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九正色道:“昨日以前是真的,今日就变成假的了。”
“怎么呢?”舒九挑眉。
“九姑娘有所不知,”他嘻嘻笑道:“今日最新消息,前几天贺兰世子与武林盟主的女儿沐剑屏邂逅在人群之中,所谓是一见钟情,恐怕已是好事将近了。”
她扑哧笑出声来,婉婉等人皆是看向他,舒九摊手:“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说着起身拱手道:“不耽误工夫了,恕阿九有事先走一步,还是后会有期吧!”她冲原律和索罗图一点头,三人这便要走,婉婉坐在那里不动,花千九看向十三,十三身形一动,这便到了舒九面前。
舒九挑眉,冷冷道:“你想要九龙杯?”
本是一直装着不认识,此刻他的唇仍是咬得死紧,听闻她冷冷一问,急忙摇头,他低着头伸手拉住她的袖口,诺诺道:“阿九——”
舒九叹气,她缓和了语气,柔声问道:“肯认我了?”这个少年陪着她两年,可这两年恰恰是她最为脆弱地时候,终是有千般不舍。
他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喜色:“十三想送阿九一程,定然叫贡物安然入京!”
这是什么情况,舒九倚在门边,看着床上那个淡雅男子对着她猛眨眼睛,十三说要和她一起入京,那名教婉婉也再三向她保证再不打九龙杯的主意,还信誓旦旦解释说那些死了的人不是她们劫的,早就有一队人马与她们抢生意,不同的是她们要东西,而那些人连命都要……
这个花千九说是身负重伤都拜她舒九所赐,这便非要与她同行,原本她是十分不愿,可人家是走一步跟一步,住个客栈吧,他还先赖上她的床了。
“快走快走!”舒九像赶苍蝇似地挥了两下手:“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花千九身上外衫都脱去了,他穿着中衣悠闲的在床上打着滚,一双笑眼弯成了月牙:“我不,我要贴身保护你!”
保护她……舒九转头就走:“那你在这住,我去你屋睡。”
“诶!”花千九急忙下地:“我和你一起去!”连鞋都顾不上穿,便急着来拽她,可还未碰到舒九的一片衣角,她一挥袖,一股劲风扑面而至,他毫无准备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舒九刚要出门,十三迎面走来,他见她走出来,奇道:“阿九去哪?”
她冲屋内抬起了下巴:“和他换屋子。”
“我给你守夜吧。”十三道:“没人守夜你总睡不好。”
“嗯,”舒九点头,她二人一前一后,花千九轻咳了一声,十三转身对他躬了躬身,这便快步跟上。
这些日子以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舒九真的很困乏,十三在床下打了个地铺,她倒头就睡。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十三哪里还睡的着?
她发丝微乱,这几天也不知是谁给她梳头发,也不知有没有人喂她吃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他盘腿坐在地上,痴痴盯着她的脸,她微微抿着的唇红润诱人,她浅浅的呼吸声似声声敲在他的心上……
花千九哪里睡得着,他这一身伤可不是假的,坐在床上慢慢调息,跳动的烛火下,是寂静的夜色,江湖……真是有趣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匀称之极,他睁开眼睛,一个倾长的男子身影印在门上,不由得好笑道:“你道是宝贝得紧!急巴巴的赶来做什么!”
那人推门而入,门外留下一个壮汉身影,他看着花千九坐在床上调息,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阿九呢?”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冷冷问着他。
花千九闭上眼睛,也不看他故意道:“不愿和我住,却叫十三给守夜去了,天字二号房,估计这会儿能睡着了。”
那人转身就走,花千九叫住他:“啊喂!”
他顿足。
花千九:“贺兰如瑾,你上次差点杀了我!”
此人正是贺兰如瑾,他轻哼一声,慢慢道:“眼拙,没看出是你。”
“胡说!”花千九怒道:“你是故意的!我不过是想逗逗她,你个丧良心的家伙,若不是我,这九姑娘的心早被别人拐跑了!”
贺兰不理他,向外走去,走到门外还听着他叫着:“你记住你欠我的,欠我的!”
屋内静的很,床前十三的身影在烛火的掩映下,显得十分的刺眼。他轻轻推开门,十三正俯身停留在舒九的脸上方,听见声响登时护在床前,出剑!
“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贺兰如瑾眯起双眼,看着眼前这貌美少年,冷冷道:“她也是你能碰的么!”
十三后背挺得笔直,却是倔强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去你主子那领罪,别叫我再看见你!”他眸光幽暗,却是不想再深究。
十三笔直的走了出去,贺兰如瑾脱鞋上床,也不脱衣衫,和衣躺下,略一伸臂,舒九便被他搂在怀中,他满足的轻噫一声,将吻印在她的额头。
舒九在他胸口蹭了蹭,寻了一个舒适些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呢喃着:“你个小心眼的……”
他幽幽叹气,眼色复杂的盯着她的头顶,却搂紧了她,终是什么都没说,慢慢闭上了眼睛。
次日,楼下人声鼎沸,已是日上三竿,原律和索罗图来寻舒九,却被门外的门神吓了一跳,刚惊讶的喊了声阿九,只听屋内她低低应了一声,一个男声顿时响起。
“余三,叫他们进来。”
余三闪身让开,他们二人连忙进去,只见舒九竟然换了一身女装,虽是素白,并无花色,却平添了一丝柔色,他们的九姑娘端端坐在镜前,一人身穿暗黑长衫,腰系金边腰带,他头戴小白玉冠,背对着他们正为舒九梳头。
两个人目瞪口呆,舒九笑道:“先生等一下啊,马上就好了。”
那人手法很是纯熟,指尖轻柔翻飞,不多时,一个漂亮的飞燕双髻便是梳好了,只见他竟然在怀中拿出了几个冠饰,下面散发全部盘结,竟是一个妇人的全髻!
“喂!”舒九不依道:“贺兰如瑾!你巴巴的来给我梳头,怎么梳了个这么老气的,我还是待嫁闺中的,你这是妇人发髻!”
贺兰如瑾!原律浑身一震,他双拳握紧了再松开,如此几次,这才抑制住抖动的手。
“别乱动!”贺兰如瑾皱眉道:“我只会梳这个。”
舒九回身瞪着他,两个人一黑一白,大眼瞪小眼,一个装作无辜,一个暗自愤恨,偏偏就那么协调……
“世子,”门口传来余三的声音:“该走了,夏如世子还在石化等着。”
“嗯,”贺兰如瑾点头,伸手将舒九拉起来,仔细给她的袖口衣边都整理了一通,这才轻轻环住她。
“快走吧!”舒九扭动不已:“看着你这张脸就心烦。”
呵……贺兰如瑾轻笑出声,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在她的痛呼声中呢喃道:“疼就多记得我一些,莫要太贪玩。”
说完转身就走。
舒九揉着耳朵,对着他的背影用力挥了挥拳:“你个阴魂不散的!”
他充耳不闻,这便噙着笑走出门外。
原律仿佛才缓过神来,他追了出去,高声道:“世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