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梧桐树叶就落得干干净净,愣剩些树杈杈张牙舞爪。但是因为年节,我就在那门口的两棵挂满了红绸子,连屋里的蚊帐子都给换成了红色,一片大红。这样看起来就不冷清了,一个人也不会觉得难受了。
桌子上面堆满了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送来的特产什么的,我挑着好看的一盒拆开来看看。是芙蓉糕,我很喜欢吃这个东西。当年我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我那漂亮的母亲就老是给我做这个吃。后来她不在了,我这个嗜好倒是留了下来。
整个梧桐山大家都忙着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过节,至于我这个孤家寡人自然是只能窝在被窝里翻着凡间的话本子。
我就不明白了,这话本子里怎么就那么多痴男怨女?我搁这儿活了好几万年就没发生过一次情感纠葛。
正是百无聊奈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话本子里提到了“勾栏”这个地方。仔细瞧了瞧,勾栏是个好地方。里面美女如云,还有些**才子。听起来比五华山那个只养一堆习法术的弟**殿强多了。
于是我收拾好了我的小包袱准备到凡间溜溜,顺便还可以去找个中意的鸟类牵回来。还没出山就遇见了三姑姑正朝我的鸟窝走去。
“你这又是要到哪里去?”三姑姑手里捧了个盒子,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估计是我的过年礼吧:“我才说来叫你去家里吃饭呢!顺便带点儿零嘴儿来给你。”说着就把盒子递给我。
我估摸着是三姑姑可怜我没爹没娘,一只鸟过年节也着实凄惨。我去过他们家里一次,他们待我也很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就是有些心酸。后来我也懒得再去了。
我接过盒子,笑得也很喜庆,乐呵呵答道:“家里我就不去了,我正要出去游玩一段时间。”
三姑姑有些心疼地瞧着我,拉着我的手送我下山:“去外面别苦了自己。”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倒是让我鼻子一酸。自我那爹娘死后,还没什么人敢管我这个凤凰族女君。唯有三姑姑一到年节就隔三差五地送些东西来,还帮着我收拾鸟窝。
“上次那个孔雀族少主你怎么的没看上呢?你这样下去可不好。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给你添了两个姐姐了。”三姑姑是那种一提起事儿就刹不住嘴的鸟,絮絮叨叨好半天才会停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能怎么说?难不成真说我嫌弃那个小少主长得和小娘子似的!酝酿了两三分才想好了个借口:“他忒小了,我们俩谈不到一处。”
三姑姑瞪眼瞧着我,估计是琢磨着我,接下来就开始说叨我了:“你还嫌他小?人家没嫌弃你老就不错了!人家不知道在仙界里多受欢迎!......”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可了劲儿地赞同三姑姑。不是人家太小了,是我太老了成了吧!再说了作为一只剩鸟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可是三姑姑说得正高兴,我不能打扰,否则今儿天黑了我都下不了山。
“不过人家还是挺中意你的,说明年年节娶你过门呢!”
三姑姑话锋一转,我的小心肝差点儿炸开。那天的情形看起来不像是中意我的样子,今儿怎么就成了明年就娶我过门儿呢?想不到我这么一把年纪还这么迷人,想着又不得不为自己骄傲一下。不过我确实不想嫁给那个小娘子,看来明年只能在五华山过年节了。
“他怎么又忽然想着娶我了?”我有些不解。
三姑姑咳咳一笑,又使劲儿捏了我的手两下,亮亮的眼珠子差点儿就飞到我的脸盘子上:“人家有个族长说要娶你过门,不是那个小少主了!比那小少主的神位不知高了多少倍!这下你可赚着了。”
嗯?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族长!这是还没见过面就嫁过去啊!感觉还有那么些媒妁之言的调调。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姑姑又开口了。
“这一年你就不要靠近孔雀族了,省得人家看见你以后退亲!”三姑姑为我着想那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合着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净给自家族人丢脸了!我自认为不是这样的,再怎么说我脾气好这一点就不是那些普通神仙能做到的。
我只能点着头,昧着良心承认我不是什么好鸟,千万地保证自己不会去孔雀族那方溜达。要是看见孔雀族人,绝对会退避三舍,直到我嫁出去为止。
好说歹说,我那叨叨的三姑姑才舍得放我下山而去。临走时,眼里还闪着些泪花花颇为不舍。也是,我这鸟一年回来一次,这次还非得到外面去。
对于勾栏这种地方我是不太熟悉的,在我的认知里大致上就是高级一点的茶馆子。但是我这种在凡间混得太少的鸟也不太知道到哪里去找这种了不起的茶馆子,于是我琢磨着找个好伙伴。
本来东海里面有条龙跟我挺好的,可是东海离我这里十万八千里,飞去找她也忒麻烦了。所以我还是随便到凡间找一个神仙一起去厮混厮混得了。
若说是有一个离我又近便,而且与我要好的神仙还真有一个,就是那日日臭美的白泽。
当年年少轻狂,总是和他厮混在一处打马吊,输得连裤衩子都差点儿脱了。上次他到五华山来探望我时除了一副马吊什么也没带,隔天儿就让我那不苟言笑的师傅给扔到了山下去了。
虽然看不惯他长得娘娘的却老是装作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但是我这个孤家寡人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去找他。
那次他把胸脯拍得梆梆作响,说是我要是找他只需要到昆仑山去抖落两下,他绝对抬着锣出来欢迎。
我好不容易来了昆仑山,丫的,这么大座山,他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我怎么知道?好不容易遇到了个仙友,却是我以前常常掐架的朱雀族女君--紫宓。
说起这紫宓也是块我的伤疤。我们俩那掐架居然是为个男人,虽然那时候我还没有过情窦初开但是本君从来都是本着自己的东西那就算不要也不能被人抢了去的恶霸王心态活着的。
要说我和朱雀的渊源得从我们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我爹娘还在,每一个百年那些鸟族人都会前来拜会。我阿爹阿娘再开个大会什么的,讲些什么爱好万物,一心向善的大道理教导他们。
有一次,这朱雀族的新任族长就带了他们的女儿前来朝会,那小朱雀就是紫宓。