以我无故请假,害他出了车祸为由,把我辞退了,同时也真给我买了辆出租车。我也按他所说的,每个月按时往一个叫廖凯的账户上存钱。钱都是他事先准备好,然后以叫出租车为由,让我去接他,他在车上把钱给我,他说这么做就是为了安全,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直到最近五六年,他给廖凯的钱数目越来越大,用现金的方式给我钱越来越不方便了,于是他就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每年他都会往卡里存一百多万元钱,然后让我每个月从卡里取十万元,再在不同的地点把钱存进廖凯的账户。我开出租的,车开到哪儿,有空闲的时候就往对方的账户里汇一笔钱。就是这样,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听完吴兵的叙述后,尧舜用质疑的目光盯着对方,说道:“周德贤当年辞退了你,接着就替你买了辆出租车,帮你解决了生活的问题,然后又吩咐你每个月按时给廖凯汇钱,而在最近几年,还给了你一张存有一百多万的银行卡,并且每年都会存这么多数目进去,他居然不担心你带着钱跑了?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确不错,也很信任你。而你既然给他当过几年司机,相信对他也非常了解,可是你却说完全不知道他给廖凯汇钱的内情,这点让我很难相信。”

“是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就因为周董信任我,所以我才没有问他其中的原因,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过出于好奇,我也曾问过周董原因,我记得是在他给我那张银行卡的时候,因为数额很大,所以我问过他,为什么要一直给廖凯钱,而且越给越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要我帮忙,就尽管开口。他当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之后就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让我不要问了,这件事是他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只希望用钱能够摆平。”吴兵诚恳地说道。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听周德贤提到过一个叫刘艳的女人?”

“刘艳?”吴兵低着头思索片刻,“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印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这个刘艳是名护士,当年周董出车祸住院的那段时间,她曾经负责照顾过周董。”

“除了医患关系,他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没听周董说过。车祸出院后,他就辞退我了,除了汇钱的事,别的事他也没和我说过。”

虽然吴兵提供的线索有限,但是却把周德贤和廖凯的关系彻底明朗化了,以现在掌握的证据,周德贤不可能再狡辩了。

不过到底几起凶案的凶手与周德贤和廖凯之间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最让尧舜百思不得其解的。

刘艳的父亲?

尧舜再一次想到了这个人,不过他知道此时猜测是没有用的,要想得到答案,就必须找周德贤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正当尧舜准备赶往医院的时候,法医打来电话,说尸检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并且从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让尧舜亲自去一趟。

尧舜才刚踏入法医的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问:“这么急要我过来,出什么事了?”

“死者的死亡时间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死因是被人用利器刺穿心脏,导致主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而死者的面部是被人泼了硫酸。”

“这些和之前初步的验尸结果基本一致,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关键不在这里,而是死者的身份,根据DNA的比对,证实了死者就是周德贤的儿子。”

“这也在意料之中啊,身份有什么问题?”尧舜疑惑地道。

“如果在意料之中我也不会急着找你过来了。”

“难道死者不是周照天?”

法医点了点头,说道:“从DNA比对的结果来看,死者的确是周德贤的儿子,但却和周照天的DNA只有一半相同。在发现了这个疑点后,我们又将死者的DNA和周氏兄弟进行了详细比对,发现死者和周勇、周文冰的DNA非常相似,而他们三人的DNA和周浩只有一半是相同的,毕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点倒不足为奇,然而周照天的DNA却和死者、周文冰、周勇以及周浩的DNA都只有一半是相同的,相同的这一半全都遗传自周德贤。”

“也就是说死者和周家的两名死者才是亲兄弟,而周照天和他们的关系与周浩和他们的关系一样,都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法医的结论让尧舜颇为意外,这可是任何人都不曾预料到的情况。

“这么说周德贤有五个儿子?”尧舜思忖道。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这名死者脚上穿的鞋,和在市第三医院廖凯遇害现场所发现的其中一组鞋印是完全吻合的。”

“什么?!”尧舜再次惊讶道,“这一点能确定吗?”

“当然可以。”

“死者不是周照天,但却是周德贤的亲生儿子,而他又是杀害廖凯的其中一名凶手,而现在他又被杀害了,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尧舜眉头紧锁。

“另外,面包车很明显被人清理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指纹线索,不过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缝隙里各发现了一组头发组织,经过比对,驾驶座上的头发组织属于死者的,而副驾上的则是属于周照天的。”

闻言,尧舜的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他思索着:如果周照天真是被绑架的,那绑匪怎么可能把他放在副驾的位置呢?万一他反抗,岂不是很危险?就算是绑匪事先弄晕了他,也应该放在后排座位上才更为保险,由此可见,周照天很可能不是被绑架,而是心甘情愿和所谓的“绑匪”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周照天为什么会和绑匪上演这场绑架闹剧呢?又是谁杀了这名绑匪?从廖凯遇害现场发现的情况来看,疑凶有两名,难道是两名疑凶起了内讧?那周照天是否知道自己和遇害绑匪之间的关系呢?如果遇害的绑匪才是周德贤和第一任妻子生的儿子,那么现在的这个周照天又是谁?难道是刘艳的儿子?那他现在身在何处?是死是活?而整起案件的幕后真凶又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刘艳的父亲?

面对一连串的疑问,尧舜很清楚,答案就在周德贤身上,如果说之前周德贤还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那么如今真相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他还想再随意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案件很可能和他隐瞒的事情有直接的关联,如果他不想再看到家人遇害,就必须把真相说出来。

从进入周德贤病房的那一刻开始,尧舜的神情就非常笃定,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周德贤。

周德贤看着他的眼神,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而梁静则一脸迷惑地来回看着两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尧舜先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周老先生,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什么?”周德贤疑惑地道。

“第一件,绑架案从种种迹象表明只是一个烟幕弹,策划这起案件的绑匪,和杀害你两个儿子以及廖凯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真正目的并不是勒索钱财,只是为了杀人。”

“这么说照天也遇害了?”周德贤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的确发现了一名死者,不过DNA比对的结果证实,死者不是周照天。”

闻言,周德贤深深地舒了口气,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虽然这名死者不是周照天,但是DNA的比对却证实了,死者也是你的儿子,而且是你和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儿子!”尧舜直言道。

“什么?!”周德贤惊讶地坐直了身子,“警官,你刚才不是说照天没死吗?”

“现在我只能说周照天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我们在绑架案中发现的死者又的确是你的亲生儿子。”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是这样的,法医比对过死者和周照天的DNA,从中发现,死者的DNA和周勇、周文冰的非常相似,可以确定他们的关系是亲兄弟。而一直生活在你身边的周照天却不是,他只有一半的DNA和他们相似,也就是说,周照天实际上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而这个女人既不是你的第一任妻子,也不是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妻子。”

听完尧舜的解释后,梁静最先有了反应,她盯着周德贤,情绪激动地质问道:“警官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周德贤并不理会她,他看着尧舜,同样情绪激动地说:“尧警官,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我除了已经病故的妻子和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妻子,再没有第三个女人了!”

“好,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首先是你和廖凯的关系,为什么当年在你住院的时候他会经常去病房看你?”尧舜问道。

“他是医院的清洁工,有的时候会来帮我打扫一下卫生,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只是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呢?”

“既然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二十几年来要一直不停地给他钱?”尧舜迅速切入正题。

“我什么时候给过他钱?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德贤继续狡辩。

“那吴兵你总不会忘了吧!我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周老先生,你还需要我把话再说得明白一些吗?”

“警官,我不知道你查这么多事到底想干什么。你们现在应该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凶杀案上,而不是浪费时间和人力去查一些毫不相关的人和事!”周德贤不满地斥责道。

“看似无关的人和事,实际和凶案有着必然的关联,正如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们所有的调查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查出真相,如果有人故意隐瞒某些对破案至关重要的线索,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不过有些事,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德贤看着尧舜自信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狡辩,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见此情形,梁静立刻看出周德贤的确有事瞒着她,她立刻追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说?是不是你真的在外面还养着个女人?是不是那个狐狸精替你生了个儿子,现在想回来夺财产,所以才杀人的?你倒是说话啊!”

“你给我闭嘴!”周德贤愤怒地吼道。

梁静被怒吼声着实吓了一跳,当场愣在那里。

“你先到外面去,我有事要单独和警官谈。”周德贤对她说道。

“我是你的老婆,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梁静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事与你无关!”周德贤怒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有人和你争财产吗?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就算我闭眼了,我那5%的股份也会转到你的名下,满意了吧!可以出去了?”

梁静见周德贤的态度坚决,而且话也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没有再纠缠下去,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德贤,多少显得有些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