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和世子妃好像才成亲就闹别扭了诶?”收拾着床铺,粉心小声嘀咕道。
一旁的蓝心正打扫着地上的衣服碎片,她撇嘴道:“你眼睛怎么这么尖呢!我看世子心情不错啊!”
“你光顾着看世子了吧,都没瞧见世子妃的脸有多黑!”粉心脸色微红,她胡乱将被子团起,赶紧跳了下来。
蓝心疑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粉心将被子塞进她的怀中躲到一边道:“这儿地方都归你了!”
蓝心低头仔细嗅了嗅,登时也红了脸,非常浓烈的……味道,欢爱过的……她扑了过去拧了把粉心的脸叫道:“好你个粉心,这你都知道!”
粉心跳着躲开,两个人嬉闹一阵,赶紧收拾起来。
屋里传来两个丫鬟的声音。
“还是紫心好啊,可以跟在主子身边,世子妃怎么一下就选中了她呢,我也好想随身伺候世子妃啊!”
“算了吧,就你这咋呼劲,世子妃就得给你撵走!”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可是很有眼力见的,今天早上我一直偷偷看着世子妃,可惜她一直生闷气没注意到,不然还能等到紫心来才叫丫鬟?”
“我可没注意,那时一直看世子来着,他今天一看就是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啊!”
“你个花痴!小心叫世子妃知道了收拾你!”
“去,府里的丫鬟哪个不是偷偷喜欢世子的?谁不想飞上枝头啊!”
“我可没想,也不敢想,伺候好了主子才有饭吃,但愿他们两个人别闹别扭,上次世子发脾气,吓死人了!”
“是啊!是啊……”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们浑身一震,不敢再言语,赶紧收拾起来。
舒九早起与宇文飞雪去祠堂给公婆磕了头,在前堂吃了点东西,赶紧折返了回来,她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紫心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快步走回,两个小丫鬟还没收拾好,紫心连忙过去帮忙,飞快地重新铺好了被。舒九一头栽到床上,她满脑子都是宇文飞雪得逞的笑容,气死了气死了!
脱下鞋子,舒九她拽过被子,刚要躺过去,赫然发现床上是两床被子,登时有了主意,她坐直了身子,淡淡道:“你们都别收拾了,过来。”
几个人不敢耽搁,连忙过来福身听令。
舒九道:“你们是世子府的丫鬟,可世子说你们从今往后都归我了,懂这话的意思么?”
蓝心和粉心都迷茫地看着她,紫心大些,登时会意,她跪下道:“奴婢只听世子妃的!”
蓝心和粉心闻言也连忙跪下表态:“奴婢也是!”
舒九满意地点点头,她骑马回来之后,哥哥本来是送过来几个陪嫁的丫鬟的,可宇文飞雪却找个名目打发了,他现在就是要看着她。
她看着脚边的几个小丫鬟,无力道:“今晚就看你们的了。”
尽管她睡得很熟,可舒九还是一下惊醒了,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若有若无,三个丫鬟都被她遣走了,实在不该有人扰她休息,更何况还是个高手,侧耳细听,人已近前。
她本就是侧身躺着,手臂在外,那人刚到床前,她猛地睁开眼睛见是个丫鬟摸样装扮的人,她心知肚明,此人绝非普通的丫鬟,画掌为剑,那人本是伸手探向她,冷不防受一掌不敢多呆借力转身飞出!
什么人对她欲图不轨?舒九顾不上穿上鞋子掠身追赶,外面已然惊动了内院侍卫,几个人与那人缠斗在了一处,还未待她上前,侍卫长指挥众侍卫将她团团围住,深恐她受伤。
她怒道:“不去捉她,围着我做什么!”
侍卫长带着几个人冲了过去,她没穿鞋,谁也不敢低头,紫衣闻讯赶来,她连忙拿出鞋袜,以袖遮掩,伺候她穿上。
眼见着那人仗着轻功好,已然躲过了几人的围堵飘出了内院,她作势向前:“我去看看!”
前面几人登时跪在身前,一人道:“世子妃还是回房吧,此等小事交给属下就好!”
看着门前这么多人围着,舒九转身回房,想必这些人是受命于宇文飞雪,不光是保护她,恐怕还是要看着她吧,打发了紫衣前去打探,自己在桌上得梳妆盒内摸出银票塞入内衫。
院中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多时紫衣跑了回来。
“禀主子!那刺客未见出府,却不见了,侍卫长正带人到处搜呢!”
“哦,”舒九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刚要叫她先下去,瞧见她身上的那件衣裙忽然有了主意:“脱下来!”
“什么?”
“衣服!”
未见那女子出府,却失去了她的踪迹,侍卫长不敢疏忽,他带着人一路从偏院搜查过来直到夏如紫衣的紫衣阁,他站在门外,小心翼翼问道:“先生?”
若是平日,他万万不敢搜到这里,世子对先生尚还礼让三分,借他们胆子也不敢惊动他,可此时哪敢大意,先生知道了也是好的,世子妃倒是千万不能出差错的。
屋内传来夏如紫衣的声音:“何事?”
侍卫长忙道:“有刺客……”话还未说完,夏如紫衣已经打开了房门,屋内那几样摆设一览无遗,他沉声问道:“什么刺客?”
侍卫长道:“有个女子扮成丫鬟混了进来,她对世子妃欲图不轨,属下失职未能擒下她,可她尚未离府,这才在院子中搜上一……”
“搜到我这来了?”夏如紫衣冷冷道:“就不怕人是调虎离山之计么!还不回去守着阿九!”
那侍卫长浑身一震,回头挥手道:“快回去守着!”
院中人顿时走了个干干净净,夏如紫衣这才转身回屋,他刚关好房门,自梁上跃下一人,她穿着丫鬟衣饰,正是那个所谓的刺客。
夏如紫衣皱眉道:“你还真是胆大,竟然还敢回来?”
那女子轻哼道:“你以为我是为你回来的?你负我良多,我真想杀了你!”
他看着她那双流露出恨意的双眼,叹息道:“八桂……你到底是谁人手下?这么多年潜在苗疆学那巫术,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的值得么?”
“少废话!”那女子正是八桂所扮,她手边匕首银光乍现,厉声喝道:“你负我在先!弃我在后!那日若是随我去了,顶多是将你制成药人,现在我不会再心软了!”她欺身向前,夏如紫衣闪身躲过。
他只一味躲避,对她说道:“我念着与你夫妻一场,更何况你还救了阿九一命,不愿伤你,你速速离去,不要再回来了。”
八桂停下错乱的脚步,冷笑几声厉声道:“夏如紫衣!你可真是这世上最痴情的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杀我么”
夏如紫衣脸色骤变:“你知道什么?”
“哈哈哈!”八桂手边匕首架上他的颈子,她大笑道:“你与养父断绝了父子关系,却还叫着夏如紫衣这个名字,你不辞千里跟着师傅躲在苗疆,甚至你娶我到现在不能杀我都是因为她!”
夏如紫衣喝道:“休得胡说!”
“可怜我腹中你的骨肉……若不是……若不是你怎能滑掉!”一行泪水自脸上滑落,八桂凄苦道:“这些都因为你竟然对你娘,你的养母起了心思!你答应了她不能杀我,你还害怕阿九知道你那龌龊的念头,夏如紫衣,这名字是她起的,所以你舍不得丢下是么?是么!”
“住口!”夏如紫衣冷冷道:“你别忘记了现在身在何处,况且我娘若不是因你大动肝火怎能气岔?不杀你已经是我的极限,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走,否则只一个对阿九欲图不轨,宇文飞雪就会让你死的很惨,根本不用我动手!”
“你……”八桂咬牙拉开房门,门外无声站着一人,已成石化。她瞪大了双眼,那人却伸出两指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夜暮降临,宇文飞雪为着宇文小宛的婚事忙了一天,他带着十三和小宛倒是心情大好,尤其是在得知了某人因为带伤在某处等了一整夜,受凉竟然得了风寒,更觉快意,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急急忙忙赶回了主屋,结果,却被拦在了门外。
两个小丫鬟低着头一字排开,挡在门前,那个小点的叫粉心的哆哆嗦嗦道:“世子妃有令,世子不得入内!”
“她还说什么了?”
“世子妃还说叫……叫世子拿床被子去书、书房……”
宇文飞雪冷冷注视着她们,他身后的方大也不说话,只刷地抽出长剑,又狠狠按回剑鞘。只吓得两个小丫鬟齐齐跪在了门口:“世子饶命!”
他冷冷道:“让开!”
两人哪还敢拦着,登时让出了路。
宇文飞雪冷冽的目光扫过她们惊恐的脸,冷哼一声推开了房门,急切地步入,他喊道:“阿九?”
没人回应,窗子向往日一样开着,他快步走到床边,掀起帐帘,哪还有佳人影子?
宇文飞雪转身打开梳妆盒,里面放着他在她内衫取出的银票已然不翼而飞,缓缓闭上眼睛,他双拳紧握,阿九又不见了。
舒九命两个小丫鬟在门口作势拦着宇文飞雪,自已穿着紫衣的衣服,随意编了个辫子,她让紫衣引走侍卫,早在宇文飞雪还未回府的时候,她就带着藏好的八桂趁机跳出窗子,借着夜色逍遥而去。
直到行出去很远,两个人这才停下步子,舒九道:“师姐你走吧,阿九欠你一命权当还了。”
八桂低头道:“阿九保重。”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她身形一动,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她又停下了步子。
“我倒不想欠你的,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舒九本已转身。
“我来的时候,贺兰如瑾正在殿前求娶三公主。”
……
心中抑郁之气难以消解,舒九寻了一个酒家,在一楼角落里坐了下来,娘亲死的时候她年纪尚小,夏如紫衣那时正是年轻,想着以前还口口声声叫他当她爹,可真是可笑之极,娘说的对,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谁也不会。
桌上酒壶一个空了一个,她想着师姐临走时候说的话,贺兰如瑾求娶三公主,更是可笑,她安排了个小乞丐给他带了口信,说是别叫周姐姐等了,他这次倒是听话,手脚蛮快的么!
舒九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喝酒,眼前混沌起来,她很想哭,却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伏在桌上,她高声喊道:“小二!再来一壶!”
她穿着丫鬟服饰,倒也没人太过于注意,此时高声一喝,倒是引来一人。
他脸色苍白,正是害了风寒的贺兰如瑾。
桌前站着一人,舒九慢慢抬起头,仔细分辨摇晃着的人影,见他正低头看她,她好笑道:“你、你看什么那!这时候怎么跑这来了?”
贺兰如瑾眼色复杂:“宇文飞雪带人正到处找你,闹了很大的动静。”
“啊哈哈是么?”舒九摇晃着站起身来,她撇嘴道:“他总那样神经兮兮的。”
“阿九对不起。”他一把扶住她的身子:“以前总是让你等我,我已经知道了等待的滋味,不会再叫你为难了。”
“什、什么?”舒九抬眼,她试图看清他的脸,却越发的模糊起来。
贺兰如瑾叹息一声,刚要揽过她,却听一人大喝道:“放手!”
两排侍卫林立两旁,他瞬间到了面前,单手抓过舒九的胳膊就往怀里带,放手?他不想,冷冷盯着他愤怒的脸,贺兰如瑾抓着舒九的另一只胳膊不愿松开。
“放开我!”舒九被两个人抓着,很是不耐,她用力一挣,酒后的她力气倒是很大,一下全部挣开。
两个人又同时伸手去扶,舒九回身瞪着宇文飞雪,好似在辨认,看了半晌这才笑着扑了过去,他接了个满怀,她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狠狠掐着他的脸迷糊道:“宇文混蛋……你来晚了!”
宇文飞雪借此将她抱起,她不安地在怀中扭动,非要搂着他趴在肩头,他冷冷瞥着如遭雷击的贺兰如瑾,转身离去。
贺兰如瑾一手抓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抬眼看去,他的阿九,歪在宇文飞雪的肩头,也不知是不是在和他告别,竟还对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